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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禦劍錄》第八章 掌門之子
  回到凌波堂之後,陽川海想著敲鍾老者的那些教誨,覺得甚有道理,按捺不住練功心切,他便在寢室裡盤腿閉目,練起了滄海劍法的內功心法。前些日子他幾乎都是練劍式為主,疏於修煉內力心法,此番動極而靜,幾通循環運氣下來,隻覺丹田氣暖,氣行帶脈,可謂心暢神怡。

  等到傍晚時分,陽川海覺得饑腸轆轆,才松氣收功。他望了望窗外,見日頭已落。心中想念大師兄,他就下了床,打算去找段大通他們。

  陽川海出了寢室,走到長生廊的時候,見一個褐衣人迎面走來,是馬福生。陽川海見了,便躬身施禮。馬福生一臉不悅的神色,斜視著陽川海,道:“我且問你,啞女之事可是你告訴段大通的?”陽川海心裡一咯噔,點頭應道:“是的師叔。”

  馬福生眉毛一豎,道:“你以為讓段大通跟我說,就有用了?這事你馬師兄已經跟我說過多次,皆是那啞女咎由自取,所以才受到懲戒,我說你何苦又讓段大通來求情?”

  陽川海躬身道:“師叔,那啞女確實是冤枉的。耳聾伯是她堂叔公,如今突染大病,這女子孤苦伶仃,很是可憐。您老就垂憐垂憐她吧。”

  馬福生圓目一瞪,厲聲道:“一碼事歸一碼,馬普說那啞女碰壞了師娘的生前遺物,豈可輕饒?”陽川海有些著急道:“師叔,您不可只聽二師兄的一面之詞,事實並非他說的那樣,請您明察。”

  馬福生臉色變得鐵青,高聲道:“放肆!難道你是說我一味的包庇我親侄子馬普嗎?”陽川海頓時無言以對。馬福生用輕蔑而又憤懣的眼神看了陽川海兩眼,用鼻孔哼了一聲,隨後拂袖而去。

  陽川海看著馬福生遠去,心中頗感無奈,不由心想:“如果掌門師父在,定會講公義之理,斷不會似馬師叔這般是非不分了。”此時,陽川海格外想念掌門師父,心中思忖:“師父他現在傷勢不知道如何了,閉關修煉也有一陣子了,想必好差不多了吧。願上天保佑師父他老人家,希望一切都順利才好。”想起朱三進平日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陽川海心中對師父的思念之情越發強烈。

  陽川海穿過守拙閣的一條小路,就到了持律居,這是師兄們所住的屋群。他一走進庭院,就看到段大通和陳阿生在門口談話。見陽川海前來,兩人便笑著向他招手。“臭小子,我們正聊到你呢?”陳阿生笑著道。

  陽川海走到兩人跟前,微笑道:“三師兄是在說小弟的壞話嗎?”

  陳阿生刮了下陽川海的鼻子,道:“我聽大師兄說,你小子居然能跟馬普打得不相上下了。”

  陽川海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不好意思道:“沒有啦,我就是一通亂劍,弄得二師兄一時不知所措而已。”他想起敲鍾老者的告誡以及自己的承諾,所以不敢將自己習練滄海劍法的事情告知兩位師兄。

  段大通見陽川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問道:“師弟,你似乎有心思?”陽川海趕緊搖頭。段大通又道:“想必是因為啞女之事吧?哎,馬普這次做的很是霸道,我有去跟馬福生師叔講過了,但師叔就是聽不進去,仍是偏袒馬普。我也是沒有辦法了。”

  陳阿生忿忿不平道:“馬師叔這人就是如此,經常是非不分,處事不公,有時候真叫人氣憤。”他重重拍一下欄杆,道:“但願師父他老人家早日出關,重新主持幫中事務,否則這樣下去,我們凌波派就會被搞的烏煙瘴氣。”

