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浪暫時不去想這些,他準備整理一下,形成書冊之後再讓伯爵大人操作。
“嶽父大人,也就是說,若是能夠賺夠銀錢,找出奸細,就能宰了那玄冥?”
方不浪問道。
玄雍不知道方不浪為什麽這麽執著要殺玄冥,但還是點了點頭“你說的的確不錯,至於人脈這件事,現在恐怕也沒有什麽家族敢來幫助我們了。”
方不浪從這個男子眼中看到了落寞的情緒。
目前的局勢,已經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浪兒,你要好好利用你的‘聖人門徒’神通,容兒……你就別管軍營裡的事情了,專心跟在浪兒身邊,讓浪兒助你修行。”
花想容點點頭,道:“女兒現在就有把握乾掉陳劍吟!”
玄雍搖搖頭,道:“上次你們交戰,你已經是入了下風,雖然突破,意外獲得了一道新的神通,但…就我的感覺來說,你的實力不如他。”
“他的劍意尖銳,決絕,鋒芒畢露,無比凶狠!”
“他的資質在整個楚國都是絕對罕見的了。”
“而且,已經快要突破第五境…現在差不多已經到達了【神勇】之境。你們之間的差距依舊存在。據說,玄虎唐家的唐君兒,達到文道五重天,陳劍吟就是為她而去的,有她輔助,陳劍吟的勢力增長,必然比現在迅猛一千倍一萬倍。”
花想容面色難看,道:“方郎可是有‘聖人門徒’神通。會比不上那唐君兒麽?”
說道唐君兒,她銀牙緊咬,顯得十分憤恨的樣子。
方不浪插口道:“娘子,我的那種狀態,好像一天只能維持一刻鍾……”
一刻鍾……根本不夠啊。
花想容面色灰暗下來,已經可以隱約預測出八個月後的形式了。
原本她的這一局是必勝的,但是現在……
“或許境界提高,就可能增長時間。”方不浪道。
花想容精致的雙眸閃了閃,她怎會不知道這些,但,時間怎麽可能允許?
玄冥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我們盡力守好家族就好!”
方不浪無語,又是精神勝利法?都這麽樂觀麽。
他抬頭,看向花想容,花想容似乎也恢復了情緒,明麗的面龐極為精致,她的眼神非常決絕,認真道:“我的局,我會贏得!”
方不浪看著她堅毅的眼神,似乎被她的情緒感染,用只能讓自己聽到的聲音,輕聲默道:“我幫你。”
………………
黑鐵伯爵府,學堂內,
玄聰聰鼻孔朝天,昂首挺胸,充滿威視的看著夫子。
眼前的老夫子,年過六旬,須發皆白,身形瘦削。
夫子名為孔令陽,乃是一才舉人,很有文化,文道三重天,早年入過仕途,但因為比較古板刻薄,加上耿直端正,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因此才來到黑鐵伯爵府,成為了黑鐵伯爵府的私家教習。
當然,學堂並不只招收府內人士,而是面對整個白江郡招手學堂,雖然說不上是貴族中學,但學生也大都是名門之家。
這個世界上,教書先生的地位非常高,甚至有在家從父,出外從師的說法。
正常來講,花想容剛剛結婚,作為小舅子的玄聰聰不應該如此的忙碌,姐姐大婚還需要做功課,但,誰讓這小舅子昨天做出一副才華橫溢,非常有逼格的表情,讓玄雍看了心中極為惱火。
你說,你一點文化都沒有,
做出那樣藐視天下人的神情做什麽? 很羞恥的好吧!
作為玄聰聰的父親,他感覺這個臭小子又在作妖。
於是,今天就叫來了夫子孔令陽,加緊操練這小子!
孔令陽也感到玄聰聰的變化,總感覺這幾天玄聰聰似乎變化了許多,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氣質淡然了許多!
每次教書,若是過去,打不上來,玄聰聰總是支支吾吾,不知所雲,而今天,卻變得十分乾脆,很直接的承認了自己不會。
這樣的態度,反而讓一直崇尚‘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孔令陽青眼有加。
畢竟,不會的態度很誠懇,而且看玄聰聰昂首挺胸的樣子,竟然不自覺生出了幾分錯覺。
感覺……這玄聰聰的架子,盡然和那些才子們有些想象。
據說,這次的姑爺就是突然開竅,從此才變得機敏無雙的,莫非,這玄聰聰也是有這般境遇。
因此,他開始很認真的觀察玄聰聰起來。
“君子高風亮節,但天下汙濁。所謂矜而不爭,群而不黨,總是正道獨行,聰聰,對此,你有什麽想法嗎?是要妥協於世,放下身段參與交往,還是不沾塵埃,高潔獨立?”
孔令陽沉聲喝問,聲音夾雜了意志影響,想要把自身的理念灌輸進玄聰聰的腦海中。
這是他的第一道神通,天音懸梁!
能夠讓聽者對自己講述的問題留下深刻的印象,憑借此提高教學與悟道的效率。
修為進境越高,效果就會越好!
