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川海一路北上,邊走遍尋,始終不見柳曉然等人蹤影。如此走走停停,一個多月之後,來到安徽境內。
這日,陽川海行走在小鎮郊外,見一條小路上有幾個人影走過,他們有說有笑,結伴往山裡走去。陽川海覺得其中一個身影有些面熟,於是跟了過去。那幾個人越走越快,陽川海隻得施展輕功跟上,到了一個溪邊,那幾個人停下洗臉,陽川海走過去,近前一看,果然其中一人他認識,就是丐幫的伍百一。
伍百一見到陽川海在此處出現,一臉驚喜,迎上前道:“川海,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陽川海也是心中歡喜,走上前去與他握手擁抱,道:“伍兄,最近可好?”
伍百一笑道:“我嘛,老樣子,但我聽說,你小子可是越混越好啦。哈哈!”
陽川海問道:“伍兄這是要去何處?”伍百一道:“受人之邀,去原尚古堡參加宴會。川海,你也是受邀前去的吧?”
陽川海搖頭,道:“我只是恰巧路過此處。既如此,伍兄赴約要緊,你先且去,我在此等候,待你赴宴歸來後我們找個地方敘敘舊。”
伍百一哈哈一笑,道:“古堡之約,我想你也是可以去的。”陽川海一臉不解。伍百一又道:“事情是這樣的,數日來,這附近的一些江湖人士,均收到原尚古堡寄來的英雄柬,邀請他們在今日申時赴古堡一聚。據我丐幫弟子所知,在這附近的有頭臉的江湖人物,都被邀請去了。”頓了頓,他嬉笑道:“川海,你現在也算是有頭臉的人物了,自然也是可以去的。”
陽川海微笑道:“伍兄取笑了,我一無名之輩,去不得的。”
伍百一做了個鬼臉,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啊,現在已經是一幫之主了。哈哈!現在許多江湖中人都知道,雁蕩山派有了一個新掌門,而且是該派一百多年來最年輕的掌門!”
陽川海心中暗道:“丐幫的消息果然靈通!”他苦笑道:“其實我不適合的,而且我也沒正式被選為幫主,只是雁蕩山派一個過世的前輩推薦我而已。”
伍百一道:“看來你還蒙在鼓裡,我跟你說,雁蕩山派的南宗、北宗已經聯合發出門柬,說已推選你擔任新掌門,那門柬上個月就發往武林各大門派了,我們丐幫代幫主也收到了。對了,他們還到處在找你,希望江湖人士若有你的蹤跡,務必告知雁蕩山派的弟子,還有酬謝呢。”
陽川海有些手足無措,道:“有……有這事?”伍百一點頭,道:“千真萬確啊,我還會騙你不成?所以說,川海,不,陽掌門啊,你今天是可以去原尚古堡赴宴的。”
陽川海眨了眨眼,道:“那今日還有誰去古堡,你可知道?”伍百一撓了撓後背,道:“目前我知道有嵩山派掌門、黃山派掌門、青竹幫代幫主,還有一些名門大幫在此地的分舵舵主。我呢,只是丐幫此處分舵的副舵主,居然都收到請柬了。所以我想古堡裡一定很熱鬧的,你肯定要陪我去哦。”一旁的幾位丐幫弟子也道:“去吧陽掌門!”
