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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娘,你說做人是不是都很難,你是否也有疲憊的時候,今日此刻,本來我所面臨的或許是身處漩渦的陰謀算計,卻被一個爛好心之人破除,我不知真假,亦不知是否乃他故意為之,你說這世間當真有那種大善之人嗎?”
這句話,蘇嬈問的有些迷茫。
“人心是最為複雜的一個東西。”
歡娘起身直接走到蘇嬈身側。
“奴家在這逍遙居這麽些年,從不信何為善,善良的人皆是活不下去的,但是就在三年前,那位紅衣公子鮮衣怒馬,在奴家這逍遙居外,一腳踹翻那強搶民女的殷公候府小侯爺…”
“呵…”
內心疲憊突兀消沒不見,蘇嬈目光莞爾動,一瀲秋波。
“原來歡美人兒竟是因見著公子我那般憐惜博愛美德,對公子我一見傾心,二見便難以相忘。”
拿起酒盞,一杯。
“看來公子我得給我的歡美人兒好好敬上一杯薄酒,聊表寸心。”
歡娘倏然一眼瞪。
又沒個正經…
“奴家瞧這位公子是已無事兒了,那就趕緊滾蛋吧!奴家這逍遙居可不是什麽大善堂。”
起身,妖嬈身姿走離,未曾接了蘇嬈敬過來的酒。
蘇嬈一聲笑,酒入了自己腹中,直接躺倒貴妃榻上。
“歡美人兒,你這逍遙居可是快活似神仙的地方,公子我流連忘返,怎能輕易就離去。”
“那就銀錢留下…”
“好嘞…”
扔了杯盞,直接拿起酒盞喝,剔透瀅亮的酒水自那白皙纖長的脖頸流下,帶出一抹風流。
豔陽落幕,冬雪未曾消融,映耀的黑暗多出一縷光亮。
日間的那道小巷內,大作飛舞的縈縈風雪,瀲灩夜空。
兩道身影凌寒劍動,衣袂飄然,卷起千堆雪。
一墨一紫,再次開戰。
蘇嬈不知,在她離開後,蘇二又折身回來。
“雲穆靖,招惹我可以,但你不該去招惹我小妹。”
寡淡漠色的話,帶出沉感,蘇二一劍直挑雲穆靖脖頸而過,一道血色劃出,其血口之深,血色瞬間噴湧而出染了蜀錦紫跑,深邃色澤。
雲穆靖捂住傷口後退一步,整個人也沉著。
看著逼近他的漠色身影,其怒火,乃他初次所見。
突兀,一聲魅笑。
“蘇昱陌,你如此惱火,當真只是因為我和蘇嬈的過往?還是你根本控制不住你自己…”
墨色身形驟然逼近,直接一把抓住雲穆靖被蘇嬈所傷肩膀將雲穆靖困在牆壁間,難以壓製的怒火,心中蓄力沉睡的那頭雄獅好似要覺醒。
“你…說…什…麽…”
肩膀的疼痛讓雲穆靖一聲悶哼,卻愈發笑的魅色。
“堂堂蘇家二公子,一眼難忘,竟戀上本皇子這個男…”
“雲…穆…靖…,閉…嘴…”
“你自己心思齷齪臆想本皇子,還不讓本皇子說…”
話語戛然而止。
鐵拳直逼雲穆靖面門,卻在一寸之際砸在了耳畔的牆壁間,血腥味瞬間席卷雲穆靖鼻息。
這一拳,蘇二似乎當真難以自控,或是被雲穆靖如此直白的說出他內心晦色,讓他暴怒。
時間好似靜止了。
只有夜幕下的寒涼瑟瑟。
顫栗了彼此臉龐。
直至粗怒難控的呼吸遠離,蘇二松開雲穆靖後退一步。
目光沉淪。
“你說的對,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用了三年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你卻偏偏又來招惹我,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控制,你不是喜歡扮女子,那我就讓你永遠扮下去,隻為我一人著裝。”
轉身,蘇二大步走離。
蒼勁身影帶起一層勁風席卷。
垂落的鐵拳捏出層層青蔓,蔓延了整條手臂。
血滴一滴一滴。
融化在地面雪色內。
好似綻放的曼珠沙華。
豔紅刺目。
“蘇昱陌,你就是個瘋子,做夢。”
沉壓的喊聲,脖頸血色又出,雲穆靖目光落在地面被血所染的雪色上,拳頭也蜷起捏緊。
而此刻,清風居內,霽月世子安靜靠在床榻間,惠善大師為其把脈,雲風大步走進來。
他的表情雲霽雖然看不見,可他急促的呼吸,雲霽不用再多問什麽,也已知出了何事。
“小友,你自己身子如何,你自己心底皆有數,老衲也不再多言,照這麽繼續折騰下去,還能有多久時刻,老衲已無法再做出保證。”
歎息搖頭,惠善大師起身走離,一聲阿彌陀佛。
慈悲。
“多謝大師,雲霽明白。”
溫聲話語,一聲咳,雲霽下來榻。
雲凌想要攙扶他,可伸出去的手臂在碰觸到雲霽身體一寸之際,頓住,又默默的低垂下去。
雲風也是如此。
“蘇嬈呢!”
走去竹榻坐下,一盞茶,轉向窗欞,安靜注視。
月華衫衣襯著他的身子有些單薄,一種蕭條感覺,面色也蒼白,好似隨時都可能駕鶴西去。
雲凌拿過大氅為其披上,雲風這才開口回答:
“世子,蘇小姐找了逍遙居,以逍遙居的勢力,不出明日,必然會有浩叔他們的消息出現,世子昏厥,募捐宴被取消,蘇小姐必然會再去往天谷關郡,已經再無法去阻止了。”
見雲霽沒有何反應,雲風和雲凌又彼此對視一眼,抿壓了唇,須臾,雲風還是再次開口:
“屬下等不知蘇小姐與世子而言到底有何意義,讓世子為她千般籌謀,如此不珍惜自己身體,世子的決定屬下等也無法多言不從,但屬下還是想多言一語,世子若想為蘇小姐憂心,就得有一個好身體,才能長久去護她。”
這番話落,雲風單膝跪地,等待他如此多言的懲罰。
雲凌也跟著跪下。
又一聲淺咳,月華手帕捂唇, 雲霽轉身朝向雲風和雲凌這面。
“蘇嬈並非籠中鳥,我亦從未想過要去桎梏她的自由,更從不想替她去決定她所選擇的路該如何走,讓她回來,只是想讓她去借助逍遙居勢力,一個奩閣無法成為她背後倚仗。
我只是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裡,為她掃平前方的一些阻礙,讓她的路可以走的平順一點,往後余生,無論她所要面對是何人何事,她都能毫無顧忌,毫無顧忌去做她想做之事。”
第一次,第一次雲霽這麽將他的想法從內心剖析出來。
雲風和雲凌驀然抬頭。
雲霽嘴角一抹含笑。
他也只是想貪戀,貪戀一點有她參與的人生,他的生命太短暫,短暫的他永遠不可能會成為她的良人,她已不想偽裝,遲早所有人都會發現那個耀眼奪目的她,他又怎能自私的將她暗自藏起,藏在自己身後,隻屬於他。
“昱陌應該快來了,他與阿靖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