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緩緩地爬到了山頂。
寧桂東體力比較差,他爬到山頂就央求張雲停下來休息一下。
張才提著斧頭走了一路也有點累,就同意了。
寧桂東坐在山頂的石頭上,再次俯瞰東邊的村子。
他眼中的村子還沒他的手掌大。
寧桂東感覺很有成就感。
每次爬到山頂後他都習慣地眺望遠方,仿佛從山的這頭能看到山那頭的世界。
他也說不清楚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他開口問張才:
“你去過外面嗎,外面是不是好玩的東西更多呢。”
張才沉默了。
他也看向了遠方。
寧桂東沒有追問,靜靜地等張才的回答。
山頂能看到很清澈且湛藍的天空。
天空特別藍。
雲特別白。
自然陽光也很刺眼。
可能是寧桂東小時後眼睛受過傷的原因。
張目對日他是做不到了。
他們兩個能感受到,藍天白雲距離山頂很近。
張才看著天上的雲征了一會,然後才開口。
“外面確實好玩的東西很多,而且好看的人也很多。你上學後就知道了。不說了,先下山吧,天黑之前趕不回去大人要著急了。”
“確實,趕緊回去吧。這裡離村子好遠啊。”
寧桂東有點擔心。
“嗯,一不小心就跑這麽遠了,山裡頭就是這樣的。遠處的山看著很近,但是走過去要大半天。”
他們開始下山了。
路上,張才在山腰的一處樹林停下了。
他很激動。
他伸手指向一棵樹,說道:
“終於找到了,東東,你看那棵樹,又高又直,可以做兩根木棍了。做好了,你一根,我一根。”
寧桂東也發現了那顆樹,他也很激動。
他有些疲憊。
但是依然打起精神,詢問:
“我需要做什麽?”
“你幫我扶好樹乾就行了,樹快倒的時候咱們兩個把樹往坡下面推。”
張才叮囑道。
“好。”
隨後,寧桂東扶著樹乾,張才掄起斧頭就砍。
兩人本來都以為找不到合適的樹了,結果在回村的路上突然發現適合做木棍的樹。
自然乾勁十足。
很快樹就被砍斷。
兩人一起用力推樹乾。
“哢擦”一聲響起,樹倒了,然後滑向了坡下。
“終於做完了。”
寧桂東雙手叉腰,然後很誇張地喘了起來。
張才提著斧頭走下坡,然後扭頭喊道:
“東東,還沒有做完呢,光想美事兒。你又沒出什麽力氣,喘什麽喘。快來,替我踩住樹乾,我把樹枝削一削。”
“哦。”
寧桂東扭了扭腰,然後才不情願地走下坡,配合張才踩住了樹乾。
張才見寧桂東很上道兒,就不再抱怨,然後快速地刮起了樹乾上地樹枝。
很快就處理好了。
然後張才用斧頭把樹皮粗略地刮了一遍,直到樹皮下潔白地木頭露出來才停下。
寧桂東看到木棍的雛形已成,他急不可耐。
“張才,可以做木棍了麽?”
“不行,時間不夠了,先下山,晚上我到家裡讓我爸用刨子處理下,他手藝好,明天再把棍給你。”
“好吧。”
然後他們就各自抬起起木棍的一邊。
調整了幾下姿勢。
確認了木棍不會因為手滑調到地上之後。
兩個人帶著戰利品下山了。
到村子裡的時候,正好天開始變黑了。
回到村子,張才帶著棍子回家了。
寧桂東回到他姥姥那兒,吃了飯後就期待起了他的木棍。
木棍會是什麽樣的呢。
不會是和鐵鍬上的木棍一樣吧。
應該是潔白的“白玉棍”!
他躺在炕上,浮想聯翩。
即便燈熄滅了之後,他還是一直胡思亂想。
雖然他怕黑,看到房間內的陰影都會想想出可怕的怪物,但是他同時想象自己拿著棍子降妖伏魔的樣子。
他越想越激動,很晚才睡著了。
哪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很詭異的夢:
在夢裡,他已經長大了,他去拜訪一位女生,結果到了她家裡後,房間內空無一人。
然後場景就變了。
他坐在了一間裝修考究的辦公室的椅子上裡,然後有位穿著辦公製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得的女人跟他說話。
他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
他聽到的聲音很好聽,就像鳥在唱歌一樣,同時聲音很模糊,就像他的頭埋到水裡面聽到的一樣。
他聽著覺得心情挺舒暢的。
那個女人說完後。
她就消失了。
然後辦公室內出現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
那個男人坐在了寧桂東的椅子上。
寧桂東反而站了起來。
鳩佔鵲巢!
