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泛起亮光,一輪月牙在烏雲密布的夜空之上倔強地露出下弦,天上是滂沱大雨,樓下是滔滔惡洪,揚州城此時一片狼藉,局勢難以挽回,城中兵將百姓淹死和失蹤者甚眾,僥幸得逃者,擁擠於城牆和和處高地及屋頂之上。
“救命!!誰來救救我!!嗚嗚~”
聲聲求救之聲入耳,幾個靜月宗弟子跑到亭前向下望去,見一身穿粉紅色破舊棉襖的女童浮於水中,雙手緊緊抓住一塊破裂成半塊的門板,下半身也是全部置於水中,女童快速順水流而下,已飄過水榭一丈之遠。何憂扶著亭前扶手,臉上還未來的及有任何表情,二話不說便縱身跳下,尹潯見狀大驚吼道:“何師妹!!!”眾人皆是亂作一團。
何憂使出月脈獨門輕功,一股內力聚於足尖,雙足蓄著內力輕點湖面波濤,刹那間彈射而出,輕盈靈巧地奔著女童而去。卻看水流過於洶湧,何憂一伸手,二伸手,三伸手,皆是碰觸不到女童,此時前方出現一道水彎,何憂走直線躍至岸上,又抄近路躍到水上一把抓住女童,女童突然一驚,大哭道:“姐姐……姐姐救我,姐姐救我,嗚嗚嗚~”
“放心,姐姐一定會救你!”話說完,何憂猛地一提,卻因女童身上棉襖過於濕沉,使何憂的輕功失靈,硬生生將其拖入水中。這水是如此冰冷,直教人瑟瑟發抖不止,何憂慌亂間浮至水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卻看女童越漂越遠,女童驚慌地道:“姐姐……姐姐!”
“不要怕!姐姐來了!”何憂因突然落入水中,頓覺雙腳抽筋難忍,呼吸有些困難,強忍著難過之感扎入水中,向著女童遊去,不一會便一把抓住女童,竭盡全力將其舉至岸上,卻覺身上筋疲力盡,雙腳麻木無感,眼神絕望地隨著水流遠去。岸上女童見何憂情況不妙,追出幾步便摔倒在地,絕望地大喊:“姐姐!!!嗚嗚~”
五月凌晨的河水仍刺骨寒冷,何憂落入水中過急,此時覺得全身好似漏杓一般留不住力氣,雙腳也因河水猛地浸泡致使抽筋無力,又猛地灌了幾口水,只能任由河水擺布,此時性命危在旦夕。
“姐姐!!誰能救救姐姐!!?誰……”
水流至此,兩岸房屋林立,女童哭聲不斷,偶有百姓見狀皆是無能為力。突然,房屋上方出現一個黃袍男子!此男子身上的黃袍上繡著一條四爪蛟龍!臉上戴著遮住半臉的鐵質面具,手中握著一把精致的鐵骨折扇,從露出的半張臉可以看出,此人年紀二十出頭。
黃袍男子使輕功在屋頂間快速飛奔而過,急著要趕去何地,猛地聽到女童淒厲的哭聲不僅眉頭一皺,身體右轉飛奔至女童身邊說道:“小妹妹你怎麽了?!”女童看了一樣黃袍男子,卻被這鐵面具的模樣嚇得向後爬去,黃袍男子趕緊拿下面具,露出一副英俊的面容,且帶著濃重的書生氣,黃袍男子微笑著問道:“小妹妹別怕,我是個私塾裡的教書先生,你為何哭的如此厲害?你的家人呢?”