陽川海道:“既然這麽好玩,那我就陪你去看看熱鬧嘍。”伍百一一聽,臉上帶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對嘛,這才好玩嘛,我們快走吧!”於是,眾人有說有笑的,往半山上的古堡走去。
行了一會兒,陽川海問道:“伍兄,有一事不知道當問不當問。”伍百一微笑道:“你盡管說,別客氣。”陽川海好奇道:“聽說貴幫的谷大可幫主都失蹤好幾年了?如今可有下落?”伍百一搖了搖頭,
道:“確實如此,而且至今沒有我們幫主的下落,如今我們幫中大事,都是由兩三位九袋長老在做主。哎,如今江湖有些亂啊,不只我們幫主,之前你們雁蕩山派前任掌門上官求也失蹤了多年。”陽川海點了點頭,當下不再問詢。 山路崎嶇,四周草木蔥鬱,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眾人已經能看到古堡的大門入口。遠處望去,只見那古堡雄偉屹立在青山綠水之間,看上去固若金湯。它乃土木結構,牆體下半部分為花崗岩壘砌,上半部為土築,總長有二十多丈,寬逾十多丈,寨門均以巨石砌框,用的是重陽木門。在大門入口處,已經有一些人陸陸續續往裡走。
陽川海看著陸續往裡走的人群,心裡有一事不解,問道:“伍兄,為何這麽多江湖人士都願意前來呢?就像你說的,你並不認識此間堡主,但為何也願意持柬來見?”
伍百一笑道:“是這樣的,那英雄柬裡說,當今江湖混亂,需要選幾個帶頭人出來一起主持江湖要事。而且那請柬裡頭,都附有一張大額銀票,說是給江湖人士的勞苦費。送請柬的人放下就走了,讓人想問個明白都來不及。所以我估計,今天有這麽多人會來赴宴,有的覺得是看看是否可以為江湖做點事,有的是覺得無功不受祿,想來退還銀票。”他看了看前方,道:“你知道嗎?我們丐幫收到的銀票,就有五千兩紋銀!”
陽川海瞪大眼睛,道:“這麽多?”伍百一笑著點頭,道:“這銀票我今天也帶來了,到時候看看,如若不對勁,我就想把這銀票當面退還給這位堡主。拿了這種不明不白的錢,容易欠人情不是?”陽川海聽了便點頭稱是。
眾人繼續往前走,到了古堡門口,抬頭可見門楣上有個鎏金大匾,寫著“原尚古堡”四個大字。在門口迎接的三個人皆是富貴裝扮,他們笑容可掬,也不看來客是否有英雄柬,只是躬身作揖,恭請眾人往裡面走。為首迎接的那位中年男子油光滿面,笑臉相迎,不時做著往裡請的手勢道:“各位好漢請往裡面大堂歇息,也可以先四處走走看看!”
陽川海、伍百一等人也隨著眾人往古堡裡走,進了大門,一個大庭院先映入眼簾,隨後走了數丈,便是燈火通明、富麗堂皇的大堂,不過奇怪的是,四周既有木牆,也有許多鐵牆。眾人心中對這古堡甚感稀奇,於是便四處走走看看。發現這古堡呈中軸線對稱布局,三座並排,中廳面闊八間,進深一間,天井乃用許多石板條鋪就,內有環堡哨廊,石牆厚約七尺。若外人以水火來攻此堡,裡面之人應對方式頗多,此堡可謂固若金湯。
陽川海心中有些好奇,因為他看到有些關口處都是鐵器所製,看上去像是機關要件。他想把自己的疑問告訴伍百一,轉身一看,發現不見了他的蹤影,尋思道:“伍兄什麽時候走開的?可能去哪裡轉悠去了吧。”於是他獨自繼續觀察古堡的一些細處,發現此古堡高度依地勢而定,最高處達兩三丈。牆體上部為土牆,四周土牆分別設近百個呈外大內小狀的瞭望口。
“公子可是覺得這古堡有些蹊蹺?”一個柔美之聲從右側傳入陽川海耳中,他抬頭一看,見是一個青衣女子在和他說話,這女子約莫十九歲光景,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柔玉,靈活轉動的眼眸像會說話一般,帶著幾分調皮和淘氣,一身淡青色長裙,手提佩劍,正緩緩走近。
陽川海微笑點頭,道:“我怎麽覺得這古堡怪裡怪氣的,而且似乎有不少機關呢?”
