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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遼青帝》1
  公元884年,大唐中和四年,大齊金統五年,六月十五。

  閃電、炸雷、瓢潑大雨,一起向大地砸來,黃巢帶領義軍在雨中艱難跋涉著。滂沱大雨,山洪暴發,衝垮了汴河的堤壩,洪水漫天蓋地撲來,站立不穩的兵士呼叫著被衝走。裝輜重糧草的馬車被衝翻。一輛馬車在水中搖擺,幾個衛士死死的拉住馬車,不讓車子被洪水衝走。

  大齊皇帝黃巢站在泥水裡,伸手去拉困在車中的妻子。她處於重病之中,無力地向他們擺擺手,呻吟著說:“別管我了,我不行了。快去看看浩兒……”說著,一股大水衝來,馬車打著滾淹沒在水中。

  “皇后!”

  “娘娘!”

  黃巢和身邊衛士的呼叫聲很快被洪水的咆哮淹沒。

  第二天,天剛亮,黃巢帶著殘存的兩百多名宮廷禁衛找到黃存、黃揆等將領,大家分頭清點兵馬,幸存者已不足萬人。面對經過一夜折騰凍得渾身發抖的兵士,大家沒了主張,都用眼光盯著黃巢。

  黃巢長歎一聲說:“天滅我也!事已至此,眾兄弟願走的,走;不願走的,隨我去冤句再作商議。願走,願留,都快,要趕在敵人追來以前離開這裡。”

  不到一個時辰,去留的人清點下來,各有半數。要走的人陸續向黃巢跪下,流淚告別;留下的人則重新編隊,黃巢下令隊伍向冤句(今山東菏澤市西南)前進。綿綿細雨中,隊伍已經開拔,黃巢仍駐足岸邊,望著滔滔東流的汴河水,忍不住熱淚奪眶而出。

  “是黃總管!”有人喊道。

  淚眼蒙矓中,他看到遠處有兩個人影跑過來,擦乾淚水一看,頓時又驚又喜,原來是貼身太監黃欽拉著黃浩追上來了。黃欽拉著黃浩跑到黃巢面前,喘著氣說:“陛下!奴婢可算找到您了。我從汴州城逃出,順汴河岸朝這邊跑,見岸邊有個小孩在水中掙扎,我拉起來一看,原來是太子……”

  大將軍黃存說:“黃欽,你真立大功了,皇上正為太子的下落著急呢!”

  黃巢激動地摟過黃浩說:“太好了!總算蒼天有眼呀!浩兒,你還好吧?”

  “你……你是誰?我為什麽在這裡?”黃浩說出來的話,讓大家大吃一驚。

  黃巢急道:“浩兒,你怎麽了?朕是你爹啊!你不認得爹爹了嗎?”

  “朕?你是皇上!是我爹麽?那……我又是誰?”

  眾人頓時愣住了,呆呆的看著狼狽不堪的太子殿下。黃浩一片茫然,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這個模樣古怪的男人,又看著旁邊圍著這些奇怪的人,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沒有人注意到他還背著一個綠色的雙肩包,上面還有一個“李寧”的標志。

  眾人盡皆默然無語。

  “陛下!”黃欽勸道:“先別問了。我見到太子時,他呆呆的坐在水邊。連……奴婢都不認識了。怕是落水受了驚,現在情況緊急,咱們還是撤吧……”

  “說的對!”黃巢知道現在刻不容緩,也顧不上多問,馬上命令:“黃欽,你看好太子跟在朕身邊。黃存,你帶領本部人馬斷後。弟兄們!我們走。”

  “是!”黃存和黃欽齊聲應諾。

  黃巢領兵回到冤句老家,母親早已病故,父親因受他的連累,被朝廷殺害。他收拾了父親屍骨,埋於祖墳,隆重祭奠後,把剩下的五千義軍帶至泰山腳下,以躲避官兵的追剿。泰山腳下的每道路口上,都貼有緝拿黃巢的布告,上面畫了黃巢的像,

寫有懸賞十萬白銀和封賞高官厚爵的大字。  黃存見了命部下撕去,黃巢製止說:“讓它貼著,別撕。”

  他指著一張被風吹得快要掉的布告,命令士兵:“把它貼好,別讓風吹掉了。”大家都奇異地看著他。黃巢沒有解釋。他把大家帶到泰山書院,這裡是他少年時讀書的地方。走進那間熟悉的課堂,找著他當年坐的那書桌坐下,然後指點著說:“黃存、黃揆、黃欽,你們都按原來的位子坐下。還有浩兒,你也都找個位子坐下。”

