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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裡載,浮雲巫山現,燦燦冬陽開始驅散消融昨日的那一場紛揚雪色,陽光照耀,雪白化作水珠,澆洗了整條街,乾淨透亮。
冷瑟寒涼的風依舊呼刮,卻無法淹沒那一早間就聲聲迭起的吵吵話語。
逍遙居內的言談,攪擾了還在睡夢中的蘇嬈。
昨日晚間時,舒貴妃娘娘被一隻不知從哪裡來的野貓驚著,動了胎氣,夜半三更之時,所有太醫皆被齊聚在舒蘭宮內。
一夜緊張,才保得龍嗣無恙平安。
舒貴妃娘娘受驚,心緒不寧,四皇子當即自請為母妃去望祿寺齋戒。
祈求佛祖庇佑小皇弟平安,母妃安康。
瑜皇大喜,四皇子仁孝,朕心甚慰。
準。
“仁孝…朕慰…”
低低喃呢,蘇嬈面上帶出濃濃嘲諷。
虛偽…
“蘇嬈,有消息了…”
歡娘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竹筒。
蘇嬈倏然轉身,隨即兩步向歡娘走了過去。
步履急促。
“蘇嬈,天谷關郡那邊傳來消息,在天險谷道北山之地發現破碎的絲綢碎緞,浩叔他們活著…”
不等歡娘繼續多言,蘇嬈已接過竹筒打開。
一緞破斷絲綢,正是奩閣那批絲綢裡面的千華緞。
捏緊絲綢,青蔥指尖泛出淡淡一層粉白之色,蘇嬈擔憂的心驟然沉定,只要人活著沒事…
“歡娘,多謝。”
一語道謝,蘇嬈就要大步而走。
歡娘一把拉住她。
“蘇嬈,還有一事…”
昨夜他們的人在北山找浩叔他們時,遇見一幫人好像也在找浩叔他們,他們的人與那領頭之人打了一個照面,竟然是諸暹國中人。
蘇嬈腳步溘然頓住。
看著歡娘,一息。
“我知道…”
眸底幽色未曾浮現而出,只是眼窩處豔染了色澤。
看來寒漠塵是不是暹毅遲韶,這逍遙居內部亦不明不知。
蘇嬈的能耐歡娘也知,她既沒有一點驚訝表現,歡娘轉瞬便明白這其中之事必然是與朝堂牽扯,松了手,一語保重:“手執逍遙令,天谷關郡逍遙客皆可為你所用,平安回來。”
“會的。”
蘇嬈頷首,走了。
離開逍遙居,走到對面奩閣,又遠遠眺望了一眼。
寒…漠…塵…
希望我們不會是敵人。
隨即轉身進去奩閣。
“蕭芷,把北山之地告知依影。”
一進去,直接將從歡娘這兒得到的消息告知。
隨後安排妥帖她不在事宜,讓蕭芷通知依素知曉。
馭馬離開。
進去是靦腆小生,出來之人已是女子裝扮。
月白勁裝衣裙,鬥笠遮顏,江湖兒女裝束。
從奩閣後門走。
……
琅京外,官道亭間,一輛木白馬車安靜駐足。
拉車的馬兒不時踢踏一下後蹄,垂頭吃著路邊摻雜了落雪的乾草。
雲凌安靜守在馬車旁,聽著車內不時傳出的一聲咳,他總是跟隨著咳喘的頻率握緊手中長劍,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如此反覆。
“世子…”
遠遠,見從官道上馭馬極速而來的颯爽身姿,竟覺松了一口氣。
千盼萬盼,終於盼來。
蘇嬈也看見了雲凌。
雖然馬車不是月華之色,但隻雲凌在這裡,蘇嬈已知車內之人乃何人,柳葉眉梢倏然隴起。
飛奔的速度卻還是漸漸減緩,隨著風姿搖曳的披風鬥笠也停下那狂狂刮動,被飛奔帶起飛舞的一層路邊雪花也飄零落下,腳踢馬肚,走前。
沒有先開口。
馬車內的咳喘也消沒,未曾讓來人聽到半聲。
雲凌走遠。
車簾未曾掀開,車窗也未曾推開。
靜謐的時光卻只是短短刹那,一聲溫色傳出:
“雲大他們已找到浩叔蹤跡,此時前去剛好,暹毅遲韶為何找蕭公子,我不會再插手去管,你的事,此刻起,與雲霽再無半點關系,你三次言你非好人,雲霽其實亦非好人,不過是有些債,只有兩清,才不會再有糾葛。
昨夜昱陌傷了阿靖,卻也戀了阿靖,這一切皆因你作為,蘇嬈,你可以去利用任何一個皇子達到你的目的,包括雲霽,但你唯獨不能去打阿靖主意,你可以不去守對阿靖的兒時承諾,但隻為你二哥,你也不能傷害阿靖。”
雲凌過來,駕車回京。
“雲霽,你這話何意?”
蘇嬈因他之話而呆驚的思緒倏然回,馬蹄踏起堵了前。
二哥和雲穆靖…
“雲霽並非迂腐之人,蘇小姐亦乃心高志遠,雲霽以為雲霽所言清明通透,蘇小姐聽不明?”
馬車繞過,駛離。
蘇嬈怔怔的呆住,直至馬車消失化作黑點不見。
“二哥他…”
一隻信鷹盤旋自天際飛來,響亮的吱鳴之聲,奩閣信鷹,專門受過訓練,識得蘇嬈身上氣味。
蘇嬈聽到這聲,目光望向高空,信鷹盤旋飛落,停在馬兒頭頂,鷹爪處綁著奩閣情報。
木色竹筒,封口處是乃紅色,這是奩閣緊急情報。
一時,蘇嬈顧不得再去思忖雲霽剛剛所言對她的衝擊,立刻拿過竹筒打開,依影所傳消息,他和雲大在天谷關郡遇見了‘蕭公子’。
昨夜他們抵達天險谷道,早一步去往天谷關郡的雲衛十八已等候在谷道狹口,帶著依影和雲大從浩叔他們找到的那條險路小道上山。
他們前腳剛抵達天谷關郡,不久,那個‘蕭公子’便出現,來找了他,若非他知小姐在琅京一時半會趕不來,他絕對會將那人以為是小姐。
那人所裝扮偽裝的‘蕭公子’,其逼真足可以以假亂真。
“寒…漠…塵…, 暹…毅…遲…韶…”
沉色咕噥,蘇嬈收起紙條,又望了一眼琅京,最後還是打馬趕去了天谷關郡,蘇二和雲穆靖之間到底怎麽回事,等她回來之後再說。
奔馳駿馬,很快消失。
蘇嬈離開,那輛木白馬車再出現,雲霽手中同樣一張紙條,上面內容與依影所傳消息無二。
雲大傳來的消息。
小幾上還放著另一張紙條,雲衛十八所傳,上面消息和歡娘告知蘇嬈的那個消息幾乎一樣,包括暹毅遲韶之事,只是另外多出一件別的事。
掩唇,聲聲咳喘,兩則信箋皆燃了幾上小爐內,化作灰燼。
“走吧!”
雲凌揮動馬鞭調轉車頭,駛向了左側官道。
隨即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