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涵城是一座軍鎮大城,大楚再城中常年屯軍十萬。城中居民有八九萬戶,平常百姓家中少則五六人口,多則十幾人。加上一些大戶人家,城中大概有七八十萬人。高大的城樓上數面迎風招展的旌纛咧咧作響,身穿黑甲的士兵屹立再寒風中。
一輛載著一大車蔬果的牛車,再城門口停了下來,兩名穿著黑甲的士兵走來。
“小哥,到了!”趕著牛車的是一名白發老者,在他身旁還坐著一個扎著兩束小辮子穿著一身有幾處補丁的小女孩,小女孩有著肥嘟嘟的小臉蛋,長眉大眼甚是可愛。一個鬥笠遮臉,躺在牛車的青年坐起身來。
“多謝老丈。”
“小哥哥再見,以後有空再來我家,給我再講別的江湖故事!”站在牛車上,朝著走向城門的青年揮舞著小手。
“日後定會再來,到時候小紅襖,可就要變成大紅襖了。”青年白皙的臉龐上洋溢著笑容,朝小女孩做了鬼臉。
兩名士兵從他身旁走過,只是撇了他一眼,就朝牛車走去。
城門士兵看過路引,打量一眼青年手中長劍,和腰間短劍。“城中禁製鬥毆,黑牢裡的飯,滋味可不好吃。”
“多謝!”朝著好心提醒年長一些的士卒抱拳答謝,就大搖大擺走進城中。城中建築街道修建和別的城鎮不一樣,街道兩旁都修建有高大圍牆,每隔三十米就有一座四面開窗箭樓,城中還有十八座高大的樓塔。穿著黑甲的八人一組的士兵時不時可以在街道上看到。
薑鵠向遇到的幾個路人打聽了城中販賣馬匹的地方,直朝城中西市而去。
“馬長老。”一座箭樓上,一名男子朝一個白發童顏的老者遞來兩張白布,其中一張白布上的墨跡還沒完全乾透。
“略有差別,不過應該就是他了。”兩張白布畫著看起來差不多的身影,同樣戴著鬥笠,手持一把長劍和腰間掛一把短劍。“傳信回去告,訴幫眾隨時等候聽令。再派幾名弟子跟著,只要他一出城門立刻回稟。”
“這是那個不開眼的,敢在渡涵城地界招惹天狼幫。”再那人走後,站在白發老者身旁,身穿盔甲的黃臉漢子問道。
“還不是因為公子吩咐下來的那件事,緱長老帶人前去追堵三人,可前幾日從鼓燈鎮傳信回來,說有一個男子和那三人有點關系的,還殺了我天狼幫六名幫眾。”白發老者眯著雙眼看向走在街上的鬥笠男子,聲音不帶一點感情。
“馬老,要不要兄弟我吩咐下去,叫人帶他去一個僻靜處,直接在城中……”黃臉披甲士卒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這就不必了,公子對於那三人能逃出渡涵城心中還有怒氣。要是請兄弟你幫忙,動靜過大引起官府的注意,又會給公子帶來不必要麻煩。”
西市多是外州商旅聚集地,再這裡能看到長像穿著和大楚完全不同風格的西域百國人。當他走到一處大量人群圍觀的舞台停了下來,再一處擠進去人群中,一時間響起不少的喝罵聲。用出了吃奶的力氣這次擠到人群前,只見台上放有五個籠子,裡面關著的是五名西域女子,手腳都帶上枷鎖。
“大家過來看一看瞧一瞧,他們都還是完璧之身,只要一百兩銀子就可以帶走一個。”一個臉上滿臉紅色胡茬,碧眼紅發的西域男子再舞台上叫喊。
“太貴了吧,一百兩都能買上十多個草原達子女子了!”也不知是誰大聲吼道。
“草原上的能和我答梵國的比嗎,
她們一個個皮膚枯黃,手上的繭子都能和你們比了,身體壯的根牛馬一樣。”台上的西域男子走到一名女子旁,用著一根細棍挑起他的衣裙,一時間下面傳來一陣歡呼聲。 “再撩高一點。”
“別往上面撩,往下、往下……”
“這比我剛剛從溢香院買來的小妾還要白!”
