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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水奔流》第19章:私奔
  1982年7月31日,上午七點半鍾,知青旅社交接換班,王三妹沒有回家,和我在知青旅社三號客房,三妹看我寫筆記。

  王三妹坐在我身旁,埋怨我說:“你辦事太嫩了,不事先告訴我一聲,毛手毛腳的,前天,在我父母親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帶趙愈,陸友平進我家,惹我父母親生氣!現在倒好?左鄰右舍整個村莊裡的村民,整個知青旅社的知青,包括雲水局領導,全都知道我倆談戀愛!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讓我父母親臉面往哪裡擱?最近兩天,媽媽下令我不答理你,如果發現我倆在一起,我媽媽說了:‘下斷你的大腿!’我倆這一段時間,最好少來往,以免讓我父母親知道了,惹兩位老人家生氣。”

  我聽王三妹“嘮叨”,一邊記錄筆記,一邊傻笑,此時,從旅社值班室傳來大嗓門聲音:“王股長家那三女兒,小小年紀才二十歲,身上還留奶香,就知道談情說愛,就知道找男人了?王股長不知道怎麽教育?簡直教壞別人家的女兒!哪像我家的女兒李秀英,又斯文,又懂得禮貌,知書達智,今年二十一歲了,沒有事在家蹲著,幫我做些家務事,從來不在外面瘋野,更不會跟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鬼混……”

  我和王三妹在三號房間裡,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是李秀英母親在前面登記室裡,跟蔣宴朋,馬麗,翟自然,還有她女兒李秀英,在聊天時喧囂著……,我放下鋼筆,猛地站了起來,怒發衝冠,怒不可遏,罵了一句粗話:“媽的,欺人太甚!嚼舌根,咬到我女朋友三妹頭上,看我對她不客氣!”我一時衝動,要衝出三號客房,到值班室去跟李秀英媽媽理論。

  王三妹拉住我說:“你跟李秀英媽媽怎麽一般見識呢?何況她跟我母親是平輩的,你爭勝了,又有什麽意思呢?哪個人前背後不講人?何況李秀英跟我們朝夕相處,拉破臉皮,見面黑著臉,有什麽意思呢?我們還年青,長點出息,她不是白說了嗎?不攻自破!”王三妹用美麗的眼睛望著我,我點點頭,心想:“想不到三妹如此賢惠?才二十歲的小姑娘,有如此寬宏大量,虛懷若谷!”

  我一把攬住王三妹入懷中說:“三妹,你跟我談戀愛受委屈了。”王三妹搖搖頭,深邃的眼睛望著我說:“只要我倆恩愛,受點委屈算什麽呢?人呐,肚中裝飯,也能裝氣,張林,你說呢?”

  我很感動,默默地點點頭,心想:“走過千萬裡路,荷花年年香,能饒人處且饒人,心平氣和是妙方。”

  紅塵中,世事難預料,誰能猜測到禍與福呢?十天后,1982年8月11日,中午十二點多鍾,我接班時,進入知青旅社,汪琳悄悄地告訴我,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她悲傷地說:“李秀英跟福建旅客,上午私奔走了,李秀英全家人正到處尋找,你知不知道李秀英的下落?”

  我沒有驚訝,因為我知道,那個福建旅客,在知青旅社住宿有半個月時間了,年齡也只有三十歲上下,是一位英俊瀟灑,能說會道的男人!1982年,中國剛剛改革開放不久,那小夥子滿全國跑銷售化妝品,確實是一個人才!

  前天,1982年8月9日傍晚,還教知青旅社趙愈,楊承武,蔣宴朋,李秀英,翟自然,王三妹,許琴琴,汪琳和我,唱福建民歌《天黑黑》和《碎心戀》呢,那深沉的男中音醇厚纏綿,抑揚頓挫,宛如天籟之音,沁入旅社裡的知青肺腑,讓知青們深深地陶醉:

  “天黑黑欲落雨,

阿公扛鋤頭要掘芋,掘呀掘掘呀掘,掘著一尾旋溜鮚,依呀夏都真正趣味……”  大家在值班室裡,盡情地跟福建佬學唱《天黑黑》歌曲,沉浸在優美的旋律之中,看得出李秀英跟此客人,眉也傳情,眼也傳情,趙愈多次阻止,終徒勞無功,趙愈和福建佬相比,黯然失色,沒有辦法站在同一平台上相比。

  大約晚上八點多鍾,我無意之中,瞟到福建佬用手指輕輕地點了一下李秀英後背,福建佬嘴巴向後面走廊撇了撇,只見李秀英漂亮的眸子,向福建佬嫣然一笑,微微地點點頭,簡直嫵媚動人心魄呀!

  我見到這一幕,在心中迷惑不解,假裝沒有看見,仍然和大家一起唱著福建民歌,趙愈傻不拉幾的,高亢嘹亮地唱著歌曲,約過二三分鍾,李秀英對大家說:“我早該下班回家吃飯去,陪你們這一小組唱歌唱到現在,祝你們玩得開心!我肚子餓了, 回去了。”大家對李秀英笑笑,只見李秀英真的走出旅社大門,此時,福建佬轉而站在值班室門囗,背對著門外,面朝著值班室裡的知青們。

  我留了個心思,密切地注意旅社大門外,果然,不到五分鍾時間,李秀英不聲不響地,偷偷地溜進旅社後面客房裡,頓時,我心中“咚咚”兩下:“不好,李秀英紅杏出牆,趙愈愛情徹底完蛋了!”我佯裝不動聲色,又過二三分鍾,福建佬怎怎呼呼地對我們說:“我今天太累啦,先睡覺去了,明天晚上再教你們唱一首好聽的新歌。”說完之後,福建佬到他住宿的客房去了。

  唉,老天造物,偏偏要造出眾多的男人和女人,製造出許多情愛故事,演出許多男女深愛的千古絕唱……

  這一下知青旅社,福建佬帶李秀英私奔走了,王三妹對我說:“秀英是不是被那福建人販子拐走了?會不會給她賣掉呢?如果真是這樣子,那李秀英可太慘了!”

  整個下午的時間,趙愈都沉默寡言,旅社事也不做,靠在值班室的床上唉聲歎氣……

  王三妹擔心李秀英,上班的時候,自言自語地說:“李秀英在異地它鄉,年紀青青憑什麽生存呢?但願那福建人不壞,和李秀英比翼雙飛!望菩薩保佑李秀英,一切都好!”

  湖東縣回望亭,望遠方,山長水遠思茫茫,浮雲遊子在嶺南,可知父母痛肝腸?何日能在蓮花湖邊,長日伴家鄉,歡慰爹和娘呢?

  微風吹過,請你務必帶走我和王三妹對李秀英的衷心的祝福:“無論在異鄉何方?希望李秀英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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