玄聰聰聽到這問題,腦中突然一亮,這不就是姐夫教給我的不給我玩要怎樣做嘛!
簡單啊。
他沉聲,收腹,提聲:“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成群結隊!朝問道,夕死可矣……怎能舍近求遠,南轅北轍,放棄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反而追逐乾糧柴草呢?”
聲音洪亮,雙目燦爛。
孔令陽雙眸驟然一怔,不可思議的看向玄聰聰,驚愕道:“你說……說的太對了啊!”
“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成群結隊!”
“話語雖白,道理卻深重!這句話誰告訴你的?”孔令陽本能問道。
玄聰聰想起了姐夫的叮囑,道:“道理就是道理,你明白了就是你的道理,不明白,這道理就是天地的,誰的都不是。”
孔令陽有些呆滯,看著這個自己深以為恥的學生,感覺有些陌生。
良久,道:“好!說的好!”
“我再問,聖人傳教天下,本的就是讓天下烹通,人間至美的想法。但……市井小人,粗鄙農戶,與高門大閥,若是都享受同樣的教育,會不會有失禮的偏頗!“
“畢竟,世俗禮敬,早就深入人心。也已經在無形中劃分了階級。”
“但,聖人又說,有教無類……如此,作何解釋?”
玄聰聰裝逼年齡很短,但是也聽姐夫的教導,明白裝逼要裝連環逼,每一個品質都要好,不能油膩強行,每一個動作都要符合人設,不然甚至還會影響之前的逼格。
此時,若是胡咎亂講,卻還不如直接放棄回答來的乾脆。
他做深思狀,斟酌了一會,覺得不能裝霸氣就裝冷漠,學著夫子常用的文縐縐口吻,道:“不通不言,乃為上人。”
若是平時,這種沒有絲毫敬語,甚至還帶有教導口吻的話,絕對讓孔令陽這位老古董大皺眉頭,但此時的他,卻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講堂之上,不分貴賤禮儀,隻分師長,學生,師兄,學弟。
在這裡,即使是尊貴如玄聰聰,在這方寸之間,也是學子,與其他求學之人並無不同,犯錯也要打罰,並無身份之優勢。
莫非,這玄聰聰的深意,正是要告訴我,禮儀不可輕廢,但也要分情況,看實際?
真正的用意,並非回答,而是態度?雖然荒誕,但也未必沒有此中真意。
比如,過往的玄聰聰,雖然調皮憨厚,但是卻極為注重尊師重道的禮儀,每次見到他,都會三緘其口。
但是這一次卻是一反常態,用一種極為無理的口吻對他說話。
若是平時玄聰聰憨厚的模樣,他肯定不會想太多,同樣,若是剛才玄聰聰的回答並不出彩,他也不會深思。
但,當這都撞在一起時,他突然就有了一種感覺。
此次他詢問弟子,本身就是一種特殊的情況,而玄聰聰此次回答這麽沒有禮數。
或許,正是一場暗示。
孔令陽陷入了深思。
“或許,他的意思是不能太‘嚴苛’了。”
“要分情形,更要靈活運用。”
“是了,聖人也曾說過,不能死讀書,更不能讀死書。做出這樣的解釋,確實是最優解了。”
莫名的,他露出微笑,似乎是讀懂了玄聰聰的意思,他輕輕的拍了拍玄聰聰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孺子可教!”
於是,他繼續巡視,然後道:“你有這等覺悟,我雖然見識比你多,書也讀的也廣,但思維卻是僵化了。”
“你這小子,不知是藏拙還是開竅!”
看著眼前的弟子,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個人“塵盡光生,方照山河”兩個個詞。
玄聰聰做出姿勢,面帶和煦笑容,突然,他把歪斜的嘴角更正,做出乖巧的姿勢。
方不浪牽著花想容的手,走了進來。
當他看到玄聰聰,先是和花想容一起對著孔令陽微微曲躬,得到回應後,才面對這玄聰聰,笑道:“聰聰,你什麽時候下課?”
玄聰聰看向孔令陽,眼中帶著一絲絲期待的神色。
孔令陽道:“本身便是補課,思學,你現在的覺悟很高,我並未準備接下來需要講解的課程,如此便先結束吧!”
玄聰聰興奮無比,但又出於方不浪的叮囑,故意做出了氣定神閑的樣子。
孔令陽一看,更加滿意,這孩子果然變化巨大,現在沉穩了許多。或許應該和伯爵大人說一下,讓他也不用再這麽憂愁。
花想容也詫異玄聰聰居然這麽入戲,一板一眼的樣子頗為好笑。
走到書房,方不浪側頭,看著花想容,道:“娘子,我和我小舅子聊聊天。”
“小舅子什麽的叫的怪親密。”花想容調侃道:“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玄聰聰搶先道:“姐,我和我姐夫很有緣分,上輩子就認識了,這輩子一見如故!”
花想容一笑,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
方不浪卻總有種貞潔被玷汙的感覺,勉強笑道:“沒錯沒錯。”
花想容也不戳破,道:“那你們先聊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