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川海又西行了數日,沿途仔細打聽留意,但仍是不見柳曉然的蹤影。這天行到一個小鎮,見有個小食樓,他覺得腹中饑腸轆轆,便打算進食後再趕路。
陽川海進去之後點了飯菜,正憂心著如何才能找到柳曉然,忽然一個爽朗聲音從身後傳來:“陽兄弟,你怎麽也在這?”陽川海聞聲扭頭一看,頓感驚喜,原來是雁蕩山派的“大醉翁”羅牛山。陽川海趕緊上前施禮,羅牛山哈哈一笑,招呼他坐下來一起進餐。
陽川海給羅牛山斟茶,道:“前輩你如何在這?”
羅牛山笑道:“我出來打聽本門一本重要古籍的下落,路過此處,進來歇歇腳嘍。”
陽川海好奇道:“古籍?”
羅牛山點頭,道:“我們雁蕩山派有一本重要古籍,名為《靈運帖》,相傳是南朝名士謝靈運遊雁蕩山之時的手跡遺存。”他喝了口茶水,道:“這本古籍原本一直存於雁蕩山華表峰的會文閣,後來不知怎麽的就失蹤了。”
陽川海問道:“失蹤了?”羅牛山點了點頭,皺眉道:“別小看這個《靈運帖》,我若是沒盡快找到的話,雁蕩山派接下去可能不太平了,恐有內亂。”陽川海瞪大眼睛,好奇道:“此話怎講?”
羅牛山歎了口氣,道:“唐一豪、宋劍飛他們沒跟你說過我們雁蕩山派掌門失蹤的事?”陽川海搖了搖頭。
羅牛山又喝了一口茶水,道:“那我今日就與你說說。我們雁蕩山派分南雁蕩山和北雁蕩山兩宗,當今掌門上官求、我,還有唐一豪、宋劍飛,都是南雁蕩山這一宗。掌門上官求失蹤多年,南北兩宗便開始有些不和。這個《靈運帖》數百年來皆是北雁蕩山所保管,這十多年才交由南雁蕩山,若久未找到《靈運帖》,北雁蕩山的一些人會說南雁蕩山的人無能,連本門重要古籍都看不住,就會鬧起來,哎,同門不和,那就大麻煩了!”
陽川海若有所悟,道:“原來如此,前輩,上官掌門為何失蹤多年?”
羅牛山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他望著窗外的遠方,若有所思,像是想到了什麽過往,一會兒他道:“近日又聽說,有人看到北雁蕩山的人盜走了《靈運帖》,我覺得不太可能,其中或許有誤會。哎,這事兒越來越麻煩了。”
這時,店小二一臉笑意地端著飯菜走了過來。陽川海見無酒,便道:“小二哥,拿瓶酒來。”他朝著羅牛山道:“久聞前輩好酒,今日我請你喝兩杯。”他知道羅牛山江湖人稱“大醉翁”,飲酒後功力大增,而待得數小時酒力散去後則功力又恢復如常,心中是既好奇又佩服。
羅牛山聽了,擺了擺手,道:“陽兄弟的盛情我心領了,今日不飲酒為好。飲酒易傷身,我身上的病根即是濫飲所致,療養了半年才有所好轉,但至今還不時發作,恐難痊愈了。”
陽川海見狀,當即不勉強,就隻讓店小二多加了兩道好菜。陽川海心中有些思念唐一豪宋劍飛,便問道:“羅前輩,唐兄和宋兄現在何處?幾日不見,晚輩心中有些想念。”羅牛山笑道:“他們都前往東華山了,過幾日,本派的南雁蕩山和北雁蕩山兩宗會在那裡聚集議事。”陽川海點頭,心想:“兩宗相會,那唐兄和宋兄定有很多事兒要忙了。”
一會兒酒足飯飽後,羅牛山站起身摸了摸肚皮,臉上掛著笑意,拍了拍陽川海的肩膀,道:“陽兄弟,我們甚是有緣啊,相信以後定會再遇見,我還有事,就此告辭了!”
陽川海也不再客套,
抱拳道:“前輩慢走,後會有期!”羅牛山點點頭,拿了行李便往外走去。送走羅牛山,陽川海又坐了下來喝起茶水,他連日趕路頗為辛苦,想多歇息一會再出發。 大約半燭香的工夫,屋外走來一年輕男子,他身形修長,相貌俊美。陽川海一看,是雁蕩山派的遊清,當下起身打招呼。那遊清見是他,便走了過來坐下。他臉上有淤青,右臂一動不動,臉上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飛揚神采,似乎換了一個人。
陽川海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便輕聲問道:“遊兄,莫非出了什麽事兒?”遊清一臉痛苦,用左手按了按右臂,唉聲歎氣道:“我這右臂,算是廢了。”陽川海聽了一驚,關切問道:“遊兄此話怎講?”