他感到了莫名的憤怒,但是他說不出話。
然後,一個有些“M禿頂”、年紀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時候年輕男人開口了:
“桂東,你被提拔為副經理了。”
然後禿頂男人接著問寧桂東:
“你知道#¥%出問題的原因有幾種嗎?”
寧桂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本能地開口。
“不知道。”
年輕男子開口。
“不知道就要學啊,跟著這位前輩去學學基礎知識吧。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啊。”
然後寧桂東就被帶到了一個地下空間。
那裡有很多管道和巨大的機器。
“*(&%%&&*&出故障的原因有很多,其種@…………*#*。別愣著啊,趕緊穿上工作服跟我進來。工作服就在你背後。”
還是那個禿頂男,他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堆話之後就走進了一間玻璃門。
寧桂東整個人都懵了。
他不知道他在做夢。
只是扭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到牆角有一間肥大地的服裝。
隱約能看出人形,衣服上還有帽子和塑料面罩。
他感覺眼前的場景有點驚悚。
然後就拚命地向著遠離玻璃門的方向跑了起來。
場景一邊,他又回到了辦公室。
“你可以選擇直接走了。也可以繼續呆著。我很失望。”
他只看到了年輕男人的背影。
還有先前製服女木訥的眼神。
然後,眼前的場景一片模糊。
他,醒了。
他,睜開了眼。
外面已經日上三竿了。陽關透過窗戶紙把屋內照的亮堂堂的。
他雖然不理解夢中的內容,也記不清夢中男人女人的臉,卻有了莫名的失落感,感覺像心中空落落的,好像丟掉了什麽一樣。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全身腰酸背痛。
農村的房間很潮濕,而且他晚上睡覺的時候老蹬被子,所以每天起床後他都會感到全身發冷,而且肚子上和後背都會生出很多由於潮濕引起的紅色的疙瘩。
那種疙瘩,就像被一隻野外餓了一周的蚊子叮了之後產生的疙瘩一樣。
好像在皮膚上長出一片粉紅的高原,而且又癢又痛。
寧桂東看了看四周。
炕頭準備著窩窩頭和一壺熱水,還有一個陶瓷碗。
應該是他姥姥準備的早飯。
吃罷飯,他出門去找張才。
路上,被太陽曬著,他心中的陰霾少了些,身上的酸痛和陰冷的感覺的得到了緩解。
到了張才的家後。
並沒有發現張才。
張雲也不在。
有個中年人。看到寧桂東來了之後,他開口。
“是東東啊,找張才他們嗎。他們今天回學校了。他給你做的棍子在門後豎著呢。你拿走吧。”
“哦,謝謝叔叔。”
寧桂東乖巧的道了聲謝。
然後走到門後,雙手拿起了棍子,也沒細看,就出門了。
在村上的一塊空地上。
他端詳起了手中的棍子。
棍子整體上還是白的,但有些部分已經有變成了淡黃色了,但是表面十分光滑,就像塗了一層蠟一樣。
新做出的棍子是“濕棍”,和已經撞到鐵鍬上的“乾棍”不一樣,他受中的棍子手感冰涼,溫潤如玉。
他握著棍子,感覺棍子很消暑。
然後就雙手舉著棍子用力揮舞起來。
並沒有什麽華麗的招式,就是身體帶著棍子橫掃。
揮棍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之後,能聽到空氣中傳來的“嗡,嗡,嗡”的沉悶的聲響。
耍了沒一會,他就玩膩了。
一個人玩棍子確實挺無聊的。
他,回到他姥姥的屋子裡。
把棍子用乾淨的布擦了擦,然後把棍子放到了門後。
接著躺到炕上。
感覺身上一點勁兒也沒有。
他,又變成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