“你們說,這路上不會有鬼吧?”
滴……滴滴……
“怎麽可能,現在都2021年了,你還信這一套?封建迷信,要打破。”
白色的老捷達上,坐著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行駛在山路上。
出來旅遊是這三個剛工作半年的大學生,對自己被社會壓榨的生活的一點獎勵。
《我.堂吉訶德》那高昂的旋律,讓前排的兩個男生興致高昂。
“我這騎士大旗勇敢地飛揚,
現在於爾策馬揚鞭。
…………”
後排的女生在高昂的音樂聲中,拉上安全帶,微皺著眉,大聲吼道:“聲音小一點,說話都聽不到了。
小心彎道的車…”
滴滴滴……
滴滴滴……
“瑪德,來這麽快,趕著去投胎呢?”
一輛陸巡飛快的駛過,讓坐在駕駛位上的男生猛拍方向盤,大聲罵道。
但是他絲毫沒注意到儀表盤上已經到了八十碼的時速,還是在這彎彎繞繞的山路上。
滴滴滴……
滴滴滴……
喇叭一遍接著一遍的被按響,老款捷達破舊的骨架發出一聲聲聲的呻吟。
遠光晃過一片又一片樹林,在一條直道上,更是加快了速度,碼表跑到了一百。
“前邊有人,小心點。”
狹長的山路上,女生看到遠處的一個人影,皺著眉對著前面二人,提醒道。
“這可都十一點了,還在這兒走,膽子真是大。”
在前排坐在駕駛位的男生,把煙嘴彈出了車外,眯了眯眼睛,身子略微向前傾斜。
“好像是個道士,穿著道袍,背著背簍。”
“哈哈哈,背簍裡還有一口鍋。”
坐在副駕駛的男生,笑著說道。
“真有意思。”
“咱們停下看看吧。”
駕駛位的男生,一腳踩在啥車上,刹車盤被鉗緊,發出吱吱吱的摩擦聲。
地面也劃出了幾道黑色的刹車痕,車停在了小道士的前方。
謝安石抖了抖背簍,把繡著太極八卦的挎包翻了一面,素面朝外。
“還真是個小道士。”
女生的腦袋探了出來,對著在路邊的謝安石招了招手,帶著一臉的新鮮感。
“小道士,你要去哪兒啊?”
“出山。”
看著車裡那女生,謝安石臉上帶著笑,步子加快了點,開口說道。
“我們也出山,帶你一程唄?”
女生對謝安石說完,才詢問朋友的意見,雖說是詢問,但是語氣卻是肯定的不容置疑的。
“張帥,咱們帶著小道士一程吧。”
“你不怕遇到鬼嗎?現在可快十二點了。”
坐在副駕駛的男生,手裡拿著把七星劍,左右揮舞。
“不是還有這把劍呢麽?老板可是說了,上斬奸臣,下劈鬼神。”
“二貨,把後備箱開開,人那麽大的背簍呢。”
“裝不下啊,後備箱。”
“快點。”女生一巴掌拍在男生的後腦杓上,命令道。
“好好好,聽你的。”
女生下了車,看著已經走到車邊的小道士。
挽著發髻,面白無須,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穿著一身長袍,道袍下擺有些濕潤,應該是山間露水的原因。
背後背著個背簍,上面扣了一口鍋,背簍裡放的應該是柴米油鹽之類的。
“把背簍放後備箱把。”女生打開後備箱,回頭對小道士說道。
“不用了,我抱著就好。”
謝安石笑著搖了搖頭,背簍反包到懷裡,開口說道。
車上多了個道士之後,話題全部都偏向了謝安石,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聽著。
“你多大了啊?看著好年輕啊。”
“道不言壽。”謝安石搖了搖頭,對著那女生說道。
前排的男生,看著後視鏡裡的謝安石男生,開口道:“看樣子應該不到二十,怎麽想的去當道士?”
“道士不能結婚吧?”
“小夥子,長這麽帥,當道士可惜了。”
自從有了謝安石上車之後,車速明顯放緩了,從八十到了三四十,緩慢的行駛在山路上。
謝安石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們聊著天,不過隨著景區的出口越來越近,車廂裡的話越來越少。
隨著白色的捷達駛出最後一個彎道,刺耳的警笛聲也隨之響起,山路的出口越近,警報的催促聲就越急。
藍色的光,紅色的光,交織在一起。
警車,消防車,救護車,像是個包圍圈,圍著中間的那一輛白色的捷達。
白色的捷達車速更慢了。
四人的目光,投過車窗,看向那一輛被層層包圍的轎車。
撞在巨石上的老捷達完全扭曲變形了,可見當是的車速有多快。
“真慘,要是他們不開這麽快,就不會出這事兒了,對吧。”
謝安石在小袋子裡摸了摸,轉過頭,對著三人說道。
溫和的笑容,純淨的眼神不帶有任何雜質,平靜的像是長白山的天池, 雪山聖湖。
“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前拍的男生額角漸漸流出鮮血,胸口也逐漸被鮮血染紅,胸口開始塌陷起來。
一張蒼白的面容,轉了過來,看向了謝安石。
“現…在已…經…晚了……”
喉嚨裡溢滿的鮮血,讓他每吐出一個字,都要噴出一口血沫子。
突出的眼珠子,也被鮮血浸潤了。
副駕駛位上的男生,身子被攔腰將切斷,血液混合著消化道的殘渣。
血腥味還有臭味,混合在一起。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他的目光怨毒,面色因為失血過多,加上體溫太低,鐵青帶著寒霜,看著坐在駕駛位上的男生。
謝安石轉過頭,看著腦袋歪斜在脖子上的女生,伸出手幫她扶正。
她的聲音最小,小到謝安石要湊到她的嘴邊才能聽到。
“我,不想死,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可是你頸椎斷了。”謝安石皺著眉,扶著她腦袋的手松開,看著那毫無支撐的腦袋砸到肩膀上。
“知道麽,你們都死了呢。”
謝安石笑著,說道。
他話音出口,就感覺周圍的溫度瘋狂的下降,窗外的霧氣濃得如同實質一般。
濃鬱的死氣,變成化不開的黑霧,朝著他用了過來。
“救我……”
“我不想死……”
“都是你的錯……”
謝安石搖了搖頭,聽著這鬼嚎,說道:“死了都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