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咱們右軍吃飯的帳子在這邊,確實也快到飯點了,但是軍隊裡的飯菜,的確是滋味一般,當真要在咱們軍中吃飯嗎?”
前面帶路的領隊參軍四年有余,對於周不怠的事跡自然早就聽聞無數,說句實話今天見到本人雖然談不上害怕,但心中還是有些顧慮。
傳聞都說小王爺窮凶極惡,最喜歡當眾指使仆役哄搶東西,甚至看見順眼的小娘,上去就直接扒了衣服,當街行那苟且之事,而後還要殺人滅口,今日來到軍中,該不會鬧出什麽么蛾子吧。
自己手下那十來個兔崽子一個個都血氣方剛,容易上頭,萬一在軍中吵吵起來動起手,可是要出大問題的。
“沒事,我吃飯不挑,管飽就行”周不怠微微一笑,語氣平緩的回答,完全沒有小王爺的架子。
領隊看著周不怠非常好說話的樣子,心裡有些訝異。
“這小王爺看著還挺面善的,說話也沒啥架子,怎麽和傳聞中擄搶小閨女的情形不太相符啊”
領隊想了想汴梁軍的軍規第一條,“軍中官職全憑戰功和能力獲取,軍內上到將軍,下到士卒,凡涉及軍務,無須受非軍中上級約束,外官以權壓人者,嚴懲不貸”
這相當於為汴梁軍賜下一柄尚方寶劍,持此劍者隻管戰場殺敵,不會受到外界官員的無故影響。
故而即使面前的周不怠是新皇親封的王爺,領隊也無須磕頭行禮,想到這裡,瞬間膽氣又足了幾分,說到。
“那我就放心了,小王爺這邊走”
蠻腰山山腳下一篇平整的區域,被劃分為一塊塊操練場,汴梁軍大致分為步兵,騎兵,再細致分又包括斥候,弓弩手,長槊騎軍,馬刀騎軍,重騎軍,槍兵,重甲步兵等等。
軍帳旁的操練場屬於槍兵的操練場,兵卒所使用的兵器種類中,長兵器威力最大的為長槊,但長槊重且勢大力沉,不宜於靈活控制。
故而步兵中使用長兵器的兵種統一使用長槍,而非長槊,騎軍中則統一使用長槊,以增加兩軍對衝時的衝擊力和破壞力。
臨近午飯時間,一列八十多人的槍兵此刻正在進行最後一輪的訓練。
軍中訓練的招式重在實用,而非招式花哨,否則戰陣廝殺時無法做到整齊劃一。
槍兵的訓練招式僅僅包括前刺,撥槍,橫掃等幾個非常基礎但很實用的招式。
當然了,士卒如果有興趣,可以在訓練結束後自行請教軍中有武藝傍身的老兵油子學習一些較難的招式。
“一”
一位領隊怒喝一聲,“嘩”的一聲整齊的長槍刺空聲音,幾十杆長槍同時前刺,整齊劃一。
“二”
又是一聲怒喝,幾十杆長槍同時左右各橫掃一次,發出“颼颼”的槍杆震動之聲。
周不怠停下仔仔細細的看著這群槍兵訓練完一整套的軍中槍術,隨著一聲“收槍列隊!”,周不怠才回過神來,不由得心中有些佩服。
自己已經是初入劍道的武夫了,雖然體內沒有真氣流動,但也知曉武道一途存在諸多路數。
如外家拳這一脈,修的就是“體魄”二字,對於真氣並不是特別看重,這也是為什麽外家拳相比內家拳或者修習刀間之流的武夫總是存在境界上的差距。
練武不修真,注定止步於“有”“無”二境,甚至能否達到“有”“無”二境的頂點“無我之境”,江湖上都存在非常大的爭議。
軍中能修出真氣稱得上武夫二字的人屈指可數,
但是僅就眼前這隊槍兵的整體素質,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和一些外家拳的武夫掰掰腕子。 周不怠今日來軍營中,其實另有打算,說直白點就是為了找些戰力不俗的士卒搭搭手。
至於為何不找府中的高人指點,周不怠並不是沒有乾過,而是王府中豢養的所謂能人義士,一個個的境界說出來能嚇死現在的周不怠。
高人指點對於突破瓶頸有一步上青天的效果,但若是想砥礪武道,則免不了與水平相似的對手切磋,互相喂招。
沒有經過實戰的武夫對戰常年與人搏命的武夫,僅從氣勢上就弱了一大截。
