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臨近中午,牟山的驛道上走來一個年輕劍客,他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英俊的側臉,自然而然露出一股英氣。
此人正是陽川海。他邊走邊看,隻盼能找到柳曉然的下落。已經離開封城並不太遠,但仍然無柳曉然的任何蹤跡,讓他有些焦急起來。
此時,前方出現了一家客棧,名為“來福客棧”。陽川海昨日是星夜趕路,此時又饑又累,當下便想歇息一番。他走入客棧,吃了些東西,約莫半個時辰後,要了一間客房,便進去臥床歇息。
睡了一個時辰後,陽川海被窗外的一陣吵鬧聲叫醒了。他起床推開窗戶,想一看究竟,見是四個武林中人,有的拿著棍棒,有的手臂受傷還在流血,有的鼻青臉腫,他們皆是衣衫襤褸。陽川海覺得他們像是丐幫弟子,當下輕聲問道:“諸位,發生什麽事了?”
那幾個人正是丐幫弟子,其中有一人仔細看了兩眼陽川海,立馬站好抱拳施禮,道:“在下丐幫弟子彭三,見過陽盟主!”其他丐幫弟子一聽,眼睛都是一亮,原本受傷癱坐在地的也想掙扎著站起來行禮。
陽川海見果然是丐幫弟子,當下推開窗戶,輕縱躍出,落到他們面前,道:“諸位,你們為何如此模樣,似乎跟人交手過?”
彭三苦著臉,摸著腿上的傷口道:“不瞞陽盟主,方才我們四人在前頭湖邊行乞之時,遇見兩個惡人,他們得知我們是丐幫弟子,又懂得武功,便出言譏諷,我們氣不過,便與他們倆人爭執幾句,不料其中一人突然出手,三拳兩腳就將我們四人打成這樣了,哎!”
陽川海聽了,思忖道:“這四個丐幫弟子看上去也有些武功,竟然這麽輕易就被一個人打傷。”他查看了丐幫弟子的傷勢,發現幸虧都沒在要害,又問道:“一語不合就動手打人?何人怎麽如此囂張?”
彭三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道:“打傷我們的人,身穿白衣,手持一把鐵尺,自稱是‘大元雙雄’的衛雄。身邊一人束手旁觀,並不出手,身穿黑衣,也拿著一把鐵尺。陽盟主,那衛雄的武功很是厲害,我估計就算我們丐幫九袋長老來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陽川海一聽,眉頭一皺,道:“又是這‘大元雙雄’,為何他們屢屢要跟我們中原武林人士為敵?”他看向彭三道:“他們現在何處,我要去會會他們。”
彭三指著南邊方向道:“半個時辰之前,他們在離此不遠的大湖邊遊覽,現在就不知道還在不在那裡了。”
陽川海點頭道:“我現在就盡速趕去。你們且先到我房間歇息,敷些藥物。”
丐幫弟子們躬身道:“多謝陽盟主!”
當下,陽川海帶著他們來到自己的客房,稍作安頓後,他拿起鐵劍,準備出去。走到門口,他回身朝彭三道:“彭兄弟,你等下召集幾個丐幫弟子前來,讓他們盡快飛鴿傳書,就說我在開封附近尋找‘大元雙雄’,要向他們討個說法,如若有其下落,要及時通報於我。”
彭三點頭道:“遵命!我這就去辦!”陽川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提劍往外走去。
他出了客棧之後,按照彭三所指的南邊方向,快奔而去。他如今身為武林盟主,這“大元雙雄”多次羞辱中原武林人士,讓他很是不悅,心中隻想著找到他們好問個明白,當下便施展輕功,身形疾速無比,朝前直奔。
快行了十多裡路,
陽川海並沒有遇見那雙雄。他並不甘心,繼續快奔十裡路,仍然沒有那倆人的蹤影。 他看見路邊有一間草舍,此時覺得有些口渴,便走上前去,一來問問路,二來想討杯水喝。待得走近之時,一個中年農婦從屋裡走了出來,她手上端著一個竹篾做的大圓盤,裡面放著許多綠色的茶葉,看上去像是準備曬茶。
陽川海朝她抱拳施禮,道:“這位大娘,晚輩有禮了。在下路經此處,想問能否討杯水喝。”那中年農婦面色和藹,微微一笑道:“自是可以,你且稍等。”說著,她將曬茶圓盤放在木桌子上,返身往屋裡取水去了。
陽川海道謝,隨後在庭院門口踱步等候,忽然他看到院子西邊有兩個小花盆,走近一看,眼睛頓時一亮。那些花兒外形奇特,如一顆奇怪的卵石,還會開花,其花開豔麗,顏色豐富,形態奇特。陽川海心中驚喜不已,脫口呼道:“生石花!”
