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戚將軍就帶著一大疊書信跑來陳澯家中,一進門就看到陳澯一人端坐再石桌上睡著了,看樣子是在石桌上睡了一晚,走到他身旁在另一個石凳上坐下,也沒有叫醒他的意思。
“戚將軍一大早就來了。”越姑娘再這時候從房中走出,頭髮稍顯凌亂。朝著院子中一座水井走去。
“姑娘起的不也挺早的。”看著隻穿一身輕薄的紗裙蹲在水井旁的越婦人。
“陳捕頭家中怎麽連個鏡子都沒有。”打起一桶井水倒在木盆上,就這樣蹲著借助井水的映照梳頭,對著已經睜眼的陳澯說道。
“這就去幫越姑娘買。”陳澯直來直去,這就要起身走出院子。坐在一旁的戚將軍也連忙起身跟去。
“幫我再買點胭脂,早餐就不用買回來,等會兒我做。”正在洗漱的越姑娘朝著走出的二人大喊道。
走出院門,戚將軍臉上露出笑容。“我這三千兩白銀不算百花啊,加把力讓我早日喝上你們的喜酒。”
“一大早過來就為了打趣我。”昨日小巷兵馬出動,到了今日居住在這裡的百姓還沒有緩過神來,巷子空空顯得幾分冷清。
“所有的都和官府裡記錄的一模一樣,挑不出半點刺來。真想找點貓膩出來,那就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拿出放在懷中的信件。
接過信件看了幾封,剩下的陳澯就沒有再看下去了,所有記錄的都和戚將軍說的那些,平平常常又太過於平平常常。
“消息覺對不會出錯,這可是我嚴刑拷打城中的幾名采蝶娘得來的消息,加上我派人查到的,兩者皆為相同,連一絲不同處都沒有。”采蝶娘、捕蛇郎、遮蜓郎……乃是大楚一張雀網中的獵手,獵物就是江湖人士和朝中文武百官,再大楚誰家沒被安插個采蝶娘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朝中重臣。
“太過於完美無缺,那就成了處處皆是破綻。一個三品隨時可以進入四品的高手,值得雀網安插眼線了。”兩人走出小巷就遇到兩名十來歲的小姑娘,其中一人還帶一把長劍。二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兩個可愛的小姑娘便自走去。
“小姐我們兩個去找他,真能把劍要回來嗎?”開口說話的正是再小稠山的小惆姑娘,走在她前面的是一個比她大幾歲的少女。
“他要是不識趣乖乖交出寶劍,我就用剛剛學到的武功打到他交出。”小惆口中的小姐拿著長劍晃到小惆的眼前。昨天她們與山莊一些護從來到兗州,本來在信中大誇海口的二哥不知道怎麽了。不僅不帶她去找那人討個公道,還把她和小惆關在府中不讓出去。還好她比較機靈,趁著早上守衛打瞌睡的時候偷偷跑了出來。
“可是小姐,那人手中也有劍嘞。加上搶小姐的那把,他可就有兩把了。”扯住自己小姐的衣袖,在她眼前豎著兩根手指頭。
“就算他有兩把劍那又怎麽地,三個月來我每日參悟山莊的武學秘籍,怎麽著也是一名四品高手了。”小姐覺得自己只有一把劍也有些心虛,不過她自己給自己打氣,一番話說完又挺著微微起伏的胸膛。
“可是我們只知道他再這條巷子裡,巷子門戶那麽多,我們要一戶一戶的敲門去問嗎?”兩人走過一座門房,小惆心裡那個愁啊。
“傻丫頭!”走在前面的小姐轉過頭來,一個小板栗實實在在落到小惆扎著羊角辮的腦袋瓜子在上。“那個小賊卑鄙無恥,要是讓他知道我們來了,誰知道他會想出那些歹毒手段對付我們。
所以我們要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能敲他悶棍是最好了,知道嗎?”看著低頭撫摸腦袋的小惆,歎了一口氣。“傻丫頭這麽傻,長大後該怎辦嘞!” 陳澯和一身便裝的戚將軍走回巷子時,還看到兩個丫頭正走去巷子深處。
院子的廚房中炊煙嫋嫋升起,陳澯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去薑鵠躺著的房間中,剛來到門口房門就從裡到外打開。薑鵠臉色蒼白不帶一絲血色,只是披了一件單薄的衣衫。
“陳大哥。”朝著陳澯有氣無力的問候一句。
日上三竿,薑鵠躺在一把竹製躺椅上沐浴著陽光,越姑娘正在幫他拔出銀針。陳澯和戚將軍坐在石桌上,一大盆清粥和幾碟小菜擺放在石桌上。
“越姑娘手藝真是不錯。”喝著清粥拌著小菜下肚的戚將軍朝美婦豎起大拇指。
“覺得好吃戚將軍這幾天就天天來,小婦人天天為將軍做。”已經為薑鵠拔出大半銀針,每根銀針被拔出,薑鵠臉色就會好上幾分。
“幾天!”停下吃粥的動作。“越姑娘是想好了,決定跟薑兄弟一起回江南了?”兩人都停下吃粥的動作,就連薑鵠也睜開眼睛看著為自己拔出銀針的風韻婦人。
“葉落總得歸根,再青樓活了大半輩子,如今脫身而出,也想回家看看。要是能找到個老實人把自己嫁了那就更好了。”說話同時停住了拔針,媚眼撇了坐在石桌上的陳澯。
“哈哈哈……”戚將軍也朝陳澯擠眉弄眼。
“小姐怎辦呢,這都已經走出巷子了。”兩個小姑娘站在巷子盡頭,眼前是一條已經開始熱鬧的大街。
“我們先多走幾趟,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先把地形觀察好,我們再去找他,當時候他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轉頭走回小巷,抬頭挺胸大步而去。
“多謝姐姐。”銀針都被拔出的薑鵠,臉色紅潤了許多,對著為自己端來一碗放著紅棗、蓮子、桂圓、八寶粥的越姑娘說道。
“瞧瞧薑公子,再看看他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坐在石桌上,接過戚將軍為她盛好的一碗清粥。對著埋頭吃飯的陳澯說道。
“我叫越梔,薑公子以後可以叫我梔姐姐。”
“梔姐姐!”薑鵠立刻乖巧的叫了一聲。
小寒寺山門處,老僧和小和尚看著走下山去的二人。“師傅那個小道士會飛!”小和尚貼在老僧的耳朵上說道。
“你也想?”看著徒弟露出羨慕表情,不問用他也知道他再想什麽。
“師傅會嗎?”