“家人……家人……姐姐,姐姐剛剛被大水衝走了,嗚嗚~”女童哭的越發淒慘,黃袍男子眉頭緊皺向河中水流向望去,卻不見任何人影,趕忙對女童說道:“妹妹不哭,你老實待在此地,哥哥去救你姐姐!”女童點了點頭,黃袍男子起身將面具別於腰後,身法似一陣風般向下遊衝去,直把女童嚇了一跳。
飛奔七八百步,黃袍男子遠遠望去,水中隱約有一個白袍女子,此女子處於昏迷和清醒之間,正在用盡最後的力氣浮在水面。黃袍男子想都沒想,右手中鐵骨折扇張開,向浮於水中的何憂甩出,黃袍男子使出輕功點水跟上,但看這折扇似打水漂一般,自水上“啪啪啪啪”地漂浮前行,臨近何憂身旁時,黃袍男子右腳正好踏上折扇,俯下身一借力,左手抓住折扇,右手拽住何憂,使勁一躍跳至對面岸上。
難書命中良緣,羞怯萬千風流才子,懷中佳人如此多嬌,此情此景,卻教黃袍男子面紅心跳,不敢直視何憂的臉龐,擠擠眼睛做好心理準備,黃袍男子對著何憂喊道:“姑娘!姑娘!醒醒啊姑娘!”黃袍男子不斷地叫著,何憂確是因嗆水過多,始終昏迷不醒。
黃袍男子焦急萬分,此時卻不知所措。心想:“若要救眼前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定要按壓其胸部,我這一介讀書人,怎能如此輕薄妄為,以後還要讓人家如何做人。可事態嚴重,若不及時施救,姑娘恐有性命之憂。”緊忍著羞怯尷尬,黃袍男子看好何憂胸中部位,雙眼禁閉,眉頭也不禁緊皺,腦袋轉向右側。一次按壓,兩次按壓,三次四次……
不知過去多久,恍若隔世般,黃袍男子偶感自己生命中此時的時間過得太快,何憂嘴裡終於吐出兩大口水,自昏迷中緩緩醒來,黃袍男子大喜道:“姑娘你終於醒啦!可急死在下了!”何憂緩緩睜開雙眼,看著面前的俊美面孔,虛弱地說道:“這是裡就是鬼門關嗎?看起來,也還不錯嘛……”
“姑娘你別開玩笑了,你沒死!是在下將你從河中救起,你命真硬啊!這都沒淹……啊不!”黃袍男子眼神四處閃躲著,悄悄地掃了一眼面前的何憂,頓時大腦短路一般不知所言。何憂見狀“噗嗤!”一笑,在地上緩緩坐起,心想:“哪有這麽說話的呀!真是個直男!”嘴上卻說:“多謝公子相救,不知恩公大名如何稱呼?”
“哦……哦!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在下姓孟,名香川,是南城觀禮書院的一名教書先生。”孟香川與何憂面對面坐在地上,撓了撓頭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何憂見狀一笑道:“嘻嘻~孟香川!真是個好名字!不知公子這身行頭……”
這一身蛟龍黃袍甚是誇張,雖說霸氣側漏,但怎麽說也有點過頭了,孟香川畢竟是讀書人,腦子一轉說道:“呃……讓姑娘見笑了, 在下打小喜歡曲藝雜耍,剛剛便是要去班子裡唱練,恰巧聽到姑娘妹妹的求救聲,方才至此。”
何憂奇怪地問道:“我得妹妹?”孟香川聽後卻更是疑惑:“對啊!你的妹妹!穿著一個粉紅色棉襖,坐在水邊求救來著。”何憂恍然大悟,笑著說道:“原來如此,那位小妹妹與小女子也是一面之緣,我也是因救她不慎落水,險些丟了性命。”
“原來如此啊!我還納悶,你們倆穿著差距也太大了吧,哈哈~”孟香川撓了撓頭,想起要辦正事,猛地站起身來,表情凝重且嚴肅,不由得把何憂嚇了一跳,說道:“公子可是有什麽耽誤不得的急事?若是如此,被小女耽擱了,甚是不妥。”
孟香川忽覺失態,臉上再次泛出笑容,微笑著答道:“在下確是有要緊之時,班子裡的老師怕是等不及了,失信於人總是不太好。”何憂點了點頭,微笑道:“公子盡管去吧,小女也是習武之人,如今緩了過來,自行回去便可。”
孟香川始終不好意思正眼看著何憂,何憂本還好,卻因孟香川此狀,自己的臉上也是臉微微一紅。才剛說罷,只聽得遠處一聲轟隆巨響!似悶雷一般,將二人嚇得一愣,孟香川眉頭緊皺道:“在下要失陪了,還未曾問過姑娘芳名。”何憂心中卻有不祥之感,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說道:“小女姓何名憂,是瘦西湖靜月宗的月脈弟子,公子切莫誤了大事。”
“好!!!姑娘保重!”
孟香川說完便轉身,施展起輕功向著城北跑去,此時天上大雨漸小,只是下得綿綿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