此時那中年農婦端著一碗水走了出來,覺察到了陽川海眼中的異樣,便上前問道:“小兄弟,你喜歡這花兒嗎?”說著將手裡那碗水遞給他。
陽川海連水都不想喝了,激動的問道:“生石花!沒錯!”他看向中年農婦,問道:“大娘,這些花兒你是從何而來?”
中年農婦道:“這花兒是一個姑娘送我的。她前些日子經過我這裡時,突然暈倒了,我就扶著她進屋歇息,這陣子她在這裡養傷,那日她就送我這兩株花兒。”陽川海心中一喜,問道:“那她人呢?”
中年農婦道:“今天她向我辭行,說不好意思再叨擾我。剛走不久,往東去了。”說著,她用手指了指東邊的一條山道。陽川海大喜,當下拿出十兩銀子,交給中年農婦,躬身道:“多謝大娘您這陣子照顧我然妹,在下告辭了!”說著,他轉身往那條山道疾速奔去。
陽川海飛奔了五六裡路,來到一個山坡下,他心中一動,躍上坡頂高處,往四方遠眺,遠遠見前方麥田邊有個白色身影,他頓時眼睛一亮。於是提劍飛身縱去,片刻便來到那白色身影之處,凝神一看,心如鹿撞,喊道:“然妹!”
那白衣之人轉過身來,看見了陽川海,頓時面露喜色——正是陽川海苦苦尋覓的柳曉然。
陽川海疾步上前,心中狂喜不已,緊緊將心上人抱在懷裡,淚水奪眶而出,他哽咽道:“然妹,你…你讓我找的好苦…好苦!”
柳曉然沒料到今生還能見到陽川海,心中驚喜不已,此刻倆人深情相擁之下,她也是喜極而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傷和痛、苦與累,都被這柔情一擁之下,淡逝於清風之中。
倆人闊別太久且情思甚深,此番相遇相擁,自然是感概萬千,悲喜參半,就這樣於麥田之間彼此緊緊擁抱而久久不願分開。倆人雖然不語,但其中的深情愛意已然非片言隻語可以表達,當下隻覺天地塵事都如浮雲,彼此心中都隻盼望永遠如此愛擁下去,可謂一切盡在不言中。
許久許久,陽川海才略略松開雙臂,一臉憐愛地看著柳曉然的臉龐,問道:“然妹,這陣子,你受苦了!”柳曉然用纖柔的手指輕輕撫摸了下陽川海的臉,道:“阿海,你瘦了!真的瘦了!”
陽川海微笑道:“你不在我身邊,我自然是瘦的了。”他握緊柳曉然的手,欣喜道:“對了,我後來遇到藍夢姑前輩了,她給了我一些藥丸,你有救了!”
柳曉然一聽,頓時面露喜色,問道:“真的嗎?”陽川海使勁點頭,笑著道:“自然是真的!”他摸了摸懷裡,接著眉頭一皺,道:“不過那些藥丸我沒隨身攜帶,擱在行李裡頭了,就在客棧裡,我們一同回客棧去。”柳曉然心中悅然,微笑著點頭說好。
倆人當下攜手往客棧走去,不時有微風吹過,輕撫面容,四周的樹木蔥鬱青翠,讓倆人的心情更是舒朗無比。
走了一會兒,陽川海問道:“然妹,那日你離開我之後,受了不少苦吧?在遇見宋大俠之前,你是如何苦苦支撐的呢?”