  段大通看了看四周,

道:“老三,你小聲點,被人聽到不好,畢竟馬福生是我們的師叔。”  陳阿生一臉不服,道:“算啦不談這個了,我進屋去拿些酒來,今晚我們仨好好喝幾杯。”說完,他轉身進屋去了。

  此時遠方的斜陽似血,霞光滿天,幾片火燒雲籠罩了西邊的天際。暮色中的遠山,灰暗如岱樣的壯麗。蒼茫暮光中,庭院裡的椰樹在微風中搖曳著它們的枝葉,在晚霞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的蒼勁和挺拔。不一會,陳阿生拿著一小壇子酒走了出來。

  陳阿生將酒壇子打開,一陣酒香撲鼻而來。段大通點頭讚道:“這莫非是顏家巷那家酒肆的雲液?”陳阿生得意的點頭,笑道:“大師兄果然識貨,那家酒肆的生意好得很,賣得最好的是東坡羅浮春和劉孝標雲液。那天我去顏家巷買貨,就順便帶了兩壇子雲液回來。”陳阿生將酒倒入酒杯之中,三人便開飲了起來。

  陽川海問道:“大師兄,你這次去安陸縣迎接黃山派的人,可有何見聞或有趣之事?”

  段大通一杯下肚,深吸了一口氣,悠悠說道:“這次去安陸確實頗有收獲。哎,不枉此行啊!”

  陳阿生聽出了其中的曲折,一臉興奮,道:“想必很好玩嘍,師兄你快說快說,好讓我們長長見識。”陽川海也很是愛聽江湖之事,便也拉著段大通的手臂道:“是啊大師兄,說來聽聽!”

  段大通笑著點頭道:“好吧,那我就說於你們聽聽。那日,我和師妹還有黃山派的人在酒樓裡吃飯,隔壁桌坐的是一個白衣人,那人用完膳,店小二便過來結帳。那白衣人在身上摸索了一會說忘記帶錢袋子了,說自己就住對街的邸店,可否讓他回去取錢,或者他將自己的刀先留下做抵押。那店小二頗為無趣,竟然不肯,還言語譏諷。”段大通飲了一口酒,繼續道:“我見那白衣人氣宇軒昂,不忍見他因這等小事而被店小二刁難,便過去勸解幾句,讓店小二將餐錢記到我帳上,隨後邀請白衣人過來喝幾杯酒。”

  陽川海微笑道:“大師兄為人豁達大方,那白衣人虧是遇見你。”

  段大通微笑著擺了擺手,道:“我和那白衣人正喝著酒,突然遠處的角落那裡有人大聲吵鬧,還兵器相見。我們問店小二,方知是當地兩大家族——楊氏高氏的人商議事情不成,當場翻臉,還拔刀相向,眼看著就要打鬥起來。”

  陳阿生皺眉道:“這有事好商量,為何動不動就拔刀呢?”

  段大通道:“正是。因而黃山派掌門之子曲敬便走了過去,向雙方勸解。那曲敬為了製止打鬥,亮出自己的江湖身份,但那楊氏高氏兩大家族的人都在氣頭上,並不領情。楊氏家族的首領還頗為張狂,說就算黃山派掌門親自來勸解也沒用。”

  陽川海也是皺眉,道:“那可如何是好?這一打鬥起來必有死傷。”

  段大通點頭道:“眼見這一番龍虎鬥即將上演,和我喝酒的那個白衣人站了起來,走了過去。讓人吃驚的是,那楊氏家族的首領一見那個白衣人,立刻收起剛才的張狂神色,神情驚喜且恭敬地說,‘恩公!您何時至此?”

  陳阿生一聽,瞪大眼睛:“哇,這白衣人是什麽來頭?居然面子比黃山派掌門還大!”

  段大通繼續道:“是啊,當時在場許多人都愣住了。而那高氏家族的首領見了那個白衣人,也是立刻示意族人收起刀劍,還躬身道:‘刀俠光臨本地,我等不勝榮幸。’”

  陽川海不由瞪大眼睛,驚呼:“刀俠?”