  大家坐好後,黃巢說了:“當年,我們黃氏兄弟,還有朱溫,就是在這個講堂裡縱議天下,抨擊朝政,最後決定舉義旗造反的。算來,至今剛剛十年。前面,由攻下曹州到攻下長安,花了整整六年;而從大齊建朝到今天,才僅僅四年。六年打下的江山隻坐了四年就敗落如此,痛心啦!古語說,君不肖,則國危。朕為一朝之君,自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究竟什麽責任?朕想弄清楚。這一路上,朕也聽到不少議論,有的說朕殺人多了,‘黃巢殺人八百萬’;有的說朕殺人少了,‘逢儒則肉,師必覆’,不僅不準殺讀書人,其他人也禁妄殺;有的說我沒有乘勝揮師追殲僖宗,留下後患;有的說我獎罰不明朝綱紊亂……什麽樣的說法都有,朕都覺著有理。可是啊!最後能觸動朕的,是這一路上朕的親眼所見。大家還記得這次撤出長安時的情形吧!沿途經過商州、蔡州、陳州等地時,饑民把草根樹皮吃完了,隻得用石碓碎人骨而食……”

  說到此,黃巢難受至極,“那些百姓都是我大齊的子民,他們成千累萬的餓死,作為大齊皇帝,朕羞愧難當,罪責難逃哇!”聽得黃存、黃揆、黃欽等個個低下了頭。

  黃巢接著又說:“朕自認是個讀書人,記得當年就在這兒,朕從師讀聖賢書,與同窗議論治國平天下,什麽‘人為本,社稷次之,君為輕’,什麽‘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言猶在耳,怎麽一旦坐上那把椅子就什麽都記不起了……唉!可惜呀!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

  黃存說:“要是再有一次機會,我再也不修什麽豪華衙門和府第了!”

  黃揆說:“現在我才明白,人不是蝸牛,豪華房子可以隨身背走……”

  應當說這些人當中感觸最深的當屬黃欽,當初他天真的認為天下大亂,是因為皇帝身邊的太監不好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只有皇帝身邊有個好太監,就會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為了理想,黃欽從小就自宮其身進了皇宮,結果白白受了那麽多年的痛苦與恥辱,好事沒做一件,自己卻迷失了。而今卻斷子絕孫,成為一個不人不鬼的廢物。自覺羞愧難當,忙低下頭,不敢再看第二眼。

  “機會是等不來的,需要我們去創造!”黃巢站起來,放大聲說,“如今我們的處境很危險,朱溫和李克用正領兵向我們追來,我們這幾千人在一起目標太大,朕意分兵兩處,由朕和黃揆率少數義軍留在泰山與官兵周旋;由黃存、黃欽等率大部兵力保護浩兒突向外圍,遊動作戰,乘隙打擊官兵,謀求發展……”

  正說著,門外衛兵飛快跑進叫道:“不好了,大隊官兵來了!”

  黃巢立即下令:“事不宜遲,就按剛才的部署,各自帶兵出發。黃存一路由山腳小路往南衝出包圍,我這一路隨我上山。走!”

  朱溫領著官兵闖入泰山書院,跨進那間講堂,他沒心思去懷舊,隻想捉住黃巢立蓋世之功。他低著頭細看桌椅上那些痕跡,當他確認是黃巢一行留下的後,一聲命令:“隨我來!我知道黃巢去了虎狼谷,那兒我倆讀書時常去遊玩。快!”說著,手一揮帶部下從書院後門上山。遠遠的,見一行人正在爬山,他再一聲令下:“追!”帶人衝上山去。

  兩隊人馬,一前一後,順著崎嶇的山路往上爬。遠遠看去,像兩條長長的蛇,一逃一追,時隱時現在泰山的樹木溝壑間。大山深處虎狼谷的一座廢廟裡,黃巢一行數十人橫七豎八躺在大殿和廊簷下。他們爬了一天山,又累又餓,倒頭便都睡去。被炫目的太陽照醒時才發現,廢廟已被官兵包圍。驚醒後的黃巢很快鎮定下來,他派黃揆領兵把守山門和側門,自己爬上廟裡的高處鼓樓,察看官兵的動靜。

  “反賊黃巢,你們已被包圍,快快投降受死!”官兵在山門下不停地狂呼亂叫。然而山門緊閉,裡面毫無響動,只是一雙雙仇恨的眼睛從門縫裡、窗背後向外掃視著。

  “廟裡的弟兄們聽著,我大唐河中行營招討使兼宣武節度使朱全忠大人發話,你等趕快捆了黃巢開門來降,可免死罪,還可得到重賞;要是執迷不悟,等我朝廷大軍攻入廟中,你們個個都作刀下之鬼。廟裡的弟兄,聽見沒有?”