青衣女子點頭道:“看來今日來赴約之人不都是傻子,呵,實不相瞞,我也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對勁。”陽川海皺眉頭道:“對啊,為何至今也沒看到堡主現身?”說著,他環顧四周,見大堂西南角,嵩山派掌門封星河、黃山派掌門曲生正在交談,兩人似乎很是熟稔。大堂東北角,伍百一等丐幫中人正和幾個手持青竹之人聊著什麽,陽川海心想,那幾個人應該就是青竹幫的人了。
青衣女子看著大堂裡的人群,道:“沒想到,一個古堡就能讓眾多江湖名流在此雲集,小女子我真想快快見到這個古堡的神秘主人。”陽川海點了點頭,道:“姑娘,在下要去友人那邊,得空再聊!”說著,他轉身朝伍百一所立之處走去。
此時,有個人突然高聲道:“大家請安靜!請安靜!”此人手持青竹,就站在伍百一身旁。伍百一抱拳環顧四周,道:“大家請安靜一下,青竹幫代幫主連子修有話要說。”眾人頓時不再講話,靜聽其言。
那連子修道:“諸位,有沒有發現這大堂很是蹊蹺?”眾人一聽,臉色一變,接著有人道:“是啊,為什麽這裡頭都是我們江湖幫派的人,沒看到堡主或者接待之人呢?”突然有人大聲叫道:“門呢?剛才進來的大門呢?怎麽找不到了?”他這一喊,眾人頓時嘩然,才驚覺不知何時大堂的四面都變成了密閉無縫的牆壁。一個丐幫弟子道:“是啊,門怎麽突然不見了呢?”
這時陽川海走到伍百一的身前,問道:“伍兄,怎麽回事?”伍百一眉頭一皺,道:“糟糕,我們好像被關住了!”
連子修高聲道:“現在這大堂沒有出口,也沒有入口了!”
嵩山派掌門封星河也走到他身邊,道:“看來,這次宴會是個陷阱!大家多提防些!”
黃山派掌門曲生眉毛一豎,拔出劍來,大聲道:“原來是個圈套!何人如此大膽?敢這般戲耍我們江湖人士?”大堂裡的眾人都是義憤填膺,有人開始破口大罵。
連子修道:“封掌門、曲掌門,如今之計,我們得先出了這個古堡再說。”封星河和曲生都是點頭。
封星河朗聲道:“這大堂之內,定有機關。方才那道入口的門消失了,四面的牆壁幾乎都變成了鐵壁,甚難敲開。大家都看看四周,有沒有發現松軟些的牆。”眾人於是尋找開來。過了一會兒,有人舉手道:“這裡這裡,這裡有個土牆,看上去像是大塊磚頭所砌。”
連子修等人將身邊的火把拿起,走過去端詳。封星河道:“這雖然是個土牆,但中間仍有些鋼鐵之物,如果土石居多,則可以用掌力打開,如果鋼鐵之物居多,怕是掌力也沒用了。”連子修道:“不管如何,我們就試試看吧?”封星河點頭,高聲道:“大家聽好了,這裡有個土牆,如果打通它,或許就是個出口。現在,掌力雄厚的朋友可以過來幾個,大家合力用掌,看看能否將這土牆打破。”眾人聽到此言,覺得找到了出去的希望,於是有三四個慣用掌法的人走了過去。
伍百一看著陽川海道:“川海,此時正是出力的時候,你的玄陽掌或許也能派上用場了!”
一旁的連子修一聽“玄陽掌”三個字,眼睛頓時一亮,看著陽川海道:“這位是?”伍百一道:“連幫主,方才忙著敘舊,我都忘記向你介紹了,這位就是雁蕩山派新任掌門陽川海!”
陽川海心想,掌聖是青竹幫的幫主,眼前這位連子修是代幫主,自己應當上前拜會一下才對。當下上前兩步,躬身施禮道:“連幫主,晚輩陽川海有禮了!”