  段大通喝了兩口酒,又道:“沒錯,那白衣人正是名震天下的刀俠宋中原。”

  陳阿生一拍大腿道:“那就好解決了,這刀俠以前想必對這楊氏家族首領有恩,這高氏家族的人也服這刀俠。”

  段大通點頭道:“確實如此,兩大家族的人當場就收起了兵器,刀俠說他願意幫他們協調家族糾紛,眾人說到別的僻靜地方磋商去。刀俠臨走時,還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楊氏家族首領說,‘這是我新認識的凌波派的朋友’。哈哈,我聽了甚為開心。”

  陽川海露出羨慕神色,拍掌道:“大師兄太棒了!那可是刀俠啊!”

  陳阿生也是手舞足蹈起來,大聲道:“大師兄啊,你當時去安陸要是帶上我就好了,那我也能親眼一睹刀俠風采了。哎,此番錯過,不知今生還有沒有機會遇見這等大人物了。”

  段大通想起當日刀俠拍自己肩膀時的情形,心中不由熱血賁張,便舉起手中酒杯,道:“來,我們仨乾一杯!”陳阿生和陽川海也紛紛舉杯,三人一起飲了杯中酒。

  陽川海道:“大師兄此次真的是不虛此行!對了,小師姐還要一兩天才回來嗎?”

  段大通點頭:“是的,你放心吧,慧韞後天應該就回來了。”他眨了眨眼,道:“對了,我有個東西要給你,我現在就去取。”說著,段大通放下酒杯,走向屋子裡。一會兒,他拿著一件衣裳走了出來。

  “來,試試看合不合身。”段大通將衣裳打開,給陽川海穿上,道:“這是我在安陸的時候給你買的。”

  陽川海笑道:“謝謝大師兄!”他接過衣裳,穿在了身上。這是一件淡藍色的長袍尾,用的是上好冰藍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陽川海頭上的羊脂發簪交相輝映,甚是搭配。

  陳阿生拍掌叫好:“好看好看,大師兄挑的好,川海師弟自己模樣也俊,這件衣袍真是合身的很呐。”段大通邊看邊笑著點頭,道:“來,為師弟這件合身的衣裳,乾一杯!”三人同時舉杯,一飲而盡。

  此時的月色清輝斑斕,輕微的茴香氣息彌漫在天空中。師兄弟三人情摯意切,在這月光下把酒言歡,自是一番歡樂滋味。酒過多巡,三人皆有睡意,隨後便步履蹣跚,去屋中酣睡。

  且說第二日清晨醒來之後,陽川海發現自己躺在陳阿生的床榻上,一旁的陳阿生打著呼嚕仍在酣睡,還帶著一身的酒氣。陽川海心想,想必是昨晚自己喝醉了,師兄們就讓自己躺在此處,和衣而睡。

  他沒去叫醒陳阿生,起身後就往自己的寢室走去。一路上,他回想著昨夜和兩位師兄的把酒言歡,心想:“我有兩位這般好的師兄,當真是福分了。”他自幼孤苦伶仃,心中常覺孤寂淒涼,如今遇見段大通和陳阿生這樣如兄長般愛護他的人,自是分外感激。

  回到自己屋中,陽川海洗了把臉,進食之後,便盤坐著練起內功心法。他發覺這滄海劍法的內功心法和凌波劍法的全然不同——凌波劍法的內功心法講究外柔內剛,動中有靜,氣沉丹田後氣感強大;而滄海劍法則以意領氣,運氣發功循環一周後,身子如灌甘露,丹田裡的真氣似輕煙繚繞,悠遊自在。

  陽川海心想著敲鍾老者的教誨,便繼續潛心修煉起來,他越練越有心得,可謂漸入佳境,不知不覺,半日就過去了。

  中午時分,他微啟雙眼,正欲下床,聽到外頭有人在說說笑笑。他走出屋門,只見住在隔壁屋的外門弟子孫謙和人在有說有笑。看到陽川海,孫謙躬身道:“陽師兄好!”陽川海笑道:“不必拘禮,師弟今日心情甚是不錯,好得很哈!”孫謙道:“剛才經過凌雲閣,朱師姐從陽台扔下果皮,馬普師兄恰巧經過踩到那果皮,還滑倒在地,甚是狼狽,我們想想就覺得好笑。”

