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江湖不過是一趟趟的奔行,所以江湖多浪子,有家的人不適合闖蕩江湖。
這邊離得京城不算太遠,快馬的話不過三五日就能到,考慮到一行人員不少,還有三輛馬車,兩輛分別坐著林世同和林千楚,還有一輛拉著行李和林世同的大量書籍,所以速度不快,初步估計要半月左右。
臨行前,王摯正在整理著自己的行裝,將一把三叔侯無人以前給他和林暮青打造的一柄長劍裝入馬上的行囊。
林千楚來到王摯跟前向他打著招呼。
“王摯兄弟,聽二叔說你武藝高強,這趟行程便麻煩你多多照應了。”
王摯忙向他拱手道:“林公子客氣了。”
“王摯兄弟不必客氣,二叔和我說過你們的關系了,以後你叫我林大哥就行了。”林千楚笑著,看了王摯一眼後便上了馬車。
王摯莫名其妙,這叫大哥是什麽意思。
......
......
林暮青騎著馬,來到王摯身邊,背後斜背著那柄和王摯一樣的長劍。她堅持不坐馬車要自己騎馬,最後林世同隻得依她。
“他和你說什麽?”林暮青看著林千楚離開的方向,對王摯問道。
王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好像不太喜歡他,好歹是你哥哥。”
“哼,就是看不慣他那樣子,明明驕傲的緊,還要裝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虛偽。”末了又加了一句:“那些人都是這樣的。”
王摯無語。
“他說讓我叫他大哥,什麽意思?”
“我爹跟他說你是他收的義子,所以和我們一起去京城。”
“義子?”王摯吃了一驚。
“怎麽?你不想當嗎?這樣我可還被你佔著便宜呢。”
“我佔你什麽便宜?”
“收你當了義子,你豈不是成了我哥哥?”林暮青有些憤憤不平。
“我可不想當你哥哥。”王摯爭辯道。
“那你想當什麽?”林暮青瞟了他一眼。
“我想當......”王摯喃喃兩聲沒有說出口。
林暮青瞟了他一眼,眯著眼對他一笑便催馬往前走了。
......
......
一行人馬開拔,村裡的人都來送林世同,林世同掀開馬車的窗簾對外面打著招呼。
王摯和林落羽一起騎馬走在車隊最前面。林暮青則騎著她的馬,一會兒前一會兒後的,看來旅途的新鮮暫時衝淡了她對於京城的不安。
王摯收回目光轉頭打量著旁邊的林落羽,這人好像是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著絕不像是和林千楚同是二十歲的樣子,到好似還未成人一般。不過他坐在馬上,腰挺得筆直,不時打量著四周,又顯出一副幹練的樣子。
“落羽兄是從小便練劍嗎?”王摯看著他腰間的劍說到。
“嗯。”林落羽只是微微瞟了他一眼,回了一個字。
王摯無奈,這兩日間他已看出了林落羽的沉默寡言。只是想著這一路上都得和他一起並排前行的話,不得悶死。
“我們做護衛的就要做好護衛的本分。”這時林落羽又飄來一句,然後便打量著四處不再說話。
嗯?護衛?是說我嗎?王摯納悶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再問他也不會多說話,便只有苦笑。現在自己在這一行人馬中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農夫罷了,和林家確實是身份差別巨大。
想到這他不由又回頭看了一眼林暮青。
......
......
不一時,一行人馬上了寬敞平整的官道,速度也便快了起來。在經過那條駭河時,王摯不禁想起了那個埋在河邊柳樹下的黑衣人。
一個不會再有人記得的江湖人。不知自己到了京城的命運又會如何呢。
晝行於官道,夜宿以驛站,中間吃飯,如此這般行了三日。來到了一處叫陸家坡的地方,此處再向前是綿延十幾裡的低矮小山。官道在群山中間蜿蜒前行,便多繞出了三十余裡地。中間沒有驛站必須一口氣走出去,不然就要露宿荒野了。
為了安全起見,車隊中午在陸家坡吃罷午飯決定在這裡歇息一下午,明日一早再啟程,好於一天中走出那片山。
“我們去那邊轉轉吧。”林暮青指著不遠處的小山對王摯說到,聲音中還帶著些許的興奮。
“好啊。”王摯答應著。對於一直在一片平原土地中長大的少年來說,能看到這種只能算作丘陵的小山包也是新鮮的。
二人和林世同打了招呼便驅馬向著山坡行去。
兩人來到山前抬頭打量著,發現上面並沒有可以使人通行的石階之類的。山上有一些樹木卻不多,處處都裸露出灰色的石塊。要想爬上去可得廢一些功夫,若在平日肯定得上去看看的,只是這些天的舟車勞頓使得他們沒了興致。
又往前策馬奔了一陣,四周還是一樣的景色。這些山似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並沒有什麽出色處可以觀瞧。倒是前面山腳下不知是有過塌方還是怎的,堆積著一些大石塊。兩人意興闌珊,便決定回去了。
只是王摯無意間望前面一瞟,卻發現前面那座山上樹影晃動好像有人一般。王摯定眼觀瞧,隱約看著好像有個人影在那晃了一下,只是有些遠看不真切。
忙讓林暮青往那邊看,兩人在那定定的看了好久卻是連個鬼影都沒有。隻惹得林暮青的一陣白眼。
......
......
一夜無事。
清晨,一行人早早起床,吃罷早飯,在太陽剛剛升起時便上路了。
行至山口時,後面有一行人馬追上了他們。看樣子是運送貨物的行商,十多個人騎著馬, 押送著一輛馬車,馬車上的貨物用氈布蓋著,不知是什麽東西。
王摯和林落羽對視一眼。林落羽沒有言語只是自己放慢了馬,漸漸落入一行人的後面。王摯感慨著他的謹慎。
兩撥車隊繼續前行著,山中的官道比外面狹窄一些,還時不時就有個轉彎,車馬只能慢慢前行。約莫半個多時辰才行至昨日王摯兩人到過的地方。
王摯抬頭看了一眼山上,還是一樣的石頭和樹。林暮青見王摯一個人在前面,便催馬來到他身旁。
王摯剛想和她說話,卻看見前面出現了一輛馬車和一個人。
馬車上裝了一車的石頭,車前卻沒有馬,只有一個身形高大的大漢在前面拉著。那大漢轉頭看了王摯一眼,便調轉車頭將車橫在了路上,正好將這段狹窄的官道堵住。
王摯趕忙勒馬,招呼後面停車。
那大漢將車放下,然後盤腿坐到了石頭上。在車上拉出一把厚背薄刃的大砍刀,一邊拿手撫著刀背,一邊打量著王摯一行人。
這時,兩側的山上樹木晃動,又烏央烏央的衝下一群人來。只是這些人手裡拿的卻不是刀槍劍戟,而是各種鋤頭、鎬頭、鐮刀。
然後。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王摯看著眼前的人本是極緊張的,但那大漢一句話本台詞卻險些讓王摯笑出來。
這讓王摯想起了那些一夜之間挑平三山十六寨的俠客故事。
那大漢念完台詞,便一揮手,身後那些人紛紛越過石頭車,過來將兩撥車隊包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