連子修臉帶微笑,上下打量他一番,道:“陽掌門,我聽說你不久前遇見我們林老幫主,他老人家還傳授你幾招玄陽掌,真是可喜可賀啊!哈哈,今日幸會了!”頓了頓,他道:“那事不宜遲,大家夥一起將這土牆打開試試吧?”
眾人點頭,都聚集到那個土牆跟前,扎穩馬步,屏氣調息。封星河一抬手,眾人皆全力使出渾厚掌力,朝那面土牆擊去。只聽“轟”的一聲,那土牆難以抵擋這一眾武林高手的合掌之力,立馬被打出了一個大窟窿來。“太好了!”有人見狀,歡呼起來!
當下眾人沿著那個出口,魚貫而出,陸續離開了大堂。出來之後,抬頭一看,見前方仍然是個大屋子,一大片怪樹錯落有致的生長在那裡,四周還是銅牆鐵壁,沒有看到出入口。有人大失所望,喊道:“這可怎麽出去啊?”
連子修看了看四周和那一大片的怪樹,正聲道:“大家要當心,這些樹似乎有些異樣。”此時,曲生身邊的一個灰衣大漢,左顧右盼之後走入樹叢中,窺看裡面動靜,他的右手肘部觸到了一株樹葉,這一觸碰不打緊,突然間樹林動了起來,飛快的交錯飄移,樹葉猶如利刃一般割向那紅衣大漢的手和腳,那大漢大叫一聲,痛的蹲在地上。一會兒他站立起來,在怪樹叢中東一轉西一晃,走了數丈遠,立時就迷失了方向,只見東西南北方向都有小徑,卻不知道走向哪裡為好。他又走了一陣,似覺得又回到了原地,方知自己迷路了。此時,他方才被飛旋樹葉割傷的手臂變得又黑又腫,他驚慌大叫起來:“這些樹有毒!”
外頭的眾江湖人士見他被困林中,都替他焦急起來。那灰衣大漢是曲生的徒弟,他看在眼裡,心中也是焦急無比。封星河和連子修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破這怪樹林。
陽川海瞧了片刻,覺得這個怪樹林像是一個陣法,於是繞著它外圍走了一段,發現有三個缺口, 旁邊只有一株怪樹,看這些方位布置,很像那日困住王不歸的石頭陣,心道:“莫非這是一個陣法?”
於是,他又反覆多走了十多丈遠,仔細端詳一番,果然發現那些怪樹的方位,按遁甲休、生、傷、杜、景、死、驚、開等八位錯落擺置。於是他想起柳曉然說過從景、生、開門入則安,破法是從生門入,景門出。那日柳曉然帶他走出石頭陣之時,有用腹語向他認真講解了一遍,陽川海天資聰慧,記在了心裡,而且當天晚上和次日,他還找了些石子擺布一番,把那陣法做了複習,因此今日端詳一番就能回憶起來。
當下,陽川海走回到封星河、連子修跟前,道:“二位前輩,這些怪樹是個陣法,不可大意!”封星河、連子修眼睛均是一亮,問道:“那陽掌門可否破這陣法?”陽川海點頭,眾人頓時臉露喜色。
當下,眾人隨著陽川海走到一株歪扭古怪的大樹前,陽川海道:“進去之後,莫要大聲喧嘩,依序而行,莫要推搡,莫要觸碰樹根和樹葉。”說著,他挽起衣袖,朝怪樹叢裡走去。眾人不敢大意,緊跟著他魚貫而入。進入了樹叢後,大家亦步亦趨,格外小心,走了數十步,只見四周樹枝盤根錯節,堆疊高有數丈,幅員十多圍,任是輕功高強之人,也斷難躍上枝頭飛身離去。
眾人尾隨陽川海曲曲折折走去,有時路徑看似就要斷了,但陽川海突然一拐彎,柳暗花明一般又現出了一條小徑來,走不多時,還遇到了那名被困的黃山派弟子。他見眾人來救他,頓時喜不自勝,便打起精神,隨大家依序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