柳曉然捋了捋烏黑的秀發,道:“離開你之後,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日,有天經過一個山谷,不慎一腳踩空,墜入一個深坑怪穴。你也知道我不會輕功,那洞穴很深,四壁圓滑,我根本爬不上去,隻得無奈的在那裡等待路人經過好向其求救。當晚,我內傷發作,痛苦不已,便昏了過去。醒來之時,不僅傷痛加身,還感覺腹中饑腸轆轆,我身上沒帶乾糧食物,又不想就此餓死在洞穴裡,於是想起了那日新羅婢贈送我的兩株百年野山參。”
陽川海道:“那位新羅婢說是他爹爹在高麗的深山老林裡偶然挖到的。”柳曉然繼續道:“當時我吃了一口那百年野山參,奇怪的是,那些內傷引起的劇烈傷痛很快就消失了。”陽川海聽到這裡,眼睛一亮,道:“看來我們要感謝這新羅婢了!那後來呢?”
柳曉然道:“我發現新羅婢的百年野山參管用,心中也是欣喜的很。又過了一天一夜,有兩個獵戶經過那個洞穴,我出聲求救,他們便將我從深坑裡救了出來。自那以後,每當內傷發作,我便切取一片新羅婢的百年野山參服下,劇痛就消失了,而且內傷發作的時間也間隔很久,遠遠沒有像以前那樣頻繁發作。”
陽川海微笑道:“太好了,看來百年野山參能治你的內傷。”柳曉然聽了這話,卻搖頭道:“後來我也去藥鋪買了一些百年野山參,內傷發作時切片服下,但發現並不管用。”陽川海眉頭一皺:“不管用?”柳曉然點頭,道:“是的,不管用,只有新羅婢贈我的百年野山參才有用,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陽川海大惑不解,道:“這可奇怪了!同樣是百年野山參,為何僅有新羅婢的百年野山參才能治你的病呢?莫非她這山參有不為人知的特殊之處?或者是其家人用某種特別泡製之法,用其他什麽藥物浸泡特製過?”
柳曉然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總之那段日子,我就靠著新羅婢的百年野山參來續命了。再後來,我遇見了刀俠前輩,他與我結伴同行,還常用渾厚內功為我療傷緩解疼痛,後來我們遇見一股元兵侵擾,就失散了。”
陽川海問道:“那野山參還剩多少?”柳曉然歎了口氣,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盒子,打了開來,裡面只剩兩根細細的山參須。柳曉然道:“已經都吃完了,就剩這兩根小參須了,還不知道有沒有用呢。”
陽川海一臉憐惜地看著她,道:“然妹,你辛苦了,哎,都怪我,沒能好好地在你身邊照顧你,才讓你吃了這麽多苦頭,經歷了這麽多波折。”
柳曉然一臉幸福的將頭靠在陽川海的肩膀,道:“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拳怪師徒那兩個壞蛋。”
陽川海道:“告訴你一個消息,拳怪他死了!”柳曉然一聽,問道:“是嗎?”陽川海便將那日拳怪與自己比武並不慎踩空跌下懸崖之事說了。柳曉然聽完,長舒一口氣,道:“鐵大鐵二兄弟兩的仇,算是報了,哎!”
突然,柳曉然身子微微一顫,臉上變得慘白起來,呼吸開始急促。陽川海感覺不妙,握緊她的手,感覺其手掌火燙,便緊張問道:“然妹,是傷勢發作了嗎?”
柳曉然點頭道:“上一次發作,還是一周之前。沒想到,今日又發作了。”她痛得閉上了眼睛。陽川海趕緊打開裝山參的小盒子,取出僅剩的兩根參須。柳曉然一臉痛苦狀,道:“也不知道這點參須是否有用。”說著,她張嘴將其含入口中,咀嚼幾口便吞咽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陽川海關切問道:“然妹,你覺得舒服些了嗎?”