  輪番喊話毫無效果,朱溫十分惱怒,親自在山門外大聲喊叫:“黃巢聽著,你已是窮途末路,看在我們兄弟一場,聽我的勸告,快快下來投降。我現在是朝中大將,一句話,可以免你死罪,還可以讓皇上給你封個官,仍舊享你的榮華富貴……”

  “哈哈哈,”黃巢一陣狂笑,“沒想到你朱溫竟變成這樣!想當初朕和你結拜兄弟時你是怎麽說的?你這個不講信義的小人……”

  “哈哈哈,”朱溫也一陣大笑,“信義?你現在這樣就是講信義的下場……”朱溫話未講完,一支箭射來,他頭一低,射中他頭上的樹枝,幾片樹葉從他眼前飄下。

  朱溫大怒,下令進攻。黃巢在鼓樓上居高臨下指揮戰鬥,從清晨到午後,打退官兵無數次進攻,山門前留下上百具官兵屍體,但義軍也傷亡慘重,黃揆戰死。最後,官兵終於攻下山門殺進廟內。黃巢率幾個護衛堅守鼓樓,殊死抵抗。但終不敵官兵多次進攻,至太陽快落山時,黃巢身邊的護衛均已戰死,只剩下他獨自戰鬥,死死守住樓梯口,上來一個殺死一個。朱溫下令圍住鼓樓,暫停進攻。他圍著鼓樓轉了一圈後,命士兵搬來柴草置於樓下點燃。

  “我要把你熏出來!”朱溫吼叫著。

  頓時,鼓樓被濃煙包圍起來。鼓樓上的黃巢在煙霧中掙扎著,被煙嗆得大口出著氣,不停地氣喘咳嗽,他隻好趴在地上,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臉。半個時辰後,煙霧已經消散,只聽樓下朱溫說道:“樓上沒了動靜,快上去看看黃巢被熏死沒有?”

  樓口,一個官兵頭剛伸上半個身子就被黃巢一劍刺了下去。

  “黃巢還活著!”樓下官兵驚叫著。

  朱溫惱怒了,下令:“架柴,燒死他!”官兵們不停地向鼓樓腳下丟木柴。

  鼓樓上,煙霧已消散。黃巢踉踉蹌蹌地走到窗前。從雲中穿過一縷陽光通過窗戶,照在黃巢的臉上,把他的臉照得透紅。黃巢眯著眼睛迎著陽光看去,但見大半個太陽在一溜鑲了金邊的黑雲上躺著,漸漸西沉,他好久都沒見到這麽美的景致了,讚歎道:“這世界太美了!真是舍不得啊!”此刻,他好像忘了眼前的一切,身子漸漸隨西沉的夕陽向上起立,眼裡閃著異樣的光亮,望著那輪血紅的殘陽。

  下面的官兵已架好了柴,他們問朱溫:“大人,點火嗎?”

  “點!”朱溫果斷地下令。

  不多久,熊熊的大火吞噬了整個建築群。群山峻嶺中,鼓樓仿佛一把巨大的火炬,在西山殘陽余暉下閃著炫目的光……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黃巢引開了追兵的主力,黃存趁李可用立足未穩,帶領義軍主力衝出了包圍,一路急行走了四十多裡山路,總算是甩開了追兵。見到天色已晚,將士們已經非常疲憊,便找了一個隱蔽樹林裡休息。

  他巡完一遍哨回來,指著已經在樹下入睡的黃浩問黃欽:“總管,太子的離魂症好些了嗎?”

  “放心吧!”黃欽輕聲說道,“太子已經想起了不少事情,過些日子就會好了。”

  黃存咬著牙說道:“太子總算沒有大礙,老天保佑。陛下就剩下這一根獨苗了。黃欽,咱們豁著命也要保住太子!朱溫那個畜生忘恩負義,若不是他背叛了陛下,我們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總有一天,我們一定要報這個仇。”

  “大將軍!先別說這些了。報仇的事先放一放,你有沒有考慮過下一步我們該往哪裡走?”黃欽問道。

  “唉!”黃存歎了口氣,澀聲說道,“總管,現在在中原四面受敵,家鄉怕是待不住的。我打算帶著老兄弟們去江淮遊擊作戰,打富濟貧,除暴安良……”

  “不,十三叔,這不是個好主意。”躺在樹下睡覺的太子黃浩突然開口說道。

  “太子,你醒了!”黃欽驚喜的說道。

  黃浩微笑著點點頭,說:“十七叔,辛苦你了!”