  陽川海一聽,心頭大喜,道:“朱師姐回來了嗎?”孫謙點頭,道:“我剛從凌雲閣回來,親眼看到的。”陽川海點頭,然後返回屋裡。他多日不見朱慧韞,心中自是異常想念,當下梳洗打扮一番,便往凌雲閣而去。

  到了凌雲閣,陽川海遠遠便看見朱慧韞依靠在欄杆上。朱慧韞也看到了他,便揮手讓他上來。上了樓,陽川海眼前一亮,今天朱慧韞穿著銀紅襖兒,青緞背心,白綾細折裙,襯托著她娉娉婷婷的細挑身材。朱慧韞看見陽川海,臉上有笑意,但並不開口說話。陽川海有些出乎意外,以往朱慧韞幾日不見他,都是嘰嘰喳喳笑著鬧著先蹦出許多話語來的。

  陽川海笑道:“小師姐,這次安陸之行還開心嗎?”

  朱慧韞點頭笑道:“當然開心啦,跟你說,我們還遇到名震江湖的刀俠宋中原呢。”

  陽川海一臉羨慕道:“大師兄跟我說了,真羨慕你們,真是不虛此行。”

  朱慧韞捋了捋頭髮,道:“川海師弟,我得去顏家巷一趟,不能跟你聊了。”她的臉上露出一些歉意。

  陽川海一愣,沒想到朱慧韞這麽快就要走,詫異問道:“去顏家巷?”

  朱慧韞臉色有些異樣道:“嗯,我得去周婆布莊拿一件衣裳。”說著,她將房屋的門一扣,便轉過身,邊走邊道:“師弟,你先回去吧,等有空了我們再去找大師兄他們一起玩。”說著,就徑直往樓下走去。

  朱慧韞如此匆匆就走了,讓陽川海好生詫異。在他記憶中,小師姐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冷落自己,兩人多日不見,她卻不好好聊聊就獨自匆匆離去,可謂從未如此。陽川海看著小師姐逐漸遠去的身影,心中很是失落,暗想:“小師姐今日為何如此反常?”

  陽川海隻得作罷,走下樓來,往自己的寢室走去。一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心緒難平,頗為苦悶。剛走到守拙閣,忽然聽到歸雲堂那方位有鍾聲響起。陽川海心想:“這是聚集凌波派眾弟子的鍾聲,莫非有要事發生?”當下他不假思索,抬步便往歸雲堂方向走去。

  到了歸雲堂,只見偌大的場地上已經集結了不少本門弟子,一些外門弟子也都來了。師叔馬福生站在高處的台上,不時地高舉手臂,示意大家快些集合。陽川海心想:“看架勢,是有什麽事情要公布了。”沒多久,段大通、陳阿生也來到場地上,陽川海趕緊走過去,與他們並肩而立。

  馬福生雙目炯炯,巡視了四周一眼,高聲道:“今天召集大家來,是有一件要事要告知。”凌波派眾門人圍在台下,聆聽其言。

  馬福生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先有請黃山派的掌門之子曲敬,以及他的師兄弟們。”他說完,大手一攤,請台下幾個人上台來,那幾人便是黃山派之人,帶頭的是一位翩翩公子。黃山派眾人上台之後,抱拳向台下眾人致意。凌波派眾弟子擊掌歡迎。

  馬福生挽著那位翩翩公子的手,道:“這位就是黃山派掌門之子曲敬!”眾人擊掌表示歡迎,曲敬躬身致謝。這曲敬可謂一表人才,他身形修長,內穿寫意花紋的淺米色圓領長衫,外披圓領寬袖白紗褙子,前後襟的下擺及袖口有水墨蘭竹圖繡,白紗的飄逸和水墨的雅致完美的結合在一起,顯得他氣宇不凡,風度翩翩。