柳曉然滿臉通紅,痛苦的搖了搖頭,她隻覺得內心無數小火苗橫衝直撞,全身火燒,頭痛欲裂,當真支持不住,隻得閉上雙眼。
陽川海趕緊將她扶好,伸出左掌,與柳曉然右掌相抵,將內家真氣運行一通,隨著陽川海掌心中傳過來的熱氣緩緩散入柳曉然體內,她的痛苦逐漸減緩,身子也沒有像方才那般顫抖了。
柳曉然呻吟道:“阿海,你…你還是帶我回客棧服藥吧,這樣子太耗損…損耗你的內力了。”陽川海搖頭道:“那客棧離這裡還有些距離,你這般痛苦,回去一路疼痛難當。沒事,我真力日漸渾厚,已經不同往日,很快就能恢復。”說著,他運用真氣,繼續為柳曉然療傷。
一個時辰之後,柳曉然氣息越來越均勻沉穩,臉色雖然還是有些慘白,但已然沒有方才的痛苦狀。陽川海心頭松了口氣,繼續盤膝而坐,氣運丹田,內力不停地往柳曉然體內輸入。
如此又運氣療傷了一個多時辰,柳曉然的臉色略顯紅潤,心頭不覺得痛苦難忍,她微微睜開雙眼,輕聲道:“阿海,你不要再運功了,我感覺好多了。”陽川海見她已能開口說話,頓時一喜,便停了下來。他的雙掌抽回之後,覺得自己胸口感到悶塞,瞬間感覺氣虛不調,心頭略為一沉,知道自己的內力損耗了大約一半。但他以前為柳曉然療傷時遇到過這種情況,知道這只是暫時而已,明日自己的內力即可恢復。
柳曉然用疼惜的目光看著陽川海,道:“阿海,讓你費功力了。”陽川海握著柳曉然的手,道:“沒事,到了明日,我的功力即可全部恢復。走,我們回客棧吧。”
於是倆人攜手繼續前行,走了十多裡路,來到一個湖邊,此時對面走來兩個年約五旬的男子,他們臉色通紅,走路踉踉蹌蹌,其中一人手上還拿著一壇酒,邊走邊喝,另一個也是醉眼迷蒙,似乎隨時都會跌倒。待得走近了,陽川海聞到了兩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撲鼻酒氣,便攜著柳曉然往一旁避讓。
突然,陽川海看到了他們手上都拿著一把鐵尺,心頭一動,想起了丐幫弟子彭三描述的“大元雙雄”的武器和行頭。當下站住,朝那倆人問道:“大元雙雄?”
那兩醉漢一聽,立刻站住,轉過身來,其中的黑衣人嘴裡嘟噥道:“你…你是誰,怎麽知道我倆的名號?”倆人看上去都是腳步浮亂,下盤不穩。
陽川海見果然是此二人,當下抱拳道:“在下陽川海!”
兩醉漢一聽,頓時眼睛一亮,脫口呼道:“陽…陽川海!?那個武林…武林盟主?”陽川海點頭稱是。
大元雙雄頓時一激靈,將手中的鐵尺揚起,其中穿著白衣的漢字道:“來得正好,我們…我們正要找你呢!我叫衛雄,這是我師兄…師兄崔雄。”
陽川海劍眉一揚,道:“如此甚好,我也正要找你們!”他朝柳曉然眨了眨眼,她心中會意,便道:“阿海,你要多加小心!”然後便走到一旁的樹下去了。
大元雙雄一身酒氣,崔雄道:“聽說你的劍法精妙絕倫,我倆一直想試試!”衛雄仰頭將酒壇子裡的余酒一飲而盡,扔掉壇子,道:“對!我倆就想領教領教武林盟主的劍法!”
陽川海看出他們喝得酒太多了,下盤不穩,醉眼惺忪,估計其武功水平已然打折一大半,而自己內力也損耗極多,今日這要是比試起來,估計也是亂作一團,便道:“你們大醉一場,這樣子下盤虛弱,腳步迷亂,我若贏了你們則是勝之不武。而且我今日內力損耗大半,你們若借機贏了我,估計也是不痛快。是否這樣,我們約個地方,七日之後好好比試一番,如何?”
