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些人怕是得有百十人,不過那些包圍車輛的都是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的普通人,手中更是各式農具作為武器,鮮有幾把刀槍,他們唯一依仗的便是人多而已。
再看那個領頭的大漢,身材極是高大,一身腱子肉,手中一柄大砍刀和那顆禿瓢腦袋一起在太陽下閃閃發光,怕是不好對付。
“你們誰是領頭的過來說話。”那大漢張開破鑼嗓子向這邊吼道。
王摯看了林暮青一眼,示意她去保護林世同,然後催馬向著那大漢過去。
“這位大哥,有什麽指教?”王摯來到大漢身前,眯眼看著他,那大腦袋實在閃的厲害。
“什麽叫不叫的,你個小娃娃管事嗎?”那大漢打量著王摯。
“有什麽事你說就是。”王摯一邊暗自戒備著問道。
“拿錢,給了錢就放你們走。”說完,那大漢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燦燦的大板牙,“不然,就得把命留下了。”
“要多少?”王摯繼續問。
“要......”那大漢摸著自己的禿腦袋向後打量著,“要一百兩。一百兩就放你們走。”
這邊王摯正思考著是答應大漢的條件盡快趕路,還是不理會他直接衝過去。後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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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摯趕忙回頭一看,那群穿著破爛的小嘍嘍中一人捂著手臂蹲在後面那隊商隊的馬車前慘叫著,那些同夥卻是在突然的變故之下齊齊往後退去。那人手裡按住的那支手臂的手腕處有血直噴出來,那隻手竟是被人齊腕砍斷。而那馬車的氈布上,一隻手赫然還掛在上面。
想來應該是那人想去掀開馬車上的氈布,卻被那邊的護衛將手砍斷了。
王摯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耳邊一聲炸雷般的怒吼,身後的大漢一躍而起,向著那邊馬車直撲過去。
王摯趕忙打馬回到車隊處,招呼著眾人緊緊圍在三輛馬車周圍,不和他們再起衝突。車隊最後的林落羽只是轉身冷冷的看著後方的打鬥。
那大漢手中的一柄大刀揮舞的虎虎生風,真的是剛猛無比,一時之間衝的那車隊的十幾個人手忙腳亂。但是他的優勢隻佔了片刻,那邊畢竟人多,十幾人將那大漢圍了起來。一時之間那大漢便是四處受敵,周身皆是刀光劍影,不一會兒身上就添了好幾處傷口。
他帶來的那些嘍嘍,全都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竟無人上前去幫他一把。那大漢依舊舞著那口大刀,東劈西擋,口中更是怒吼聲聲,卻只是困獸猶鬥,無法衝出重圍。
王摯看著那邊的打鬥,正為那大漢的勇猛驚歎著,突然發現有些不對,那邊的戰團正一點點的接近自己這邊的車隊。
王摯剛想到這,那邊的打鬥已到了林落羽的身旁。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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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幾人的商隊護衛中一人飛起一腳踹向那個禿頭大漢,那大漢直接飛了出去,同時那個護衛借著這一腳的反震之力竟是速度極快的向著林世同所在的車廂直撲過去。
林落羽急急拔劍阻擋,卻是被那人的幾個同夥出手攔住。一聲慘叫,護衛在林世同馬車前的一名家丁被那人一刀劈飛出去,接著他腳尖一點地又飛掠而起,直衝馬車車廂而去。
“鐺”的一聲響動,林暮青已經立於馬車旁邊一劍將那人的刀格了開去。王摯一邊向那邊疾奔一邊暗自慶幸,虧得剛才提早讓林暮青過去保護林世同,
不然非得出大事不可。 這時馬車旁邊已是一片混亂。那邊的十幾個人留下兩人對著林落羽,其余人已和眾家丁戰作一團。而那大漢帶來的那群人一看這邊打起來了,頓時一哄而散。只是這山路甚是狹窄,那些人又多,帶的鋤頭鎬頭之類的東西又長,路中間還停放著四輛馬車,一時間擠作一團,竟是互相踩踏起來。
刀劍相交聲,打鬥呼喝聲,踩踏的慘叫聲,奔逃的驚慌聲,馬匹的嘶鳴聲,在這段山谷官道間回蕩不絕。
王摯往林暮青那邊靠著,一邊隨手抵擋著時不時冒出來的阻擋他的人,一邊抽空觀看著周圍的情況。最後邊林落羽劍法極是不凡,一人對著兩人已是穩佔上風。眾家丁這邊也是仗著人多漸漸穩定下來,慢慢有將那十來個敵人包圍之勢,顯然平時都是訓練過的。
只有和林暮青戰在一處的那人,武功明顯比其他人高出一個檔次,兩人一時打的難分高下。那人手中一口鋼刀也是極其凶猛,下手狠辣,而且還是一副搏命的打法。一有機會便是拚著受傷也要衝向林世同所做坐的馬車,但每次都被林暮青攔了回來。
那人眼見自己這夥人落入下風,王摯也是終於趕到眼前。竟是突然一改風格,鋼刀護住全身,且戰且退。他隻退了兩步,忽然向旁邊一抓,將一名林家的家丁擋在了自己面前。林暮青吃了一驚,急忙收劍,那人卻是將手中的家丁向著林暮青猛地一推,然後轉身向著他們的那輛馬車疾衝過去。
林暮青被他這樣阻了一阻,再去追趕已然不及,王摯這時又被那人的一個同夥拚命攔住。王摯蕩開阻攔自己的那人刺過來的一劍,抬頭看了一眼逃跑的那個人,王摯本以為他會直接越過馬車逃走,沒想到那人竟是躍到自己的那輛馬車上,雙手抓住氈布,用力一揮,那氈布直接被掀起,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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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摯看到那車上的東西,大吃一驚,忙大喝一聲:“都趴下。”