  “太好了!”黃存大喜,“太子,你的病好了,你全都想起來了。”

  “好像是做了一場夢啊!不過我現在沒事了。”在兩個人的期盼的目光中,黃浩重重的點點頭,又一字一句的說,“大將軍!去江淮是絕路,我們沒有發展的空間。要想報仇,只能夠去遼東!”

  “哦,不知太子有何高見?臣等願聞其詳。”黃存問道。

  黃浩撿起一根樹枝,隨手就在地上畫出一副地圖。黃存眼睛都瞪大了,太子什麽時候有這個本事了?他領兵作戰多年,對天下的地形實在是太熟悉了,沒想到太子隨手就畫了出來,而且更加的精確。

  黃浩沒有理會兩個人詫異的目光。他指責地圖說道:“現在江淮群雄並起,尤其是廬州(今安徽合肥)刺史楊行密和杭州都知兵馬使錢鏐都是不是易與之輩,這兩人才乾都是一時之選。大唐雖然名義復國了,但是長安並沒有任何的威望。我敢肯定這天下將來絕對是藩鎮割據的形勢。大浪淘沙,留下的只會是精英。我敢斷定,這兩個人絕對會控制江淮地區,成為新的藩鎮。江南人口稠密,到處是敵對的勢力,不可能有我們騰挪的空間。這一路過去,必然是前有阻擋,後有追兵。等我們一路殺到了江淮,弟兄們還能剩下幾個人?相反,遼東地廣人稀,大唐的軍力薄弱,有的是地方讓我們發展。對面的三山和登州隻隔著幾百裡寬的大海,那是渤海國的勢力范圍,靺鞨人早已日薄西山,不複當年之勇,已經被契丹人壓迫的喘不過氣來,我們可以輕易的佔領三山當做根據地。有了一塊地盤,再潛心發展幾年,等恢復元氣,這天下我們哪裡去不得?我們如果去江淮,將來就不可能發展騎兵,只有去遼東我們的軍隊才能夠得到戰馬。這是個騎兵稱霸的時代。想要報仇,沒有騎兵是不可能的。因此我認為,我們現在要不惜一切代價,長途奔襲平海軍,搶奪船只出海,橫渡渤海灣,佔領三山,據險而守。”

  “平海軍?我們拿得下登州嗎?”黃存問。

  “據我所知,這些年軍閥割據,登州已經打爛了,再加上唐軍將領貪腐橫行,克扣軍餉,平海軍的官兵早已經軍心渙散,沒有多少戰鬥力了。平海軍那些船坊的工匠被這些貪官汙吏盤剝,也是怨聲載道,苦不堪言。只要我們計劃周詳, 憑著這幾千老兄弟的戰鬥力,一舉拿下登州水城不是問題。”

  “讚!就按太子說的辦。”

  黃存忍不住大聲喝彩。黃存和黃欽相視一眼,都覺得有些驚訝。過去大家雖然覺得太子聰慧,但經此一變,這位殿下好像換了一個人,不僅思謀遠慮,更難得的是少了過去的輕佻,變得沉穩了起來,有了幾分陛下的英雄豪氣。

  

  備注:真實的歷史上,884年,黃巢虎狼谷戰敗被殺,從子黃皓率殘部流竄,號“浪蕩軍”。昭宗天複初年(公元901年),進攻湖南時,為湘陰土豪鄧進思所伏殺,年僅三十三歲。

  這一年,四十八歲的楊行密被封為吳王,成了南吳太祖。這一年,耶律阿保機二十九歲,他被選為迭剌部的酋長,並擔任“專征討”的軍事統帥。他北擊室韋,東北討女真,西南破奚,南掠河北、河東,在一連串的戰爭中取得重大收獲。三年後,他被授與於越尊號(這是僅次於可汗的一個尊號),並“總知軍國事”,從此大權在握。

  在他的率領下,契丹的部落貴族擄掠了大量的人口和牲畜,阿保機本人當然也不例外。唐天複三年(903),阿保機置城於潢水之南,實以漢俘及女真俘數百戶。三年後,即907年,朱溫篡唐,改元開平,建立大梁。

  從此天下群雄並立,征戰不休。這個時期正是契丹社會的歷史轉折時期,耶律阿保機趁機統一了契丹八部。九年後,後梁貞明二年,公元916年,阿保機稱帝,自號天皇王,國號大契丹,建元神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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