大元雙雄一聽,瞪著紅通通的雙眼相視一下,似乎覺得陽川海的話不無道理。衛雄打了一個酒氣嗝,眼珠子骨碌一轉,歪歪扭扭走到陽川海跟前,吐著大舌頭道:“不過我…我還是覺得,今日就…就這麽錯過,有些可惜了!”說著,他舉起鐵尺,臉色一沉,道:“你還是接我兩招吧。”說著,他身形疾速閃動,手中鐵尺劈向陽川海的右臂。
陽川海見對方雖然醉得厲害,但快尺如電,端的是內勁雄厚,暗道:“果然是武林高手!”當下他略一閃身,拔出劍來,化解了對方的攻勢。
衛雄見他劍法精妙,點頭道:“好劍法好劍法!”說著,手中鐵尺劃了個弧圈,漫天抖動,罩住陽川海的幾個命門。陽川海識得厲害,此時他內力損耗大半,當下不做硬碰,扭身一閃,避開鐵尺,隨後在空中虛劈一劍,這一劍自上而下,守中帶攻,攻中有守,乃是滄海劍法中的攻守兼備的凌厲劍式“海立雲垂”。衛雄臉色一沉,鐵尺末端陡然揮轉,指向陽川海右肩,此招雖然看似稍緩,實則內藏不同精妙功意,余招不盡且後勁凌厲,不過他今日濫飲過甚,腳下有些緩滯,因而威力並不太大。饒是如此,陽川海仍然不敢怠慢,將橫劍一封,劍尖斜指,刺向對方上路。這一招迅疾無比,衛雄腳下不便,隻得奮力揮動手中鐵尺,後退了兩大步。
一旁的崔雄見倆人已然分開,便道:“陽盟主果然好…好劍法!師…師弟,我看你這腿腳都不利索了,還是按陽盟主的意…意思,七日後再約戰吧。”衛雄方才一番搶攻,卻沒撈到什麽好處,有些興趣索然,此時烈酒後勁又洶湧上腦,他覺得下盤虛浮,便下意識地用真氣壓製幾許,然後看著崔雄道:“好…好,師…師兄,我聽你的!我們走…走!”說著,撿起地上的酒壇子,朝陽川海一揚手,搖搖晃晃朝前方道路走去。
崔雄道:“七日之後,牟山的禦風台見,如何?”陽川海點頭。崔雄當下朝陽川海抱拳告辭,腳步踉蹌,隨著他師弟的腳印往前走去。
等大元雙雄走遠了,柳曉然走了過來,皺眉道:“此二人出手不凡,武功極為高強,不知是何來頭。”陽川海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道:“我聽霧墓門的千際中前輩說過,當年其師在世時有一本《霧墓秘笈》,裡面記載了一門很厲害的武學。那一年,兩個西域友人來訪,他們名叫‘大元雙雄’,乘人不備,偷偷潛入霧墓門密室,偷走了《霧墓秘笈》。莫非就是此二人?”
柳曉然道:“拳怪雖死,但又冒出這一對高手來,阿海,你日後要多加小心啊。”陽川海眉毛一揚,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何懼哉?”他握住柳曉然的手,道:“然妹,我們先回客棧,等你服下藍前輩的藥丸,再談別的事。”柳曉然點頭,於是倆人攜手同行,往客棧走去。
回到了來福客棧,一進門,便見彭三等幾位丐幫弟子在那裡等候。他們見陽川海歸來,便迎了上來。陽川海將自己遇見大元雙雄之事說了,彭三等人聽了,點頭叫好,道:“太好了,沒讓這兩人溜走。來日決戰,盟主您定能讓他們見識我們中原武林人士的本事。”
陽川海點了點頭,隨後向眾人介紹柳曉然。他見丐幫弟子中有個人很是眼熟,不禁多看兩眼,那名丐幫弟子走上前,抱拳道:“在下許昌分舵舵主楊越,拜見盟主。”陽川海這時恍然想起,不日前在嵩山派上,就是此人向伍百一通報大元雙雄擊敗丐幫九袋長老之事。當下朝他微笑點頭,問道:“不料能在此遇見楊舵主,不知伍百一現在何處?”
楊越道:“啟稟盟主,伍兄應該一兩日就能帶領一些丐幫兄弟趕來此處。”
陽川海揚眉道:“哦?”彭山道:“我已令這一帶的丐幫弟子傳出訊息,說陽盟主你在這裡,另外我們也飛鴿傳書給正在嵩山的伍百一舵主,因而一兩日他應該能來這裡與你回合。”
陽川海點頭道:“如此甚好,你們也辛苦了,先回屋歇息吧。”眾丐幫弟子抱拳告退。
陽川海扶著柳曉然回到自己屋裡,從行李裡取出當日藍夢姑贈給他的藥丸。柳曉然取了一粒,用溫水服下,不一會兒,氣色果然大為好轉,臉色紅潤了許多,全然不像方才那般無精打采。
陽川海看在眼裡,心中欣喜,道:“然妹,好些了是嗎?”