……
聽著耳邊的葷話和口哨聲,薑鵠也沒有閑著,一樣照模學樣吹著口哨、說著葷話。
“安靜、安靜。”西域男子見到自己的一個小動作,就一起這樣的效果。放心籠中十幾歲的女子上衣。“她們不止一個個肌膚白的向羊脂玉,還嫩的可以掐出水來。能歌善舞,最關鍵的是床上功夫都是被特殊訓練過的!”西域男子伸手掐住女子臉頰,女子不情不願的伸出柔軟的長舌,一木棍放到女子舌尖上……
“這是五百兩銀子,我春夢樓都要了。”一個半老徐娘帶著幾名惡奴從女群中走來,跟著他後面的惡奴扔出幾個大錢袋。其中一個錢袋落到台上袋口破開,從中露出幾錠都是十兩紋銀。
“張媽媽這就不對了,帶走兩三個就行了,怎麽還全要了呢?”一個穿著中原錦衣的胖子再下面大喊到。
“這不是季員外,好些天都沒有來怎樓裡了,姑娘們都想著你。我帶走這幾個姑娘和你們帶走不都一個樣,你們帶回家難道不要花銀子,要是惹得家裡的黃臉婆不高興,還有那閑情逸致……啊!”半老徐娘再舞台上搔首弄姿,點指下方穿著華麗錦袍的幾人。“我把這些姑娘帶回樓裡,好好調教一番。等你們再來,定會讓你們不願做那天上仙人,隻想一醉春夢樓。”
下方不少人都下意識擦了下嘴角,還有幾個臉微微紅疾跑而去。
人群也因為五個西域女子被帶走而散開了,薑鵠一直等到人群散的差不多後這才離去。朝著西市賣馬處走去,到了馬商處,只是隨便看幾眼,就拿出十幾兩銀子買下一匹眼緣比較好,全身黑色鬃毛發亮的強壯的馬匹。
在大楚想要買一匹成年好馬基本是不可能的,凡事可以出售的馬匹都是被大楚軍方篩選淘汰下來的。想要日行千裡的好馬就只能自己養殖,一般百姓誰又養的起呢?
再城中又買了幾大壇媚妝和一些乾糧,~薑鵠就牽著馬兒朝城門走去。在兗州有一個人人都知道的規矩,除了軍卒和官家子弟可以騎馬再城中,其他人不管你是江湖名門還是富家子弟,一律不得騎馬馳街。
進城時人多,出城的人卻寥寥無幾,也不用再次檢查路引。就在薑鵠要跨上馬背揚鞭而去時,一個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背後的中年男子扯住他的衣角。“小兄弟剛來這就要走了。”男子臉上帶著笑容,示意他看向後面。薑鵠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身後不遠處有著二十多人,背後都背有黑布遮蓋住的長條物。
“前兩天收到一封信,有人托我留意一個人,要是看到他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讓請我出手幫上一點忙。”中年男子身穿一身和鼓燈鎮出現過的幾名捕快一樣的服飾。
薑鵠牽著馬和男子走在城中大街上,再城門口出現的二十多人變成了三人跟隨,他們已經暴露現在也不再做隱藏,就這樣無所顧忌的跟著。
“我叫陳澯,來渡涵城上任已經有六年了。”中年男子帶著薑鵠拐進一條人流少些的街道上。“怎麽招惹天狼幫的?”
“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不?”薑鵠此時沒有戴著鬥笠,做了個茫然不知的表情。
“要是別的幫派倒是不會信,可是天狼幫我就相信。”陳澯臉上笑容一直保持著,帶著他又拐了一個街道。“不問問?”
“哪有救人又殺人的道理!”薑鵠一直走在男子身旁,長劍掛在馬背上,只有紅鞘短劍依舊在腰間。
“要不是吃著官糧,還真想和你交個朋友。”大楚有禁律,凡事朝中文官和地方府衙官員不得與江湖人士有過多交往,但凡有一點私交,輕則免職罰俸祿三年,重則罰俸祿五年,關入大牢三月。
“天狼幫以前就是一群馬匪,不知怎麽著就巴結上城中一名校尉,一夜之間馬匪變天狼幫, 幾年廝殺下來在城中有了不小的地盤,就算在兗州都能排進三流宗派。”大楚朝中雖然沒有明示,不過大家都知道,中原文官都要高出武將一品,塞外則是武將是大爺,文官想要做個孫子還得看人答不答應。這也是沒辦法的是,哪怕只是小小一個烽燧無品官階都長手裡都有十幾個手下。他們呢就連衙門中的捕快都不歸他們管。
兩人走到街道一處院門前。“先在我這裡住下幾日等風雪小些,我再幫你找個跑鏢的。這樣就算借天狼幫十個膽子,也不敢招惹背後靠山比他們還要硬的。”“嘎吱。”院子不大,有著一條石頭鋪成的主道,牆角處有著一顆結有十多個紅紅果實的柿子樹。
一住就是三日。一座庭院內,馬長老和一個臉上有一道刀疤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個涼亭上。“洪掌門、馬長老。”一名青年男子走到二人身前。“那人還在陳捕頭家中,不曾出過門一次。”
“下去吧。”馬長老臉色有些難看。
等到那人走後。“幫主這可怎麽辦,要不要通過公子的手段……”
馬長老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旁的刀疤洪幫主打斷。“陳澯可是從中原來的,身份有些不簡單。”
“我只知道他武功不弱外,其他就沒聽幫主和公子說過。”
“我也是有次和公子喝酒時聽他說過。此人雖然只是一名捕快,就連城中的武英將軍都親自拜訪過!”洪幫主在他沉下臉時,臉上的刀疤就像蜈蚣一樣微微蠕動。
“這就有些難辦了!”
“還是在等等吧,我就不信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