“不會。”
“那我想著也沒用啊!”
“想也是一種禪。”
小和尚哀歎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無精打采。師傅只要答不出他的問題時,只會像現在這樣說一句。“這也是一種禪。”
老僧伸手摸向小和尚的光頭,眼中滿是慈和憐愛。“不通啊!”
“師傅我在悟禪。”
“今天就不用悟了,師傅帶你去城裡一趟吧。”
“師傅寺裡還有米,不用去化緣。”
“吃了半個月的清粥,你不覺得膩。”
“師傅不是說,這也是一種禪。”
老僧輕輕拍了小和尚的光頭。“沒悟性,不是都說了今天不用悟禪。”
小和尚現在覺得有些委屈,整個臉都癟了下去。“師傅咱們沒錢。”
“剛剛下山的那位貴人,給了我一些銀子還挺多的。”老僧從大袖中拿出一大袋銀子,再小和尚眼前晃來晃去。
“師傅我們還是先請人修繕下寺院吧,好幾處都漏雨了。”從他記事起,寺裡根本就沒來過有錢的香客,只有一些離寺廟近的年紀又大的香客會在一些節來廟裡燒香。能他們一點粗谷雜糧就已經不錯了,銀子想都不要想。
“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老僧笑著一巴掌接著一巴掌再小和尚光頭上拍著。
“師傅你在多打幾下,就變成通了一竅,六竅不通了。”
“這次下山就不回來了,寺廟就不用再修繕了。”拉著小和尚走下山去。
“師傅不回來,我們住哪兒去?”今天他就覺得師傅有些怪怪的,再聽到師傅說出這話,帶著疑惑問道。
“南方天波寺請我去講經,可我已經十幾年都沒有念過經書了。這些年都是你自己在佛堂上誦經,就想讓你代替師傅去天波寺講經。”下山小路用著小石塊鋪成,彎彎繞繞有些陡峭。
“我只會讀經書,不會講經啊!”兩人走在山道上,小步慢行。
“沒事,他們就沒讀過真經,你就像往常那樣讀給他們聽。”
小和尚扯住老僧的衣角。“師傅要去哪呢?”
“去趟北方。”老僧站在小道上,仰望天際。
“哦。”回了老僧一句,猛的抬起頭來雙眼大睜看著老僧。“師傅我們不就在北方嗎?”
“比這裡更北的北方,要走過萬裡無垠沙漠。”
“哪裡的人信佛?”
“不信。”
“他們都不信佛,師傅是去幹嘛呢?”
“就是因為他們不信,師傅才要去弘揚佛法,普度哪裡的眾生。”
“師傅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好多年沒有燒火做飯過了。”
老僧看著雙眼淚花再打轉的小和尚, 又是一巴掌拍下。“師傅還沒老。”老僧目光慈祥,似是陷入回憶中。“幾年沒有背過你了?”
“五年了。”今天師傅不止舉止怪怪,說的話也是怪怪的。
“來吧,師傅背你下一次山。”老僧彎身,寬大的後背對著小和尚。
十四年前他獨自一人來到這座破敗的小寒寺,再兩年後一次下山化緣時,再草叢中撿到如今在他背後的小和尚。他依稀記得那年還是嬰兒的小和尚見到他後,就停止涕鳴,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可當他準備抱起嬰兒,隻感覺嬰兒體重萬斤,膚如琉璃、骨如鋼鐵。
“小姐我都測出巷子長四裡,每邊有四十一戶,加起來剛好八十二戶。其中三戶從早到現在沒見人進出過,有十八戶到現在人還沒回來。”兩個少女坐在巷子中的一戶門台前,小惆愁眉苦臉對著坐在身旁的小姐說道。“我們還要不要再探查?”她們兩個今天在巷子裡來回走了一整天,就差數著地上的青石板有多少塊了。
坐在她身旁的小姐和她一樣,垂頭喪氣無精打采。再聽到她說的話時,眼睛就開始一眨一眨,又聽到她補充的那句,淚水再也忍不住滴落下來。“小惆我好餓。”
“小姐不哭,小惆這就去幫小姐買吃的。”小姑娘自己也是雙眼汪汪,跑出去幾步回頭看向自己小姐,淚水嘩啦嘩啦的流下。“小姐我身上沒帶錢。”
兩人抱頭痛哭,這個景象多像幾個月前那樣,被那人搶光身上財物,餓了一天一夜。如今又是應為那人,又餓上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