柳曉然點頭,微笑道:“確實是,藍婆婆真是妙手神醫,我一吞下這藥丸,便覺得胸口通暢,神清氣爽,一點都不感到疼痛了。”陽川海大喜,道:“太好了!真是要感謝藍婆婆!”
柳曉然見他面色疲倦,不由心疼,道:“阿海,你這陣子太辛苦了,方才為了給我療傷,還耗費了不少內力,我看你還是先回屋好好睡一覺吧。”陽川海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先回屋歇息去了,你也多休息。”兩人深情凝視一眼,隨後陽川海便返回自己客房。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陽川海覺得有些饑腸轆轆,正欲開門讓店小二做些東西來吃,聽到有人敲門。他一開門,見是楊越。只見楊越笑容滿面,手裡端著一大碗熱乎乎的肉湯,還有一大份炒面,他道:“盟主,我看你勞累了一天,回來也還沒吃飯,就讓店小二給你做了點吃的來。”
陽川海高興道:“多謝楊舵主,我正尋思著找些東西來吃呢。”他看了看那肉湯,問道:“這是何美食,怎麽如此清香?”
楊越微笑道:“此乃是驢肉湯,系河南著名小吃,在這一帶也很受歡迎。據記載,有助於甘酸而平,安心氣,補血益氣。”他把驢肉湯和炒面放到陽川海的桌子上,道:“盟主,你乘熱吃吧!我先出去了。”
陽川海道:“對了,請幫我讓店小二煮一些百合粥,給我然妹送過去,她晚飯愛吃這種粥食。”楊越點頭,道:“我這就叫人去煮。你慢用,我先告退了。”說著,他走了出去。
陽川海當下坐了下來,將那碗熱乎乎的驢肉湯和炒面吃了個乾淨,覺得甚是可口,不愧是本地知名的美食小吃。熱飯熱湯下肚,他頓時覺得暢快了不少。連日來他星夜趕路,東奔西跑,身心頗為勞累,於是略坐一番,便覺得睡意襲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待得醒來,他感覺全身有些困乏,一睜開眼,見柳曉然就坐在一旁看書。他伸了伸懶腰,問道:“然妹,你什麽時候過來了?我怎麽感覺睡了很久的樣子?”他邊說邊揉了揉眼睛。
柳曉然微微笑道:“自然是睡了很久,都一天一夜了。”陽川海一聽,頓時一震,茫然道:“什麽?我睡了一天一夜?”他看看窗戶外面,果然是星稀月夜,便知道自己確實是從昨夜睡到現在, 便道:“然妹,我昏睡這麽久,你也不叫醒我?害得你一人坐在那裡。”
柳曉然微笑道:“沒事的,我猜想你這陣子來太過勞累,所以才睡得這麽香,便不忍心叫醒你。”
陽川海站起身來,運了運氣力,眉頭不由一皺。他隻覺得體內真氣有些虛浮凝滯,並不充盈。柳曉然覺察到了什麽,問道:“阿海,你怎麽了?”
陽川海皺眉道:“奇怪了,按理來說這都一天一夜過去了,我的功力已然恢復九成,但方才運氣之時,丹田之真氣混濁不升,一到任督二脈便開始阻滯。”
柳曉然臉上緊張,道:“為何如此?那怎麽辦?”陽川海怕她擔心,便微笑道:“不礙事,可能是我最近有些勞累,所以功力恢復得慢了一些,過一兩日應該就好了,你莫要擔心。”他握住柳曉然的手,道:“等下我帶你去這附近一帶走走,散散心?好嗎?很久沒和你一起去散心了。”
柳曉然赫然一笑,點頭說好。她柳眉彎彎,杏眼含春,這麽赫然一笑,端的是風華無雙,陽川海見她墨發流雲般傾瀉而下,散落腰際,帶著幾分散漫,直覺得她氣質高雅出塵,溫潤如玉,便道:“然妹,你今天又是不一樣的美。”
柳曉然聽到情郎的褒讚,心頭頓時一甜,將頭輕輕倚靠在陽川海的肩頭上,心中幸福無比。
隨後,兩人一起出了客棧,到附近的山湖美景之處散心。兩人先前經歷了死生契闊般的離別,此番久別重逢,對對方都是更加珍惜,因而情意更濃,散心之時相互依偎,情話綿綿,自然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