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你叫囡囡對吧,能告訴哥哥去你家的路該怎麽走嗎?”
陳四說話間換了一個姿勢,從雙手抱著囡囡變成了左手環過她的雙腿,讓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釋放出了右手,同時不著痕跡地環顧四周。
從剛才,陳四就發現有十多道目光同時落在了自己身上。
但除去那些“熟悉”的探子和只是好奇的路人,唯有兩道目光有些特別。
其一是個年輕女子,她看向自己時除了好奇,還帶著一絲擔憂。
是在擔憂這個小女娃嗎?
陳四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服飾,和囡囡身上的棉衣明顯不同。
顯然不是一家人。
陳四想了想,只能當她是個好心人吧。
另一個不同尋常之人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叔。
這個大叔,看到自己抱起囡囡時,忽然很緊張,而且一副猶猶豫豫,想過來又不敢的樣子,實在太顯眼了。
顯然這位才是囡囡認識的人。
至於不過來的原因嘛…
“囡囡記得啊,往這邊走呢!”小奶音在耳邊響起,囡囡一手勾在陳四脖子上,一手指著城西的方向。
不得不說,囡囡雖然年紀還小,卻格外聰慧。
“大哥哥,我們快走吧,阿母還在家裡等著我們呢~”囡囡有些雀躍的同時還有些擔憂,連忙催促著。
“好!”陳四自無不可。
“囡囡啊,你家裡除了母親,還有什麽人嗎?”
“還有阿爸啊!”
“不過…”
“囡囡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到阿爸了。”
“阿母說,阿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要等囡囡長大以後才能見到他。”
“可是啊…”
“囡囡很想阿爸呢~”
說起阿爸,囡囡有些低落了。
這個大叔看樣子也不像是囡囡的父親啊?
“那囡囡今天是自己出來找大夫的嗎?真厲害!”
“嗯嗯,是囡囡自己去找爺爺的!”
“但是爺爺壞!”
“爺爺他不肯跟囡囡回家去給阿母治病。”
“不過…”
“後來爺爺又讓大哥哥叫囡囡來找大哥哥…”
“唉?不對不對…”
“不是大哥哥!”
囡囡說著說著自己都糊塗了。
小腦袋裡對比了一下滿臉麻子的陳四和那個清秀的大哥哥…
聰明的囡囡知道該怎麽說了!
“爺爺讓大哥哥告訴囡囡,囡囡要來找陳叔叔你去給阿母看病!”
叔叔…?
好端端我怎麽就成了叔叔了,剛剛不還是大哥哥嗎?
還有那個什麽爺爺什麽大哥哥又是怎麽回事?
陳四有些鬱悶的捏了捏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家夥那圓嘟嘟的臉蛋。
“叫我哥哥!”
“唔唔…”被掐著臉蛋的囡囡掙扎了起來。
“不是哥哥,陳叔叔比大哥哥大,是叔叔!”
沒錯,在囡囡看來,陳四明顯比那個醫館的大哥哥看起來大很多歲,應該是叔叔才對!
“你…”
你還想不想我給你母親看病了!
這話剛要脫口而出,陳四又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這話可不能跟囡囡說。
咱也不能玷汙孩子那純潔的心靈。
“你啊你!”
最後陳四只能苦中作樂的報復在囡囡的小臉蛋上。
直到把兩個臉頰都掐得通紅才放過她。
當然,陳四用得是巧勁,所以看似殘忍,其實也沒有真的傷害到囡囡分毫。
只是這樣一來,陳四就更好奇身後那個從剛才開始一直跟著他們的大叔是誰了。
這麽明目張膽的事,那些探子怕是乾不出來。
所以也是那個醫館,那個“爺爺”安排的人?
“對了!”
這時,囡囡好像突然想到什麽,驚訝地喊出聲來。
“還有李大叔呢~”
說著囡囡就不安份地扭動著身體,瞪著那雙大眼睛,想要在周邊找到李大叔。
“哦?”陳四聞言挑了挑眉。
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
“沒有呢~”
找了一會,囡囡還是沒能看到李大叔的身影,只能不高興的嘟起嘴來。
“小家夥,李大叔是誰啊?”
“李大叔就是李大叔啊!”
“還有嬸嬸呢。”
“嬸嬸去囡囡家照顧阿母了。”
應該是街坊鄰居吧?陳四如此想著。
…
“賣~葫蘆呦~”
“賣~~”
“冰糖葫蘆嘍!”
“賣~”
…
行至巷口,一道道叫賣聲遠遠傳來。
囡囡尋聲望去,立刻就看到了一串串紅彤彤的糖葫蘆。
“唔~”囡囡頓時想起了從前阿爸帶回家裡的那些糖葫蘆。
可好吃了~
可是…
阿爸不在了,阿母又生病了…
囡囡抿抿嘴,雖然目不轉睛地盯著看,雖然一個上午滴水未進,早就饑腸轆轆了,卻也沒有開口跟陳四說自己想要吃。
陳叔叔是去給阿母看病的,不能讓他賣糖葫蘆。
阿母可是一直教導囡囡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
只是這時,她的小肚子卻很不爭氣的出賣了小主人,“咕咕咕”的響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後,陳四無聲地咧了咧嘴。
…
抱著囡囡,陳四沒有吭聲,就這樣安靜地走著。
囡囡的目光也一直掛在糖葫蘆上,一直沒能挪開。
那直勾勾的眼神,甚至引起了賣糖葫蘆那個小販的注意。
直到…
“給她拿一串吧。”陳四邊說邊從兜裡掏出幾個銅板。
“呀!”
囡囡像是被嚇到一般,有些驚訝地回頭看了看陳四,又轉頭看了看糖葫蘆,就這樣來回看來看去。
她沒想到,陳叔叔居然會主動給自己買糖葫蘆吃。
“給,要拿好哦。”
這時,忽然一串糖葫蘆伸到她的眼前。
“唔~”囡囡咽了咽口水,卻無聲地搖著頭,還把小手背到了身後。
“拿著吧,我們不是要趕快去給你母親治病嘛, 不能在這裡停留哦。”
“…”
小小人兒掙扎了數息後,還是伸手接過糖葫蘆。
陳叔叔是大夫,還要給阿母看病,應該…不是陌生人吧?
“謝謝叔叔。”囡囡對著小販說道,然後又轉過頭,給了陳四一個大大的笑臉。
“謝謝陳叔叔!”
“嗯哼,你要是叫我哥哥,我會更高興的。”
“唔,不行,陳叔叔就是陳叔叔嘛~”
說著還張大嘴巴,一口咬在了糖葫蘆上。
“哢嚓!”
“哢嚓!”
“哢嚓!”
或許真是太餓了,幾口一顆糖葫蘆就進了她的小肚子。
“慢一點,又沒有人和你搶。好吃嗎?”
看囡囡這吃相,陳四不由地開口說道。
只是陳四不知道的是,囡囡自從昨晚吃過飯以後就沒有吃過東西了。
否則說什麽也不會先買糖葫蘆給她吃。
小女孩那柔弱的身體可禁不住這麽折騰。
“好吃呀!好甜的。”
“跟阿爸帶回家的一樣呢~”
說話間,第二顆也吃完了。
然後,陳四就看到很奇怪的一幕。
囡囡在猶豫了一下後,沒有繼續吃了,反而把剩下的糖葫蘆緊緊地攥在手裡,小心翼翼地護在身前。
“怎麽不吃了?”陳四好奇地問道。
“阿母生病了,要喝臭臭的、苦苦的水。”
“囡囡想把糖葫蘆給阿母,這樣就不會苦了呢!”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