  馬福生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隨後道:“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曲敬賢侄此番前來,是向我們凌波派提親的。”

  陽川海聽到此處,心頭大震。一旁的段大通和陳阿生也是一臉愕然,看來他們之前也並不知曉此事。此事太過突然,在場的凌波派眾弟子也是竊竊私語。

  馬福生繼續道:“大家想必聽明白了吧。是的,曲敬賢侄的提親對象,正是我們朱掌門的掌上明珠朱慧韞,哈哈,我覺得這是樁美事!試想,黃山派之子和凌波派之女聯姻,這自然算是江湖喜事了,大家說是不是啊?”台下眾弟子不少人點頭。

  段大通臉露不解之色,向身邊的陳阿生道:“在安陸的時候,這曲敬並沒說及提親之事,怎麽才兩天時間,他就要向師妹提親呢?”

  陳阿生也是皺眉道:“這曲敬雖是名門之後,但為人如何尚不得知,他這番提親讓我們是猝不及防了。”

  一旁的陽川海已是臉色大變,心中五味雜陳,腦海近乎一片空白。

  段大通看在眼裡,便走上台去,朝黃山派眾人抱拳施禮,隨後對馬福生道:“師叔,這提親之事是否往後再商議?師父他目前尚在閉關,朱師妹的婚姻大事,還是等師父出關之後再說,您看呢?”

  馬福生捋了捋胡子,道:“那自然是要師父出關後才能最終做決定,我只是覺得這是樁好事,所以在此先和大家說說,也讓大夥兒高興高興,哈哈!”隨後,他轉向曲敬,道:“曲敬賢侄,你們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今晚我們備下薄酒,大家邊用膳邊聊天,你看可好?”曲敬躬身說謝。

  馬福生滿面笑容,朝台下的凌波派門人大手一揮,道:“今天的聚會就到此結束,大家都散了吧。”眾人便分頭散去。

  陽川海心中感到頗為痛苦,也沒跟其他人打招呼,兀自朝自己的寢室去了。回屋後,他取出酒來,狂飲幾大口,一會便納頭睡去。傍晚時分,他徐徐醒來,見房間裡站立著隔壁的孫謙。

  孫謙見他醒了,一臉關切地問道:“陽師兄,您可醒了。”陽川海點了點頭,他覺得頭有些疼痛,心中不想說話。

  孫謙道:“剛才大師兄和三師兄來過看你,見你在沉睡之中,他們就沒叫醒你,一會兒就走了。他們特意去把我叫來,叮囑我在這裡照看照看你。”陽川海點頭道:“還是兩位師兄對我最好,師弟,我沒事的,謝謝你了。”

  說完,他掙扎著起身,提起平日習武的長劍,往屋外走去。他打算找個僻靜的地方練劍,那樣心中的鬱悶之情或許會緩解許多。

  出了長生廊,陽川海往歸雲堂走去,走了幾步他心中想:“那裡是本門弟子練劍之處,並不僻靜,不如到別處去。”於是他改了方向,打算去一嘯崖。一路上,他腦海裡還是想著曲敬提親之事,心中又是一番的惴惴不安。不知不覺之間,他走到了耳聾伯附近的果園。此時,園子那邊有聲音傳來。

  “你今日為何不去我們凌波堂?莫非想偷懶不成?”一個粗橫的聲音在園子裡響起。陽川海一聽,知道這是二師兄馬普的聲音。

  “定是二師兄又在欺負那啞女了。”陽川海心想,於是他疾步走了過去。

  耳聾伯果園西北角的草地上,馬普一臉凶相,正朝著那白衣啞女高聲指責,那啞女一臉無助,手中比劃著,不時地搖著頭。馬普走近她,道:“還不快去凌波堂?去!把養心軒、守拙閣的落葉都給我掃乾淨了,別在這磨磨蹭蹭的!”

