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腹便便身著盔甲的胖子手裡提著兩壇子酒,帶著爽朗的笑容走了進來。
他一進門便眯著自己已經被肥肉掩蓋的眼睛帶著好奇的目光四處打量了一番,但是卻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那道身影。
只不過他卻沒有露出絲失望的神色,反而神態自若的對眾人拱手抱拳道:“各位兄弟,本官乃大燕南望城駐守兼招討使,睢然。”
然後睢然便很自然的坐到了大堂居中位置上的那張椅子上。
他看著眾人目光淡然的笑著說道:“雖然各位都是初次與我見面,但是這沒關系。
畢竟各位的大名我卻是時常聽我那李老弟提起啊。
想必我那李老弟應該也很各位提起過本官,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算是各位的上屬,各位都算是隸屬於我管轄治下的將士。”
寇淮聽到這句話後,不著痕跡的撇了撇嘴,不屑一顧的扭過頭去。
陳同浦則帶著淡淡的微笑,抬手作揖。
至於王翦。
他此刻已經走到門邊緊靠著大門環胸抱手的看著睢然,臉色陰翳。
睢然自然將他們各自的舉動盡收眼底,但是他卻仍舊一副毫無波瀾的溫和模樣,他帶著笑容繼續說到:“各位,與國有功。
我大燕一向是喜歡敢為我燕國拋灑熱血,為國建功的有功之臣。
更欣賞有本事,有能力,又心甘情願的為我大燕建功的能人。
所以諸位,該賞!
加上諸位為國奪城,更該大賞!”
睢然這一番話語說的很誠懇,他的目光也很誠懇,只不過他接下來的話卻有些意味深長:
“只不過,這如何賞,該怎麽賞……還是要看各位的選擇了。”
說著,睢然不著痕跡的看向了偏房一側,他聞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
但是他卻依舊沒有帶著任何異樣的繼續說到:
畢竟,各位終歸還是義軍出身!
義軍,不論是在大燕還是在其他諸國,稍有不慎那就是與草寇無異啊。
本官自然不願意看到諸位明明是為國建功,卻最後落得一個草寇的下場。”
他帶著誠懇的目光對眾人說到:“所以本官卻有一個提議,不知道諸位是否願意聽本官一言?”
寇淮冷漠的看著睢然一言不發。
而王翦與陳同浦對視一眼之後,陳同浦向前一步微微拱手說到:“還請大人明言。”
睢然聽到陳同浦的話語後,眼睛一亮。
目光中帶著讚賞的神情繼續說到:“如果諸位與我那李老弟不嫌棄。
本官自可為各位各自謀取一張任命文書,雖然官職可能不是太大,但好歹可以讓各位與我大燕官名加身!
再不堪也不至於讓各位如同草寇。只能四處奔波。
當然,如果各位仍舊選擇以義軍之身為我大燕捐功,那本官自然是敬佩不已。
本官也只能以我自身綿薄之力,為各位兄弟天寒加衣,天熱加席!”
隨後睢然話鋒一轉,帶著意味深長的口吻說到:“只是,這南櫟城諸位就待不得了。
畢竟諸位既無官身,又無官命。
這麽堂而皇之的佔據一城,很容易便讓人懷疑是要割據而立,意圖謀反。
既然諸位都是燕人,那謀得是誰的反,想必各位就不需要本官細說了吧?”
說完,睢然走到陳同浦的身邊,拍了拍陳同浦的肩膀說到:“方才,我一進道這屋子,
就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 想必此次攻城,諸位戰損極大,恐怕就連我那個小李兄弟這次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吧?
而這位先生便是就是同浦兄吧?
李兄弟經常與我提起你。他經常與我說同浦兄是個有本事有學問的。看的比他這個莽夫看的久遠。
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的讀書人。
我小李兄弟好福氣。居然有如此才氣的兄台相幫,可真是羨煞本官了。
如今他既然有恙在身,那這個主意你替他拿!
同浦兄。你看如何?”
陳同浦期間一言不發的看著睢然,直到最後他默然搖了搖頭說到:“我做不了他的主。如果大人不嫌,能否等他醒轉過來再做決定?”
睢然爽朗一笑,大手再次拍了拍陳同浦的肩膀:“當然可以,你們畢竟是跟著他一起上戰場的兄弟。
你們能這般衷心對他,本官也甚是欣慰。既然如此,那我便等候佳音。
還有,煩請諸位要提早決定。畢竟,這功勞,拿捏得恰到好處那才是功勞,一旦越了界,那可就是罪過了!”
睢然說完這句話後便朝著門外走去,就在他快要跨過門檻時,他突然轉頭,笑著說到:“你看我,一說正事,就把這事給忘了。”
他指著不知何時放在桌子上的兩壇子酒水說到:“陳年竹葉青,昨天我才從樹底下挖出來的。
李兄弟最喜歡這口。
行了。
這該說的不該說的今天本官都說完了,我馬上回府從南望城派個醫術好的大夫過來,缺什麽藥材,記得跟我提。
我想方設法也給你們弄過來。”
他雖然沒有明說派大夫過來是為了做什麽,但是這屋裡的所有人都清楚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說完,睢然便大步離去。
一時間,屋子裡的三人相視無言。
許久之後,陳同浦才緩聲說到:“我原本以為他是來摘桃子的,想不到他居然想連桃樹都給挖了。”
寇淮目光森然的看著門口:“我馬上帶兵半路劫殺他,大不了咱豁出去了,把他那個勞什子南望城也給他佔了!”
王翦看了看陳同浦,又看了看寇淮最後沉聲說到“我覺得這不一定是壞事。”
寇淮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他跳起來指著王翦的鼻子罵到:“傻大個,你他媽是不是就盼著哥死了,你好篡權……那啥,奪位是吧?老子早知道你沒什麽好心思。想不到你現在都準備把大哥拚命打下來的家底都拱手送人了?我他媽……”
“你給我閉嘴!”陳同浦對著寇淮呵斥道:“先滾出去領罰!”
“軍師!”
“出去領罰!”
寇淮罵罵咧咧的就是站著不同,雙眼通紅的他似乎真的準備拔刀出來:“我他媽今天把話放這了, 你們兩個只要誰敢把大哥的家底給送了人。
我絕對宰了你們!”
王翦撇了撇嘴:“蠢貨。”
寇淮冷笑一聲:“我就是個蠢貨,但是我告訴你王翦,不管是你還有我,還有蘇牧。
還有外面那兩千多個兄弟,都是大哥從死人堆裡一個個給拖出來的。
如果大哥要我們跟著這個勞什子招討使,我寇淮一個不字都沒有。
但是,你們?
呵,今兒個我就把話放這了?
你們還不配替大哥做這個主!”
陳同浦揉了揉自己的內心,他隻覺得胸口一陣煩悶,他對著寇淮說到:“你厲害,你忠心,那你他媽的知不知道外面這麽多口子人吃的喝的不要錢?
你他媽的穿的衣服不要錢?
你知不知道攻下南櫟城之前,李冉愁的跟我說他都準備去當土匪了。
他拉著我的手問我,到底要不要上山去當山匪,雖說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但是最起碼也要讓弟兄們能穿上新的棉衣,能吃上口熱乎飯!能熬過這個冬天!
你知道?”
寇淮紅著眼睛梗著脖子大聲吼道:“我他媽的不知道,我就知道這是大哥用命拚出來的家底子?
誰要是敢趁著大哥有事,就偷偷商量把大哥的家底子給賣了換自己一條登天路。我絕對,絕對。
把他剁了喂狗。”
寇淮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抽出了刀,指著眾人。
這時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
“行啊。那你先把老子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