以周不怠現在的水準,對於尋常的士卒,周不怠自信幾招之內還是可以克敵的,自己畢竟有名師指點,雖然沒有真氣,但比走外家拳路數的軍中尋常士卒還是要強上許多。
周不怠吃午飯時進入的不是尋常士卒的軍帳,也不是領隊們的軍帳,而是營衛的軍帳。
汴梁軍中的官職等級森嚴,除了三軍的正將軍外,麾下還有十多名副將軍,皆是戰場陷陣無雙的猛將。
再往下是統帥千人的衛長,統帥百人的營衛,以擊管理十多人的領隊。
領隊通常來說都是一些老兵油子,有些戰力一般,但是戰場經驗豐富的老兵仍然可以擔任領隊,麾下有十多人,多數是剛入軍的青瓜蛋子。
但若是士卒做到營衛這個職務,除去自身的統領能力之外,必然是有些武藝把式傍身的,不然麾下百人,定然難以服眾。
周不怠進入營帳吃飯,讓各位營衛都有些意外,小王爺放著好端端的王府佳肴不吃,非跑到這山腳下吃軍中飯食。
大鍋飯本就口味泛泛,畢竟要滿足絕大多數人吃飯的喜好,其次由於量大,所以往往火候,風味,精致程度都很一般。
參軍後大塊吃肉聽起來很爽,但是改善夥食並不是每噸都有,軍帳中的營衛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這小王爺是吃錯了什麽藥。
由於汴梁軍特殊的管理制度,一個軍帳中小十位營衛,竟然沒有一人對周不怠流露出諂媚奉承之色,清一色的態度都是。
“來吃飯當然可以,誰讓你是咱汴梁的小王爺呢,但是兄弟們都是當兵的,硬氣著呢,可不會像官老爺一般給你當走狗”
周不怠並沒有因為營長們的態度不滿,反倒有些由衷的欣慰,從士卒到領隊,再到營衛,若能一個個皆是如此,一心隻撲到打仗和操練上,汴梁軍戰力怎會不驚人,二十萬汴州兒郎怎會不名動蘭國。
氣氛起初有些尷尬,但當周不怠與各位營衛扯起家長裡短以及聽聞的各種奇聞異事時,一群大老爺們本就不是羞澀的小娘,話匣子打開那是唾沫四濺。
可惜軍中有禁酒令,僅每月的特定時期可以飲酒,而且有酒量的限制,一軍中還必須是分成三波交替,以防止有敵人趁著這個機會偷襲。
若是今日恰逢能飲酒,這些滿嘴髒話的莽夫當真要和小王爺好好喝上幾碗,以後也能跟營裡的兄弟吹噓吹噓。
周不怠從小混跡官場,市井勾欄,自然無比圓滑, 對答如流,也知曉軍中男人的話頭,一帳子人越聊越投機,桌子上味道一般的飯食也多了幾分滋味,一群營衛其實心中也納悶。
“這小王爺怎麽和傳聞中不是太一樣啊,莫不是現在的樣子是裝出來的”
軍中吃飯時間規定的十分嚴格,午飯後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
一些精力充沛的士卒也可以到操練場上兩兩比劃兩下,試試自己的身手和一個軍帳的兄弟相比誰高誰低。
“小王爺,你還練劍?好家夥,看不出來,練劍多久了”
一位滿臉橫肉,皮膚黝黑的營衛大口大口咀嚼飯菜,嘴裡含含糊糊的說到。
周不怠拍了拍手中鐵劍,“幾月有余,劍術還馬馬虎虎湊合吧”。
一群營衛聽到話頭聊到武道上,一個個吹噓著自己戰力如何精悍,一位使長刀長了滿臉絡腮胡子的漢子朗聲道。
“俺范明甩刀也沒跟誰學過,全是他娘的戰場廝殺自己練出來的,俺這一刀,能直接把一個羌國的軟蛋騎兵連人帶鎧甲砍成兩截,一個人單挑十幾個羌國軟蛋,不成問題”
一位滿臉橫肉的營衛差點一口飯噴出來:“你就吹吧老范,要說一刀剁開一個羌國軟蛋,那老子還勉強能信,一個人單挑幾十個,那你怎不去弄個衛長當當呢”
“嘿,他娘的老黑你是不是故意在小王爺這惡心我,俺這實力,這軍帳裡的營衛,除了張矮子有兩把刷子老子打不過,誰能跟我搭手?”
周不怠連忙接上話茬,“范老哥,要不咱倆搭搭手?點到為止,就當是助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