  陽川海從林子裡走出來,上前道:“馬師兄,耳聾伯最近病了,此女想必因為照顧他,才耽擱了一些時辰。”

  白衣啞女見是陽川海,眼睛裡閃現感激神色,如同看見了救星出現一般。馬普轉頭,瞥了陽川海一眼,道:“又想打抱不平了是吧?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要想讓我放過她,你要打贏我才行。你打贏我了嗎?說啊?”

  陽川海見馬普這般蠻橫神色,心中不服,便道:“那今天我們再比試比試,師兄你覺得如何?”

  馬普鼻孔裡哼了一聲,冷笑道:“比試就比試,難道我還怕你不成?”他見這裡僻靜無人,心中暗想:“此間正是比武的好地方,即便和陽川海打鬥數百回合,也不會有本門弟子看到。”

  陽川海也不二話,拔出劍走到草地中央。馬普嘿嘿冷笑,束了束腰,也拔出劍來,走到陽川海跟前,惡狠狠的道:“今天讓你好好領教師兄我的劍術!”說完,一劍刺向陽川海的右肩。

  陽川海後退兩步,一招“凌波探路”將來劍之勢輕輕卸掉,接著馬步一蹲,一招“海晏河清”飛旋使出。馬普心中一震,覺得陽川海所使出的明明是“凌躍穿雲”的起劍之勢,但凌厲之氣卻大為不同,有如奔雷滾滾,余威不盡。他心中暗歎:“莫非此人真是百年不遇之武學奇才?不然為何同樣的這個招式,我比他早練了五六年,卻遠沒有他這般威猛剛勁?”

  馬普不敢怠慢,出招多采用守勢,想多纏鬥一些回合,再伺機進攻。陽川海看出其意圖,於是以攻代守,在出招之後盡量不讓自己露出破綻,以防馬普偷襲。就這樣,兩人見招拆招,很快就交手了五十多個回合。

  白衣啞女站在一旁,她不懂武功,見兩人這般劍影交錯,心中自然是替陽川海擔心不已,眼神中滿是關切之情。馬普瞧在眼裡,心中頓時有些嫉妒,心想:“這陽川海何德何能,竟然能讓這女子如此傾慕,當真是豈有此理。”他心胸狹窄,這一番不悅之下,手中便使出連環急劍,“刷刷”幾聲直刺陽川海腹部。

  陽川海並不膽怯,也不後退,只是將身子一扭,劍鋒迎擊而去,正是新學的“四海晏然”。此招磅礴大氣,在內力催運之下有著洶湧澎湃之勢,直指馬普的極泉穴和通裡穴。馬普一驚,見後退已然不及,隻得快速彎腰低頭,順勢貼地來了一個“懶驢打滾”,驚險地躲過陽川海這一劍,待得起身來,臉上沾了一點果園地上的紅土,可謂頗為狼狽。

  陽川海見自己佔了上風,當下不再遲疑,躍步向前,運用全身之氣力飛劍出擊,直攻馬普的右臂。那馬普站立不穩,驚魂未定,已然亂了章法,勉強揮動手中長劍擋了一下,但空門大開,破綻已是顯露無遺。陽川海見機不可失,便屏住呼吸,突然縱身騰飛而起,雙臂合抱長劍,使出滄海劍法的“海沸波翻”,那氣勢迅猛無比,猶如海中的狂野異獸攪動海浪。只聽“砰”的一聲,陽川海的劍背擊中了馬普的少海穴,對方手臂一麻,持劍不住,一個踉蹌之後,手中長劍便掉落在地。

  馬普驚魂未定,隨後低頭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輸了。旁邊的白衣啞女看在眼裡,心裡的石頭方才放了下來,不由長籲了口氣,暗自替陽川海高興不已。

  其實這也是自然而然之事,前幾日陽川海得到敲鍾老者的點撥,對滄海劍法的劍理有了更深的領悟,加上他自己近來勤修內功,劍術比之前幾日自是又增進了不少,所以馬普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陽川海收起劍來,看了馬普一眼,也不說話,徑直走到白衣啞女跟前,道:“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我相信二師兄言出必行,以後你不用再來我們凌波堂掃地打雜了。”說著,他扭頭看了一眼馬普,問道:“是吧?二師兄?”馬普鼻子裡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白衣啞女感激不已,看著陽川海,用啞語手勢道:“多謝公子今日相救,你的恩情,小女子定當銘記。”

  陽川海微微一笑,擺手道:“不用了,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對了,耳聾伯的病情如何了?”

