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望城守備將軍府的門前,那些負責戍守城防的士卒如同猛虎撲食一般圍困住西夏騎兵的畫面,讓原本已經陷入到絕望的南望城百姓們似乎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但是,這希望隨著南望城各處馳援而來的西夏赤琅騎數量越來越多,這希望再次被洶湧的馬蹄聲狠狠地踏破!
原本佔據人數優勢凶猛進攻的南望城士卒,在面對西夏真正意義上精銳騎兵的那一刻,小范圍的潰敗出現的格外的迅速。
當兩方騎兵互相發起衝鋒兌子的衝撞過後,南望城的騎兵損傷明顯要比這些西夏的赤琅騎多上不少!
但是,幾乎是在這次衝鋒過後的瞬間,那些南望城的騎卒便迅速的調轉馬頭,以比先前那次衝鋒更加悍不畏死的姿態再一次狠狠地朝著赤琅騎衝擊過去!
這種打法完全就是一種不計後果的不要命打法!
明顯被南望城騎卒搞得有些猝不及防的赤琅騎只能稍顯慌亂的調轉馬頭,再一次與他們撞擊在一起。
只是這一次戰鬥經驗更為豐富的赤琅騎沒有選擇與南望城的騎卒換命。
他們反而如同在草原上遊獵時般,在雙方快要碰撞的瞬間,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與南望城的士卒拉開距離。
然後赤琅騎開始以遊曳的姿態將那些來不及調轉馬頭的南望城的士卒圍堵在他們之中,限制住他們陣型的擴散,斷絕了南望城騎卒們下一次衝鋒的可能。
幾乎是在轉瞬之間,他們就將這一場戰鬥的主動權牢牢的抓在手中。
接下來,對於他們而言,這些南望城騎卒的命運不過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選擇他們死亡的方式罷了!
不管是遊弩攢射。
還是圍困他們無奈下馬選擇拚死一搏,到時候自己再持刀割掉頭顱?
都不錯!
而此刻那些已經察覺事態不對的南望城的士卒紛紛想要用盡全力想要破開圍困,甚至於有不少騎兵選擇用自己的身體悍然衝陣,也不過只能做到破開一小塊陣局。
而收尾銜接自如的赤琅騎幾乎是在瞬間就堵上了他用生命破開的所謂“缺口”!
讓那些以命開道的南望城騎卒的死變成了無用功!
而他們除了以遊曳姿態圍堵南望城的騎卒之外,同時還在不斷地用攢射的箭矢壓迫收縮他們的包圍圈。
此刻的他們就像是在草原上獵殺羚羊!
一步步。
一點點。
戲耍著他們,然後讓他們不知不覺的走向死亡!
就在這時候,一名南望城騎卒突然再一次如他的前輩一樣,悍不畏死的朝著一處衝鋒。
幾乎是在轉瞬之間,他的馬匹就狠狠地與一名西夏赤琅騎撞在一起。
那名赤琅騎被他撞到之後,兩人的刀碰撞在一起。
但是,伴隨周圍攢射著箭矢與利刃。
這名南望城士卒無力的從馬上摔落到地面。
而那周圍的赤琅騎幾乎是下意識的又對著他的頭顱補了一箭!
而讓那些西夏赤琅騎想不到的是,接下來,幾乎所有的南望城騎卒都開始這種幾乎算是無用功的衝陣。
就連最基礎的騎兵都知道,一旦被圍困,騎兵就已經失去了勝利的希望。
想要突圍破陣,很難!
但是他們還是這樣做了。
而且,他們幾乎所有人都開始以命破陣!
人馬具死也在所不惜!
“兄弟們!我先走一步!”
一騎一邊大笑,
一邊策馬猛然躍起,讓馬蹄朝著一名西夏赤琅騎的身上踩踏而去,而後他松開韁繩,整個人朝著敵人飛撲,手中刀刺進敵人的脖頸! 下一刻,數不清的刀刃劈砍。
淋漓的鮮血下,血肉模糊。
摔倒在地的他,喃喃自語:“又殺了一個,夠本了。
夠本了。”
……
城樓之上。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人做一些別人無法理解的蠢事。”那花坊的老板娘倚靠著城牆,看著下面被西夏軍赤琅騎圍困起來的卻依舊死戰血戰的南望城戍守軍團,帶著一種莫名的情緒對那名女子將軍輕聲說到。
“我不在乎他們蠢不蠢。”那女子武夫只是安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淡然的說到:“我只知道,他們不會活著離開這座城!”