遊清苦著臉道:“昨日和唐一豪宋劍飛辭別後,我獨自趕路。今日在李家莊遇見一個仇家,武功甚高,我不是其對手,他便將我右臂經脈震斷,哎,這隻手今後算是廢了。”
陽川海聽了一愣,心中不由憤懣,道:“此人為何如此心狠手辣?真是欺人太甚!”
遊清忍著痛,看見陽川海那份義憤填膺的神態,他眼珠子一轉,心裡暗自尋思:“不如讓此人去幫我出氣?他武功遠在我之上,又會幾招名震江湖的‘玄陽掌’,或許能將傷我之人擊傷。”
他心念一轉,一臉愁容道:“陽兄弟,你是不知道,我遇見的這個仇家,是個惡貫滿盈之徒,經常在江湖上行凶作惡。我是看不慣他的惡行,今日出言喝止,但他反而嫌我多管閑事,便出手將我打成重傷。哎,怪我遊某人武藝不精,故而只能任人欺辱了。”
陽川海聽完,氣的猛然一拍桌子,道:“此人如此可惡,我想去會會他!說不定還能替遊兄討回公道。遊兄,那大惡人現在何處?”
遊清聽了心中竊喜,但他臉上不動聲色,指著門外的南邊方向道:“那大惡人應該還在李家莊,那莊子離這不遠,大約三四裡路。”他頓了頓,又道:“陽兄弟,你還是別去了,反正我這隻手臂已經廢了,你去了也是沒用。”說到這裡,他哭喪著臉,聲音有些哽咽:“今日且讓那個大惡人逍遙,我且把這欺辱忍下來,等來日找些雁蕩山派的同門一起,再圖報仇之事。”
陽川海心中憤然,道:“去了有用沒用,我都是要去的。遊兄你且好生歇息,我現在就去找那大惡人。”說完他叫來店小二結了帳,告別遊清,便提起長劍,出了門往那李家莊行去。
約黃昏時分,陽川海便趕到了一個村莊。村口處的稻田邊有一戶人家,屋內炊煙嫋嫋,想必是屋主正在燒火做飯。陽川海欲上前詢問,走近之後,見門口坐著一個白衣男子,身邊的包袱露出一個刀柄,他約莫五十歲年紀,鬢若刀裁,眉目間自然流露出一種威儀氣質,只是臉色蠟黃,看上去氣色並不好。這時屋裡走出一個穿破衣服的年輕農民來,端了碗水遞給那白衣男子,然後又返回屋中。
陽川海上前朝那白衣男子施禮,問道:“前輩,在下有禮了,請問此處可是李家莊?”
那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我也是路過此處,來這農家討杯水喝,至於這裡是不是李家莊,還請你進屋問問屋主。”這時,方才那年輕村民從屋內走了出來。陽川海上前躬身問道:“請問大哥,這裡可是李家莊?”那村民憨笑著點頭。
陽川海又問道:“可曾聽說附近有個大惡人?”年輕村民聽了,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一會兒又問:“本村西頭有個惡霸,平日對村民很是凶狠,但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說的大惡人?”說完,他聽到屋內有人呼喚他,便又回屋去了。
陽川海又看了看那白衣男子,只見此時他面色變得有些慘白,雙目無神,眉心滲出一縷黑線,看上去很像是毒性發作的模樣。
陽川海臉露關切神色,上前問道:“前輩莫非中毒了?”
白衣男子雙眼微睜,歎了口氣,道:“正是,我前日不慎誤中仇家所下之毒,現在是半身僵硬,內力全消。不過無妨,我且在此歇息片刻,運氣療傷,或可複原些許體力。”說著,他閉上雙眼,兩掌放松自然下垂,掌心向內,十指向下,似乎在運氣調息。
陽川海不便打擾,便走出這農家屋子的庭院,在路邊的一塊石墩上坐下,他想在此歇息片刻,再到村裡頭去打聽那大惡人的情況。
大約一炷香功夫,那白衣男子停止了運氣調息,睜開眼睛,長吸一口氣,站起身來,他眼中似乎有了一些光華,不像方才那樣黯淡無光。
這時,村口的路邊走來一個農家老漢,他一臉愁容,手中緊緊抱著一隻羊羔。那羊羔腿部有血漬,口中不時咩咩叫著,似乎是腿部骨折受傷了。老漢走進庭院,將羊羔放到羊圈裡,呼喚了兩聲,屋裡那個年輕村民走了出來,見了他便喊道:“爹,羊羔怎麽了?”