那邊林暮青也是看見了,反應極快的旋身進入林世同的車廂,一把拉著他跳下馬車趴在了地上。
王摯身形快到了極致,如一道電光一般掠到前面林千楚的馬車旁,伸手將正在在探頭往外看的林千楚拉出來,直接壓著他趴到地上。
王摯剛趴下,便聽到一陣疾烈的破空之聲,七八根手腕粗細的鋼頭弩箭帶著尖嘯疾馳而至,直刺的的人耳朵生疼。
接著便又是一陣慘叫聲,馬嘶聲,還有弩箭刺入車廂的“咄咄”聲。
王摯抬頭看了一眼。兩根一人多長,手腕粗細的巨大弩箭直接穿透了林世同所坐的車廂,扎到林千楚的馬車上進入了一半多。
其余的幾根將來不及躲閃的十四五個人,直接串成了好幾串糖葫蘆,有的穿過胸膛,有的穿過手臂,甚至還有一個他們那邊的人也被定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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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摯趕忙起身,想搶在那人再次將弩箭上膛前將他擋下。
這時,異變又生。卻見那人慘叫一聲,從車上撲倒下來。背後一道巨大的傷口險些將他劈成兩半,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沒了動靜。
那個先前被他踢飛的光頭大漢從馬車上站了起來,滿臉的血汙,向下看了一眼那人的屍體,咧嘴大笑起來,露出一嘴的大黃牙。然後,又直挺挺的栽倒在馬車上。
王摯瞅了一眼身旁的林千楚,見他沒事,便急忙奔向林暮青與林世同處。好在兩人也沒有事,王摯才松了一口氣。
剩余的那些敵人眼見自己的頭領已死,便想趁亂逃走,剛爬起身又被趕過來的林落羽帶著沒有受傷的家丁們圍了起來。接著又是“呯呯嗙嗙”的一陣亂鬥。
只是那些人的功夫並不如他們的頭領高強,而這邊人又多還有林落羽的幫忙,不多時便將那剩余的七八個人製服。
從那光頭大漢撲過來到現在,整個打鬥下來也不過就是一刻鍾左右,這狹窄官道上卻已是屍橫遍野,哀嚎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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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善後工作了,林千楚在那邊清點傷亡人數,林落羽騎快馬去最近的縣衙去叫人來幫忙,林世同和林暮青在幫那些受傷的家丁處理傷口,王摯走到那些人的馬車旁邊去查看那個光頭大漢的情況。
這時,人群中又是幾聲驚呼,王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拔劍就往回跑。跑到半路便聽見幾名家丁指著那些被圍的人在那喊,他們服毒自殺了。
王摯吃了一驚,忙又回轉身子跑到馬車下那名頭領的屍體旁,一把將他的衣服扯了下來。果然,肩頭處一朵綠色的小花,青翠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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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傳來一聲悶哼,王摯忙跳上馬車,低頭查看那個光頭大漢的傷勢。有好幾處深可見骨的刀劍傷勢,好在都不在要害處。
王摯在馬車上站起來,朝著畏縮在不遠處山腳下的幾個大漢帶來的嘍嘍招手,那幾人卻是更往後縮了縮。王摯無奈,衝他們大喊,過來把你們當家的抬走。才有幾個人哆哆嗦嗦的過來,將那大漢抬了起來。
王摯看著那些人破衣爛衫,畏畏縮縮的樣子,不由得好笑,什麽人都能當山賊了。又在林暮青處拿了一瓶療治外傷的藥,加上自己的一些散碎銀子,一起遞給了他們。
那幾人連連作揖千恩萬謝的抬著大漢走了,臨走還沒忘了將那輛裝著石頭擋路的大車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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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青那邊處置好,走到了王摯身邊,兩人一起觀瞧著這輛馬車上裝著的巨大機弩。這都是在攻城掠地的戰場上才用的東西,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想想它那巨大的威力兩人都是一陣後怕。
“這便是江湖嗎”林暮青看著滿地的屍體和傷員歎道。
“這恐怕不只是江湖。”王摯喃喃的說道。
林暮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這些人明顯是衝著林叔來的,而且計劃周密,早早的便在陸家坡等著了,還帶了這種殺器。恐怕唯一沒有算到的便是我們兩個和這不知哪來的山賊了。”
只是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什麽人,既是金古良等人的對頭,現在又來殺林世同這個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