話音落下,她便從箭囊之中取出一隻箭矢,彎弓搭箭。
弓如滿月之後,箭矢帶起一道疾風,穿過人潮,精準無比的穿透了一名一馬當先悍勇衝殺的南望城士卒的頭盔。
但這隻染血的箭矢在穿透頭顱盔甲之後卻仍有余力,再繼續貫穿了一名南望城士卒的手臂之後,才狠狠地釘進地面內!
那名被箭矢穿透頭顱的騎卒似乎毫無所覺一般依舊在衝鋒,但當他衝到敵人的面前時,卻發現他再也抬不起自己的手臂,再也舉不起自己的長刀。
他瞪大了眼睛!
不甘的摔落馬下!
但他的手卻緊緊的握住自己的刀!
女子在射完這一箭之後便轉身望向南櫟城的所在,她的目光只有在望向那裡的時候才滿目溫情,她低下頭似乎喃喃低語:“我絕對不會讓他的計劃出現分毫的差錯,這一場戰鬥,對我而言,不是為了西夏,也不是為了大兄!
這天下是誰的,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這天下讓他不喜歡,那我就要這天下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呵。”聽到這段小聲呢喃話語的花坊女子冷笑了一聲:“你的命好!
因為你姓拓跋!
所以你哪怕什麽都不做,在這個世界上都可以留下你存在的痕跡!
所以你可以憑借女子的身份統帥三軍!
你可以任性的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哪怕那些事情會被認為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只要到了你的身上,似乎什麽都可以被原諒。”
女子武夫轉身看著一身豔麗紅衣的花坊老板娘,神色冷漠,她雙目如同寒冰一般盯著她說到:“你不服氣?”
“我?”
紅衣女子嫵媚一笑,卻沒有回答,只是似乎左顧而言他的說到:“只是你知不知你的命又很不好!
至少,在納蘭先生的計劃裡,沒有你的位置。”
女子武夫轉瞬之間抓住紅衣的脖頸,滿臉寒霜的說到:“宇文赫姝,你不要以為你是八部之一。我就不敢殺你!”
一身紅衣的宇文赫姝冷笑從懷中拿出一張手書。
女子一把搶過手書,在看完後她的身體卻開始因為傷心而劇烈的顫抖起來。
因為這手書上寫的是納蘭為西夏連橫九國制定的真正計劃。
而實施這計劃的第一步,便意味著納蘭自己的死亡!
眼淚滴落到手書上,將墨跡暈染。
“我做不到!”此時的女子武夫再也沒有先前的英武,反而像個柔弱女子一般哽咽道。
就在這時,魏霄趁亂策馬從城門飛馳而出!
宇文赫姝從箭囊中取出箭矢。
彎弓搭箭。
箭矢劃破長空穿透了魏霄的手臂。
宇文赫姝默然的看著魏霄離去的背影冷漠的說到:“先生說過。
有些事必須要做!
既然他已然身在局中,那這一步棋必須由他親自來走!
所以他騙了你!
因為想要騙過敵人必須要先騙過自己。
他必須要讓你們跟燕人,甚至南唐人都認為我西夏在奪下南望城後,就要選擇與南唐合盟。
而為了與南唐合盟,那我們肯定會選擇幫南唐奪下南櫟城以示誠意!
而為了讓這個謊言更真實,他必須要身在局中,這個陷阱他必須要親自跳!
而這一切必須要讓人把我們攻打南望城,並且南望城已經陷落的消息傳出去。
只有這樣,燕人才會相信他告訴那個人的話!
也只有這樣!無路可走的燕人,才會向最近的靖州求援,以放棄南櫟城為代價,不惜一切都要選擇以奪回南望城。
也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北進奪下靖州!
只有奪下靖州,我們才有機會,奪下燕楚晉三國合有的燕雲十六州!”
這時宇文赫姝輕輕抱住女子武夫的肩膀:“只有我們有機會奪下燕雲十六州,整個中原大地,才能真正對我西夏敞開門戶,我西夏才能做到入駐中原如入無人之境!
到那時,不光大燕!
天下九國,我們皆可以長驅直入!
這才是先生真正的計劃。
這才是我西夏真正的龍興之法!
這才是先生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野望,唯一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