老漢搖搖頭,道:“被山上落下的亂石砸到腳了,估計腿要斷了,哎!”那羊羔躺在羊圈裡一動不動,口中咩咩直叫,看上去極為痛苦難忍。
白衣男子見了,緩緩走過去,道:“老人家,我從小放牧,經常會有牛羊從山崖跌落摔傷,後來我學著給牛羊接骨療傷,還是有點心得的。讓我來試試如何?”農家老漢一聽,臉路喜色,趕緊將白衣男子請了過去。
白衣男子走近羊圈,問道:“你家可有‘接骨草’?”農家老漢搖頭。白衣男子不再言語,徐徐蹲下,將那羊羔輕輕抱起,查看它的腿部關節。他輕輕地摸著羊羔的鎖骨和指骨,對位輕拉了幾下,然後又摸到趾骨和拓骨,選好方位之後用他的手一掰一接,然後點頭道:“骨頭已然複位,可以去拿些布來給再纏繞一番,把羊羔的腿兒固定住,過幾日就無大礙了。如果能去山裡找些‘接骨草’敷上,羊羔的腿兒就能好的更快些。”
此時那羊羔動了動腿,嘴裡也不再那般痛苦叫喚了,看上去比方才的一動不動好了許多。農家老漢和年輕農民見狀,臉上都露出喜色,趕緊躬身向白衣男子致謝。白衣男子擺手表示不用謝,然後緩緩走出庭院。他看了陽川海一眼,又看了看他在地上寫的字——方才陽川海在歇息時,用殘枝條在地上練了一會書法。
白衣男子看了幾眼那些字,點頭道:“這位小兄弟,看你的字跡,像是練過書法的了?”
陽川海站起身,微笑道:“晚輩是練過書法,但造詣太淺,方才也只是隨手塗鴉,讓前輩見笑了。”
白衣男子咳嗽了兩聲,微笑道:“你這幾行字雖然是用枝條所寫,但起筆藏鋒,收筆回鋒,骨力滿滿,用筆和結體都是嚴謹端莊,可見頗有造詣。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書法神韻,殊為難得。”
陽川海恭聲道:“多謝前輩誇獎。”白衣男子又道:“你平日書寫之時,更喜用唐詩還是宋詞?”
陽川海想了想道:“以前更喜唐詩,今年常用宋詞。”白衣男子又看了看他的字,道:“對,你這所寫的是陸遊的詞——當年萬裡覓封侯,匹馬戍梁州。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你可知寫這首詞之時陸放翁是幾歲?”
陽川海搖頭,道:“晚輩不知,這首詞也隻記得兩句而已。晚輩才疏學淺,還請前輩賜教。”
白衣男子感慨道:“寫這首詞之時,他已年屆七十了。身處故地,未忘國憂,烈士暮年,雄心不已。但壯志不得實現,雄心無人理解,雖然‘男兒到死心如鐵’,無奈‘報國欲死無戰場’,他這詞作說盡忠憤,蕩氣回腸啊。”
陽川海正聲道:“陸放翁之家國情懷,讓人佩服。”
就在此時,村口的小路走來幾個目露凶光的大漢。他們有的手持鐵棒,有的拿著大刀,搖搖擺擺地往這邊走來。
帶頭的一個禿頭男子一進農家院子,便大聲喊道:“李阿三,你快給我出來。”那農家老漢和年輕農民趕緊從屋裡走出,一看到禿頭男子,兩人便躬身道:“大管家來了?請坐請坐!”
那個被稱為“大管家”的圓目一瞪,破口罵道:“坐個屁!你們欠我主子的錢,快點給我拿來,省的老子們跑來跑去的。”
農家老漢作揖賠笑,道:“前日不是跟您家主子說了嗎?等下個月初就還你們,你們主子當時也答應了。大管家,你們也看到了,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小的我農田又歉收,確實手頭太緊了。”
那位“大管家”嘿嘿一笑,道:“你就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們主子今天改主意了,他讓我今天就過來收錢,沒錢的話,羊圈裡有幾隻羊就牽走幾隻羊。”說著,他張口看著羊圈裡的五六隻羊,重重地朝地上吐了吐口水。那幾個凶臉大漢頓時會意,緩緩朝羊圈走去。
農家老漢一聽這話,趕緊擺了擺手道:“這可使不得啊,這幾隻羊已經答應明日賣給隔壁村的一戶人家了,是可以收回些銀子的啊。”年輕農民這時也移動腳步,張開大手,擋在那幾個凶臉大漢跟前。
那位“大管家”臉色一沉,使了個眼色,凶臉大漢頓時明白,大腿一蹬,直接往那年輕農民身上踹去。那農民手無寸鐵,又沒有武藝,被大漢這一腿踹中肚子,頓時飛出兩丈開外去。
陽川海見狀,上前喝止:“有話先好好商量,何必不說二話就動手打人呢?”他用劍鞘擋住那大漢,以防他去毆打那個倒地的年輕農民。
那幾個大漢互相看了一眼,罵罵咧咧道:“愛管閑事的家夥!”說著便拿起手中的鐵器,往陽川海身上招呼。陽川海見他們如此粗野蠻橫,也不再客氣,拔出劍來抵擋,和大漢們廝打起來。那幾個大漢雖然身形魁梧,腰壯臂粗,但畢竟只是蠻力,並不懂太多武功。所以雙方纏鬥了僅僅十多個回合,陽川海便開始穩住局勢,他使出滄海劍法,敲東打西,忽左忽右,那幾個大漢頓時有些手忙腳亂。
一旁的農家老漢不明劍理,他見陽川海被幾個魁梧大漢圍在中間,心中惴惴不安,上前走到那個“大管家”身前,苦著臉求道:“大管家,你叫手下人別打了吧。欠你們主子的錢,我三天后登門送上,可以嗎?”
