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衝到杜利脫離的那條手臂的前端拳頭處，葉衝這才轉回頭看了一眼。

　　後方煙塵彌漫，新生長出來的右臂在威力上半點不差，狠狠地一拳砸下，卻是將地板砸出了個大坑。

　　飛石激蕩間，杜利的面色更顯猙獰。

　　與此同時，他脫落的右臂以極快的速度腐朽，那劇震的風壓吹來，頓時化作一片飛灰消失在地上。

　　葉衝眉頭大皺，腳下又是連退兩步，直接退出了通道。

　　外面，弗瑞、卡爾羅斯，還保持清醒的九個精英小隊成員，正自嚴陣以待。

　　“實在不行就還是我們來?”

　　一見葉衝的身形，弗瑞從後問道。

　　葉衝轉頭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他對於弗瑞的回應，讓在場所有人都是神情大怔。

　　他點了點頭，道:“行，那就你們來。”

　　話音落下，他的人也是再往後退，直接躲到了身材高大的弗瑞身後，真就一副不願再打下去的模樣。

　　“葉，你……”

　　卡爾羅斯呆呆地看著他，嘴巴張了兩張，卻是再說不出一個字。

　　這前後反差，是不是太大了些?

　　“吼！”

　　還沒等他想到合適的措詞，書架那邊，杜利也是連聲咆哮著，舉著那條粗壯的手臂衝了出來。

　　可同樣也是滯了一滯。

　　他那血紅的厲目掃了一圈，卻是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躲在弗瑞背後的葉衝。

　　“吼！”

　　隻片刻，他又是一聲厲吼，凶目一轉，卻是落在了那九個精英士兵的身上，右臂高舉，顯是想發動殺招。

　　“行了。”

　　卻沒想，弗瑞在面色愕然之後，神色很快恢復如常，竟然衝著杜利那裡擺了擺手，沉聲衝其……

　　下達了指令?

　　靜。

　　氣氛在這時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只有葉衝，此刻卻是雙手抱臂，冷笑著掃視在場眾人。

　　每一個被他目光掃過的，除了弗瑞還能保持一份鎮定之外，不管是卡爾羅斯還是精英小隊成員，面上都有著一絲尷尬。

　　哦，還有那個青筋暴露，猙獰依舊的杜利。

　　可以看到，他的右臂在這時迅速縮小，眨眼功夫已經恢復了常態。

　　“咳，咳咳咳！”

　　先前還凶不可一世的杜利，在右臂恢復正常後，整個人直接趴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不定，口中也是在不斷地咳嗽。

　　大滴大滴的汗珠由他額頭上滾落，整個人沒一會兒已是濕了個全透，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你是怎麽發現的?”

　　弗瑞收回手槍，轉身看著葉衝。

　　就在他轉身的同時，那幾個精英士兵的槍口，也是微微調轉了方向，保持在一個隨時可以攻擊到葉衝的角度。

　　對此葉衝當然有所察覺，可他卻也無所謂，隻淡淡地應道:“本來是沒有發現的，只不過略微有些疑惑罷了。”

　　“昨天你們告訴我，杜利現在的情況越來越糟，已經到了視線裡只要看見活物就會失去理智產生異變的地步。”

　　“而這也是我親眼看到的。”

　　說著，他的目光越過弗瑞，狠狠瞪了一眼正狼狽從地上爬起來的杜利，可對方根本不敢與他對視，隻垂首立在一旁。

　　“但是剛才……”他又道:“既然卡爾先生說他與杜利的關系不錯，神盾局又冒著風險將他從C-9救了出來，那麽我想，杜利應該對你們滿懷感激才是。

”　　“可我看到的卻是，在並沒有狂暴的時候，這小子在正常形態下竟然陰了你們一把。”

　　回想起在麻醉氣體噴到牢房裡時，杜利假意中招，實則隱藏了右臂的一幕，葉衝不由冷笑道:“一個對你們滿懷感激的人，竟然會做出這個看起來謀劃許久的舉動，這其實就很讓人懷疑。”

　　“當然，那時的我也只是略有疑惑罷了，畢竟他被你們關了這麽久，心態發生變化也很正常，而且我的注意力也一直在能不能抽血成功上面，所以並沒有多想。”

　　“可是後來，當我與他正面交戰時，卻發現杜利的情況並不像你們昨天說的那樣。”

　　他冷道:“杜利表面上看起來確實很狂暴，但他並沒有失去理智，他的進攻也不是像我昨天看到的那樣，乃是基於本能的攻擊反應，而是極有章法，只差一點我就中招了。”

　　“這樣的攻擊，你告訴我是失去了理智?”

　　“我信你我才是失了智！”

　　頓了頓，他又瞪了一眼很不自在的杜利，哼道:“不過事關杜利，我還是不敢大意，所以……”

　　話及此處，弗瑞接口道:“所以剛才你其實是在試探我的反應?”

　　“不錯。”

　　葉衝點頭道:“我退出來，表現出看穿了一切的模樣，其實在那時心中也是沒底的， 畢竟杜利的基因已經有過異變，誰也不敢保證他是否已經進化到可以保持攻擊理智的程度，所以萬一是我錯了……”

　　“如果在那時你再果斷一些，下令讓你的人攻擊杜利，那麽沒辦法，我還是會再跳出來繼續和他打。”

　　弗瑞用獨眼緊盯著葉衝，直到他說完，並且還衝著自己聳了聳肩，一時無言以對。

　　倒是卡爾羅斯在看向葉衝的眼神裡，卻是異彩連連。

　　局長有多麽老奸巨滑……哦，不對，有多麽精明老辣，他當然很清楚。

　　這還是卡爾羅斯第一次看到有人反過頭來陰了局長一把，這讓他對葉衝刮目相看。

　　原以為很周密的部署，竟是在對方的一個照面間就被識破，這份心智……

　　回想起當年那個小小少年，卡爾羅斯心下一聲歎息。

　　到底是什麽樣的經歷，才能硬生生將人逼成這樣?

　　一時間，他心下卻是對葉衝升起了一抹愧疚，覺得這次大家聯起手來欺騙葉衝是一件很不對的事情。

　　而葉衝那裡，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很清楚弗瑞這麽做的目的。

　　怪不得昨天只是三言兩語，弗瑞就同意了自己的建議，還放心讓他呆在據點裡。

　　可其實弗瑞根本就沒有輕信他說的話，而是仍想著試探他。

　　原來卻是在這裡等著自己。

　　如今的杜利實力不可謂不強，自己在與他交手時，必然會被逼出絕大部分的實力，而在這個過程中，就足夠弗瑞發現許多事情了。

　　還好，暴露得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