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兄弟,如此鬼鬼祟祟,偷看這種感覺是不是還如此好。”
這話,這聲音。
桃花明眸快速一眯。
雲穆靖也走到了蘇嬈前面,見蘇嬈這靦腆小生的面孔,他果然沒有認錯人,果然是那個…
“七皇子,小生只是路過,七皇子怎得如此喜歡逮著小生,小生取向實乃正常,雖看著有些瘦弱,可著實並非豢童,七皇子又何苦…蘇二公子您來為小生評評這理,小生實在…”
這話突兀出口,蘇嬈目光也適時落在雲王府門前。
雲穆靖倏然轉身看去,哪裡有什麽蘇二公子。
“小子,你竟敢耍…”
轉回身,蘇嬈早已不知了去向。
如此被耍,雲穆靖雙手猛然蜷捏,一道青藤。
“敢如此耍本皇子,很好。”
這句話落,一道暗影追了蘇嬈前去。
雲穆靖看了一眼暗影離開方向,大步追上去。
瑜皇既已離開,雲穆靖自知霽月世子無事。
心中焦急自也消沒。
他非得逮住這個滑頭小子,此人絕對有問題。
蘇嬈閃入小巷內,知道她身後暗影緊追不舍,她不停穿梭入各個小巷,速度之快隻一道殘影,卻怎麽也甩不開這道暗影,跟狗皮膏藥一樣。
蘇嬈眸內深邃愈發纏綿。
很快,雲穆靖追了上來,這道暗影突兀消失。
沒了一點氣息。
這種本事,只有皇家豢養的金衣暗衛能做到。
金衣暗衛隻負責皇帝安危,沒想到雲瑜竟如此在乎他這個兒子。
驀地,蘇嬈放慢腳步,眸底一抹薄涼冷意驟然浮現,漸漸,好像體力不支,大口喘.氣不跑了。
前面也沒了路,牆壁所阻,她似乎跑進了一個死胡同。
“小子,你倒是繼續跑啊!”
雲穆靖追上來,他倒是一點喘.息感覺都沒有,見著蘇嬈如此不停大口吐氣,擺手說著她不行了,跑不動了,別追了,大步走過來一把捏住蘇嬈肩膀,力道之大,蘇嬈都聽見了她骨頭錯響的聲音,咯嘣一聲清脆,又是同一位置。
“雲…穆…靖…”
一聲咬牙。
這一聲,蘇嬈她自己的聲音。
雲穆靖當即一愣。
蘇嬈抬了頭,因跑了如此之久緣故,她的眼瞼四周此刻一圈豔紅色澤,桃花明眸被映襯的璀璨,隻這麽一雙桃花眼,雲穆靖直直怔愣住。
雖是如此一副陌生的靦腆小生面孔。
蘇嬈見此,眸底幽然深邃,倏地一把抓住雲穆靖還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直接一個轉動。
也聽一聲咯嘣,雲穆靖肩膀錯位,一聲悶哼。
“蘇…嬈…”
額間一層冷汗,雲穆靖卻如此一語低低喃呢。
蘇嬈一聲冷哼,“雲穆靖,你還想傷我第幾次。”
一把推開,看著雲穆靖的目光內帶出輕易可察覺的恨意,又夾雜著一種複雜,晦暗難明的複雜,按上自己的肩膀,蘇嬈轉身大步走離。
雲穆靖踉蹌腳步,堪堪站穩,蘇嬈目光內的情緒他看的清楚,肩膀錯位,他直接動手一掰,只聽又一聲咯嘣響,複位,一聲低喊:
“你恨我,我可以把容顏賠給你…”
“賠。”蘇嬈腳步頓住,轉身,一聲冷笑:“你拿什麽賠,你賠的起嗎?用你的這張臉?”
拿出手帕直接擦了額間脂粉,那道難看的疤痕出現,就這麽浮現在額間,醒目的刺眼。
我大秦滿朝皇族,你賠的起嗎,你賠不起,蘇嬈的那一條命,就你這一張臉,你也賠不起。
“雲穆靖,你沒資格惱,你更沒有資格生氣,早在八年前蘇嬈就已經死了,她死在了那一夜,我就是讓你再自責愧疚八十年也抵消不了,我就是要你愧疚,帶著這份愧疚痛苦活著。”
轉身,又繼續走了。
愧…疚…
雲穆靖按著肩膀,目光再次怔愣,眸內浮現的那道疤痕,刺的他心底抽搐,眼見著那道小生身影就要消失在他視線內,雲穆靖突兀又一聲喊:
“阿嬈,你還能跟我說這麽多話,所以哥其實沒有騙我的。”
對不對…
蘇嬈腳步又一頓,眸底幽然又深,嘴角又一抹薄涼,隨即走出小巷離開,好像沒有聽見雲穆靖的喊話,也不明白雲穆靖這話意思。
“死丫頭,出手這麽狠,偽裝易容居然這麽厲害。”
揉著肩膀一聲罵,潘安之貌上卻再現魅感。
畫骨畫皮,渾然天成。
走離這條小巷的蘇嬈,卻在另一道小巷內再次頓住腳步。
見著擋住她去路的蘇二,滿身漠感,氣息也沉定。
蘇嬈一時驚怔。
二哥…
他…他跟了多久?
蘇二定定看著一息,什麽話都未言,直接走過來,然後在蘇嬈的目光下繞過她竟走離。
蘇嬈一時不明,卻見蘇二所去方向,他是要去找雲穆靖。
這個認知意識,蘇嬈趕忙兩步上前擋住蘇二。
“二…二哥…”
蘇二腳步停住。
整個小道好似突然被設下一層重力,讓蘇嬈有一瞬感覺呼吸困難,壓的她大氣不敢出。
“這就是你所言不喜?”
隻一句反問,蘇二的目光落在蘇嬈的額間疤痕上。
蘇嬈明白什麽意思。
她若不喜雲穆靖,如此一道醜陋疤痕毀了容顏,她竟還和雲穆靖這般糾纏,不長記性。
抿壓了唇角。
無法解釋,最後只能沉默。
……
飄落的風雪停留了天地間,這場太陽雪也就這麽短短一個時辰左右便如此停落,豔陽斜走。
逍遙居,歡閣內,蘇嬈揉著眉心,眉梢間再次升起無力之感。
“二哥說過不會再過問小妹之事,但雲穆靖毀你容色…”
她沉默,蘇二留下這句話, 未再去找雲穆靖,轉身走離,但蘇嬈知道,就隻這一句話,蘇二不會輕易不過問此事,他定然會去查…
哪怕在蘇二走離時她還是說出了蘇嬈和雲穆靖之間的那些糾葛,她也告訴蘇二那只是她兒時貪玩,並非隻雲穆靖一人之過,她亦有責。
這話並非她為雲穆靖辯解,她只是不想蘇二因蘇嬈之事與雲穆靖又有糾葛,然後被雲穆靖所‘傷’,心傷很難愈,就算愈合也會留疤。
“你這樣的表情,隻短短兩日,我已見不下數次,哪怕此前奩閣數次生事,你也未曾如此憂灼,蘇嬈,無論何事,最後都會解決的。”
歡娘寬慰的拍了拍蘇嬈肩膀。
蘇嬈轉眸,放下揉著眉心的柔荑,搖了搖頭,她沒事,不過是突覺有些疲憊,一個謊言的出口,只能用無數的謊言去圓說,還是面對家人…
可她是秦嬈,不是蘇嬈,哪怕她再怎麽去做蘇嬈,她終不是真正的蘇嬈,這便注定她不能有真話,更不能說真話,只能真假摻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