那個“大管家”一臉陰沉,朝農家老漢吐了一口水,罵道:“你少囉嗦,滾一邊去!”說著,突然舉起拳頭,朝老漢胸前襲去。陽川海瞥見這情形,頓時心中一急,暗叫不好。他看得出那拳頭勢猛,若擊中老漢胸口勢必凶多吉少。但他此時離老漢有三丈之遠,而且中間尚有幾個大漢擋路,要飛身過去相救已是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在這危急關頭,突然飛來兩個異物,奇快無比,徑直擊中那個“大管家”的曲池穴和陽谷穴,他直感覺手臂和掌部一麻一痛,頓時哎呦一聲大叫出來,拳頭自然松開,在離老漢胸口數寸之處,手臂便綿軟無力的垂了下來。
陽川海見狀,方才長舒了一口氣。當下他全力運劍,連續使出滄海劍法的“飛鴻戲海”和“四海承風”,將那幾個大漢撂倒在地,然後縱身躍到農家老漢身前。他看向那個白衣男子,見他有揚起手指之姿,當即明白方才是他出手相助那老漢。
陽川海看了看那個“大管家”,見他手臂和掌部各插著一根短小的枯枝條,心中頓時一震,暗想:“這枯枝條又小又輕,但白衣男子卻能禦之如飛石,其內家功力實在是雄厚無比,我是遠遠不及的。”
那個“大管家”托著受傷的手臂,一臉痛苦狀,他見這形勢,便知道今日討不到好處,便不再言語,朝那幾個大漢使了個眼神,便帶頭往外走去。那幾個大漢笨手笨腳的從地上爬起來,一臉不服的看了看陽川海,然後撿起各自的家夥,隨著那個“大管家”往外撤走了。沒一會兒,這幫家夥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農家老漢和年輕農民這才緩過神來,走到陽川海跟前,拱手作揖,道:“多謝這位好漢出手相助啊,哎,不然今日定被這幾個惡漢欺負了去。 ”
陽川海道:“二位不必客氣,對了,方才救老伯的是這位白衣大叔,並非是我。”農家老漢聽了,臉上露出茫然之色,但還是轉身走到那白衣男子身前,作揖致謝。白衣男子搖了搖手,示意不必客氣,他突然彎下腰,大聲地咳嗽起來,臉上露出蒼白之色,身子也似乎有些搖晃,看上去像隨時會跌倒一般。
陽川海趕緊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問道:“前輩,你沒事吧?”白衣男子還是咳嗽,連續地咳嗽使得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種病態的微紅。陽川海皺起了眉頭,道:“哎!想必剛才您為了救這老伯,便用內力發功,如此一來毒性複發,又傷了心脈。”
農家老漢聽出了大概,頓時一臉愧疚,躬身道:“二位大俠,現在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就在寒舍歇息如何?等明日傷勢好轉,再行路也不遲。”
白衣男子看著陽川海道:“剛才我經過這農家門前,毒性發作,便坐下來歇息,農家人見我喘著粗氣,便進去端了碗水出來給我。此家人良善,我想幫幫他,不如今晚就在此暫住一宿,若那惡霸再來尋事,我們也好相助一把。”陽川海點頭稱是。
農家老漢和那年輕村民見狀,都臉露喜色,便恭敬的帶著兩人往屋裡走去。
農家老漢一家人將兩人安頓坐下,便去煮了農家飯給他們吃。雖是粗茶淡飯,但兩人都吃的很香。到了夜裡時分,也不見那“大管家”帶人返回來挑釁,農舍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到了子夜,白衣男子和陽川海見仍然無事,便先後和衣而睡,漸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