  白衣啞女一臉戚然,憂傷的搖了搖頭,用啞語手勢道:“昏迷多日,不見好轉。”陽川海知道其手勢的意思,歎了口氣。

  一旁的馬普心中又羞又惱,他心想:“自己比陽川海多練了幾年劍法,今日卻敗在他劍下。這要是傳出去,自己如何在凌波派立足?”他心胸狹窄,這一惱羞之下,惡向膽邊生,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去,一劍刺去陽川海左臂。陽川海背對著馬普,正專心領會那啞女的手語,並無防備,這下猝不及防,頓時被馬普刺中左臂,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馬普見自己偷襲得手,心頭快意了一些,道:“師弟你為何不躲閃呢?我方才想試一試你的禦敵反應快慢,這下倒好,你掛彩了。”他收回長劍,嘿嘿一笑,道:“好吧,今天的比試就到此為止,這個啞女以後不用來我們凌波堂掃地了。”

  陽川海本欲上前跟馬普理論一番,但聽他如此一說,心想:“我若再惹他生氣,唯恐又節外生枝,不如就此作罷。”於是他站在原地,並不和馬普說話。那馬普將長劍插入劍鞘之中,看了兩人一眼,便轉身走了。

  白衣啞女見陽川海手臂受傷,鮮血在不斷流淌,頓時花容失色,指了指果園旁邊的一間木屋,用啞語手勢道:“你沒事吧?木屋裡有包扎止血之物,請移步屋中。”陽川海見血流不止,便點了點頭,往那木屋走去。

  兩人進了木屋子,白衣啞女便趕緊去找止血用的白布。陽川海覺得左臂疼痛難忍,便坐在椅子上,自己先運氣調養起來。

  不一會,白衣啞女找來了白布,她見那血還在流,趕緊上前包扎。包扎之時兩人倚靠頗近,肌膚相觸之際,陽川海聞到了白衣啞女發髻之間的淡淡清香。忽然,他感覺一陣劇痛,不由悶哼一聲。白衣啞女見其痛苦狀,心裡很是緊張,倉惶間一個站立不穩,身子往前踉蹌,恰巧撞入陽川海的懷裡。

  陽川海躲避不及,頓時隻覺芳香滿懷,所擁盡是溫柔肌膚,他平生第一次和妙齡女子如此同屋相擁,猶如軟玉溫香在身,心神不由有點蕩漾,但他旋即回過神來,徐徐站起身,用右手握住白布繼續纏繞。白衣啞女也立起身,臉頰通紅,用啞語手勢道:“可曾撞傷了你?”陽川海搖了搖頭,道:“無礙。”

  不一會兒,兩人一起用白布將陽川海受傷手臂包扎好,血終於是止住不流。白衣啞女看著傷口,舒了口氣。陽川海覺得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被外人看到恐有風言風語,於是莞爾一笑,道:“多謝姑娘!我們還是去外頭透氣吧。”說著,他按住傷口往木屋外頭走去。

  白衣啞女尾隨其後走出屋去,她心中感謝陽川海替她主持公道,用啞語手勢道:“請問少俠尊姓大名?”陽川海微笑著道:“我叫陽川海。”說著,他用枝條在地上寫出自己的姓名。

  此時,落日晚霞留下長長的影子,天邊一片血紅。葡萄色的黃昏,籠罩在耳聾伯貢柑果林和狹長的瓜田上。陽川海見天色漸暗,便向白衣啞女揮手告辭,隨後轉身往凌波堂走去。留下白衣啞女在果樹下獨自佇立,遙望陽川海逐漸遠去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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