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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水奔流》第41章:謝恩人,情如山,恩似海
  1983年11月中旬,一天中午,我提早下班了,人未進家門,就聽到三妹在屋中哭泣聲,我嚇一跳,不知家裡發生什麽情況?趕緊推門而入,只見妻子三妹挺著大肚子,坐在房間裡的小木椅上,一個人在哭著,我的心抽緊了,心神不寧,不知發生怎麽回事?

  此時此刻,住在我家隔壁的鄰居,單位何廠長推門走進屋裡,三妹坐在木椅上一邊抽泣,一邊說:“家裡一分錢也沒有,一粒米也沒有,一棵菜也沒有,你下班回來吃什麽啊?我急哭了。”

  何廠長看著我夫妻倆,二話沒說,掉頭走了,我也很難過,心想:“怎麽窮到這種田地呢?難道老天爺要滅我嗎?”

  正在我安慰妻子三妹的時候,只見何廠長又推門進來,他手中端著滿滿一臉盆大白米(注:1983年的時候,國家還是計劃經濟年代,有錢在市場上買不到米的,全憑每月供應糧簿或者糧票,到國營糧站,才能購到米。),何廠長把米倒進我家米缸裡,從米裡飄出二張拾元人民幣的大票子,我準備把錢拿給何廠長時,何廠長按住我的手說:“小張,別跟我拉了,人這一生酸甜苦辣都嘗盡了,才能成為人!我也是從貧窮中熬過來的,理解你現在的處境和心情。”聽完何廠長的話,我內心震撼著,瞬間,鼻子發酸,淚水湧出來……

  我緊緊握住何廠長一隻手,一句感謝的話也說不出囗,何廠長也握緊我的雙手說:“小張,你牢記我的話,越在落難的時候,越要沉得住氣,千萬不能焦躁!你是一家之主,好壞情緒直接影響家庭成員士氣!何況小王已經懷孕,一定要細心呵護她!你還年青,今後,一定會有出頭之日!”何廠長說完,拿著空臉盆默默地離開。

  我望著何廠長離去的背影,千言萬語,萬語千言的謝謝,顯得多麽的輕呐!恩情重於山啊!

  三妹走到我身邊,用毛巾給我擦淚水,我望著三妹說:“嫁我,你後悔嗎?”三妹挺著大肚子,輕輕地搖搖頭,她的淚水還在流!我把三妹擁在懷裡,用手擦著她臉上淚水,在心中發誓:“我一定要出人頭地!像雄鷹一樣,展翅在蔚藍的天空上!”

   1982年12月初,一天中午,十一點多鍾,我從工廠下班,趕往雲水局知青旅社。到達知青旅社大門前時,眼前的一幕讓我懵住了,妻子竟然挺著大肚子同旅社知青們一起,給貨車下著碗囗粗的杉樹木料!

  頃刻之間,我眼睛潮濕,淚水模糊了雙眼,在心裡面感歎:“天呐!妻子懷孕十個多月了,如果不小心,木料碰上妻子的大肚子,那肚中孩子不是要流產掉嗎?甚至危及妻子的生命啊!妻子為了小家庭的幸福美滿,這般辛苦……”

  我快步走上前,接過妻子手中的木料,責怪她說:“你想錢,想瘋呐!不心疼自己,也應該心疼肚中的孩子啊!”

  妻子眉開眼笑,笑容可掬地對我說:“快了,一人再下幾根木料,兩塊錢就到手了。”妻子說完,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這年農歷十一月初六,同樣是工廠中午下班時間,我趕往縣雲水局知青旅社,還未在知青旅社大廳站穩腳跟,就聽見一位旅客在後面走廊大聲地呼喊:“服務員,廚房裡水開啦!”妻子答道:“知道了,我來了!”妻子挺著大肚子,走進旅社後院的廚房,去端煤爐上燒水的大鋁鍋,準備將鋁鍋裡的開水裝進水瓶裡,沒想到用勁端著大鋁鍋,非但沒有端起鋁鍋,卻動了腹中胎兒,

妻子直叫肚子痛,我慌慌張張地跑到旅社後院的廚房,扶著妻子走到旅社大廳。  當時,雲水局汪會計正在知青旅社登記室裡同知青們聊天。大家得知我妻子動了腹中的胎兒,焦急地對我說:“小王臨產了,快送她去縣醫院!”汪會計從挎包裡拿出七張拾元的人民幣,遞到我手中:“小張,這錢給小王坐月子用,趕快送小王去縣醫院。”我堅決不收,汪會計說:“救人要緊,打腫臉充什麽胖子?我是給小王坐月子買吃的,又不是送給你的!”硬是將錢塞進我的手裡。

  我急忙送妻子到湖東縣人民醫院,當年,縣醫院就在清澈的蓮花湖畔,距知青旅社不足二百米的距離,醫生緊急將我妻子送入產房。後來,醫生對我說:“幸虧你送來及時,要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我在醫院的產房外等待,不到十分鍾,一聲嬰兒啼哭聲,打破了走廊的寧靜,我喜悅的心情油然而生:“山林盡染浪漫,秋葉紅徹如霞,人海茫茫,我與妻子相知相識,妻子懷孕足十月分娩了!”我當爸爸了,我和妻子的愛情結晶——女兒降臨人間,我推開產房大門,直接衝了進去。

  看到剛剛出生的女兒,我激動地對女醫生大聲喊:“我當爸爸了!”說完,我轉身衝出產房,到縣醫院大門外的小店裡,買了十斤糖果,送給接生醫生和住院部的產婦們,那個高興喲!我無法用語言表達……

  妻子在湖東縣人民醫院住了三天,住院費和醫療費只花了七元八角錢。當年,我每月工資才二十三元五角錢,可想而知,汪會計送給我夫妻倆的七十塊錢,真的是雪中送炭,解決了我夫妻倆的燃眉之急!

  汪會計(周碧母親)是我夫妻倆的大恩人!要不是汪會計,我們都不知怎麽度過當年那個難關。都說世上的鮮花最嬌豔,其實,人間的恩人最美麗!慈祥的汪會計對我夫妻倆恩情重於泰山呐!在我危急時刻,恩人您在眼前;在我幸福時候,恩人您在天邊。凡夫俗子雲:“世上只有錦上添花,哪裡有雪中送炭呢?”恩人恰恰相反,錦上不添花,卻在旱時送來及時雨!

  謝恩人,情如山,恩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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