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追我了!”
“我……哇……”
一個四五歲的孩童,一邊大聲啼哭。一邊因為恐懼而不斷的甩動自己的雙腿拚命狂奔著。
他一邊奔跑,一邊用手拚命地抹著自己臉上的眼淚跟鼻涕。
平日裡這個虎頭虎腦的熊孩子,在見到自己的父母姐妹慘死面前後,他的眼睛裡再也沒有了往常的靈動。
有的只是對於生的渴望。
對死的畏懼。
他的身後一個西夏騎兵帶著戲謔的表情,不急不緩的策馬驅趕著他,他手中的馬鞭使勁的在空中揮舞,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鳴響。
而最讓他感到興奮的是,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隨著自己每一次揮動馬鞭,眼前這個“獵物”就會因為恐懼而顫抖,甚至有幾次還會因為害怕死亡而摔倒。
但是為了活著,他卻只能從地上爬起來,繼續逃命!
這種不同於自己在草原捕獵的感覺讓他很享受。
所以哪怕他只需要一個衝鋒就可以將這個孩子用馬蹄踐踏成一堆肉泥,他也沒有這樣做。
草原上的獵物,可沒有給過他這種不一樣的捕獵快感。
想到這,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猙獰,他更加用力的揮舞著馬鞭,然後他哈哈大笑的看著面前的兩腳羊摔倒在地。
只是這一次。
這頭兩腳羊卻沒有爬起來。
他看到這個兩腳羊這一次只會匍匐在地上無力的哭泣著,卻因為力竭與恐懼再也爬不起來時,這名西夏騎兵眉頭皺起!
這讓他很不舒服!
原本捕獵的快感消失了!
而丟失了捕獵的快感的西夏騎兵,冷哼著收起了手中的長鞭,然後握住彎刀,獰笑著就準備結果這個已經沒有抵抗力的獵物!
畢竟,捕獵總歸是有結束的時刻。
而且,這南望城的獵物還有很多!
他手中的彎刀對著孩子狠狠地劈下,只要結果了這個小的,他就有大把的獵物可以認他玩弄!
沒必要再一棵樹上吊死!
就在這西夏騎兵手中的彎刀快要劃破這孩子的脖頸時,一隻弩箭帶著強勁的力道將彎刀從那名西夏騎兵的手中擊飛!
那個西夏騎兵抬頭,看到了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一大隊殺氣騰騰的南望城士卒。
下一刻,一名南望城騎兵策馬衝鋒朝著那名西夏騎兵狠狠撞去!
手中的長刀將西夏軍卒的頭顱狠狠砍下!
伴隨著那名西夏,臨死前發出的一聲怪叫,周圍那些正在屠殺百姓的西夏軍卒紛紛停下了手中揮砍的刀。
他們扭過頭朝著慘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他們看到了數千雙眼通紅,眼睛裡滿含殺意與怒火的騎兵正朝著他們舉起手中的弓弩與長刀!
而那率先殺人衝陣的騎兵,看著周圍一片狼藉的街道,他聲音嘶啞,帶著些許哭腔咆哮到:“給鄉親們報仇!
死戰!”
說著,他便率先一騎衝向那些西夏軍卒殺去!
而他身後的那些輕騎也紛紛衝鋒!
那些西夏軍卒在看到這一幕後下意識的想要後退逃跑!
他們在這一刻似乎比先前那些被他們屠殺的百姓更加懦弱恐懼。
但是,這時候感到畏懼已經晚了。
弩箭隨著衝陣朝著他們攢射而去。
帶著寒光的長刀狠狠劈向他們的頭顱!
那些本就是南望城土生土長長大的騎兵,第一次明白原來戰爭真的這麽殘酷。
他們就慢了一步。
就一步。
他們的親人,朋友,就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這一仗,哪怕自己身死也要在這群西夏畜生的身上咬下一塊肉!
“殺!”
“殺!”
“殺光這些畜生!”
……隨著兩隊騎兵衝撞在一起,蜂蛹的人潮將那人數本就不多的西夏騎兵淹沒!
隨著刀鋒砍向那些西夏軍卒,頭顱滾滾向下!
而那些原本逃竄的南望城百姓見到這一幕後,再也忍不住眼淚。
他們跪倒在地。
看著往日裡充滿生機的街道,變得一片狼藉,凌亂不堪。
看著熟悉的相鄰有的已經躺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就躺著鮮血,再也救不回來。
他們終於開始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就在這時,一個正在痛哭的年輕人突然撿起地上的一柄刀,發瘋一樣的朝著那些西夏軍卒衝了過去!
這個連雞都沒殺過幾次的男人,提起了刀。
因為仇恨,在短短的片刻之間,就學會了殺人!
……
睢邰的守備將軍府內。
遍地的屍體橫陳在府邸的院落之中。
剛剛經歷了一場死戰的睢邰被一群身穿黑衣的死士團團圍住。
他半跪在地上,氣喘籲籲的喘著粗氣,身上布滿了刀傷,鮮血淋漓,狼狽不堪!
原本以他的武藝對付這些死士不至於狼狽如此。
但是當他準備出手動用氣勁的時候,隻覺得全身酸麻,如果不是他本身膂力出眾,不動用氣勁也非常人可比,恐怕當時就會直接被這些死士亂刀砍死!
而現在他的面前,那名花坊的老板娘帶著嫵媚的笑容看著已經渾身傷痕的睢邰,她似乎帶著不忍的口吻對睢邰說到:“奴家先前就跟您說了,下次再見到您,一定要讓您嘗一嘗奴家的厲害。”
說著,她走到睢邰的面前,帶著輕佻的目光,紅唇輕啟:“怎麽樣,奴家這化功散厲不厲害。
大人,這一次您可否滿意?”
“賤人!”睢邰原本想要一刀捅死面前這個女人!
可是奈何他現在手腳無力根本就動彈不得。
所以他只能帶著憤怒譏諷著說到:“你就是個婊子,一個只會下藥的婊子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去?”
那女子聽到睢邰的話後,臉色陰冷的冷笑著說到:“跟一個死人廢話,奴家確實賤了。
不過,再怎麽著也比你這種被納蘭先生玩的團團轉的蠢貨要好上不少!”
聽到這句話的睢邰,內心更是怒火中燒!
尤其是他想到自己先前聽信納蘭的話語不斷的與李冉作對,甚至就在之前還想著要坑死李冉,此刻更是懊悔不已。
而因為懊悔與惱怒而雙目眥裂的睢邰,紅著眼睛對那女子咆哮到:“老子瞎了眼,信了那畜生的鬼話!
今天老子死了,就是做鬼也不會放了他!”
“哦。”
那女子轉身朝著府邸的大門走去,只是背對著睢邰冷冷的說到:“那等你變成鬼之後再說吧!”
下一刻,那些死士,手中鋼刀落下。
睢邰奮力舉起長刀,身體卻無力的癱軟在地,但是他卻死死抓住一個死士的腿腳,用力的咬了下去!
長刀帶起一片片血液飛濺。
睢邰瞪大了眼睛。
死不瞑目!
這時那名女子倚靠在府邸大門上,臉上再也沒了往日的那種風塵女子才有的嫵媚表情,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天上的太陽。
陽光映射在她的臉龐上。
只聽到她口中喃喃低語:“你也配!”
……
南櫟城。
看著天空高懸的朝陽,納蘭走到窗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莫名情緒對一言不發的陳同浦說到:“你猜,現在。
你們大燕的南望城,還在嗎?”
然後納蘭轉過身看著陳同浦笑著說到:“你再猜猜,我西夏大軍離這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