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停下,蘇嬈便先下了馬車。
在掀開車門之際,她面上所有沉默表情一息間斂沒,嘴角適時勾起紈笑。
轉臉變化之快,似乎她根本沒有沉默過。
更沒失望過。
她還是那個紈絝好色、乖張成性的蘇家醜女。
今日的蘇嬈,沒有遮掩她額間的那一道醜陋疤痕,就那麽坦然露出。
告訴著諸暹國的每一個人,她就是名滿雲琅乃至諸暹和澹梁兩國的那個臭名昭著的蘇家醜女,就是她。
而隨後下來的雲霽,也如同蘇嬈一樣,嘴角帶出了霽月世子的標志性含笑。
對於身後傳來的聲聲激昂毫無感覺與回應,淡然如月的雲琅霽月世子。
冷淡疏離,是他對所有人標志性的態度,更是他對一直追逐糾纏他的蘇家醜女一如既往的態度,視而不見。
能讓她坐他的馬車,也只是因為與蘇二的關系,才會有這麽一點特殊。
“霽月世子,請隨雜家入宮。”
雖然霽月世子是邁步走入諸暹皇宮,可前來迎他之人卻乃衛皇身邊禦前大總管。
雲霽微微頷首,便隨了大總管入宮。
雲凌隨扈身旁。
只是邁步越過蘇嬈之時,看去了一眼。
卻沒有多話喚蘇嬈跟上一起。
“雲霽,你聽好,本郡主不喜歡你了。”
蘇嬈突兀開口,就在這諸暹皇宮前,當著那所有圍觀雲霽的人面前。
這句話如此喊出來。
“本郡主是皇伯伯親封的榮華郡主,想要什麽樣的男人是得不到的。”
似乎因為雲霽又如此忽視不管她,將她一個人扔在這陌生的諸暹皇宮門口,讓蘇嬈對雲霽的耐心終是被如此消磨殆盡,她再也不要追著他跑了。
桃花明眸卻深沉,四周豔桃之色更濃鬱。
看去一眼因為她的話而驚呆的所有人。
又一句:
“本郡主所喜之人必須也喜本郡主,不然本郡主就會將他一腳踹開,世間好男兒千千萬,本郡主為何偏要在你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已經走進宮門的月華身影,他的腳下溘然停滯,置於那月華衣袂下的玉指又蜷捏出蒼色,一息,又松了。
“希望榮華郡主此次能說話作數,雲霽在此預祝榮華郡主覓得好男兒。”
留下這句話,雲霽走起,再無任何異樣。
“本郡主生的天姿國色,天生麗質,有的是好男兒喜歡,不用你預祝。”
蘇嬈似乎不想落下風,又如此乖張一句。
更如此自戀,自戀她之容色傾城。
有的是好男兒喜歡她,她不缺雲霽一個。
“這雲琅國的蘇家醜女好生囂張,竟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與那位霽月世子這般言辭,那些雲琅使臣都不管嗎?”
這話,是那些跟隨著月華馬車前來的諸暹國百姓發出的疑惑,如此一個醜陋女子,她何以有此等自信。
更有諸暹女子們惱火,惱火蘇嬈這個醜女竟對她們所崇拜的霽月世子如此囂張姿態。
若不是有衛隊堵著這些人,女子們都能闖過來,手撕了蘇嬈,泄憤。
“這位雲琅的榮華郡主,如此行事作風可謂見怪不怪,某在雲琅經商之時,早已有所見聞,雲琅國的榮華郡主,她可是連皇子們都敢動手打的,雲琅的這些使臣哪個敢多言討打。”
又有如此聲音發出,同樣是那些圍觀之人,替前面發聲之人解他疑惑。
此次諸暹衛皇而立生辰,雲霽雖作為使臣前來,可也不只是雲霽一人,還有隨後前來的其他兩位使臣。
他們才是來為衛皇賀生的。
“郡主,您看我們是不是…”
也正如後面的那個發聲之人所言,雲琅前來的這兩位使臣真不敢多嘴。
惹著蘇嬈。
可雲霽已經走遠了,他們若再不跟上去,世子那邊又該要如何交代。
一邊是嫡親的雲王府,一邊是豐功偉績的大將軍王府,一位是天人之姿的霽月世子,一位是紈絝乖張的榮華郡主,這哪一邊他們都得罪不起。
兩位使臣是左右為難,若跟上去霽月世子,這榮華郡主因此記恨下他們…
可若是他們不跟上去,那更加不可能。
這思來想去,兩位使臣你推我搡的還是走到蘇嬈面前,開口詢問他們是不是也該跟上去了,再不走就遲了。
“沒看見本郡主都不喜歡雲霽了,還杵在本郡主身邊幹什麽,礙眼。”
蘇嬈毫不給這兩位使臣一點面子,直接不耐煩的將這兩個使臣轟走。
這兩位使臣卻一點沒覺蘇嬈落了他們的臉,老臉上掛不住,反而心中極其歡喜,忙給蘇嬈拱手作揖後,便帶著身邊隨扈去追了霽月世子。
霽月世子都不管榮華郡主,他們自然是不想多管閑事,還是能躲就躲。
“宮門重地,圍堵成這樣,成何體統。”
耳邊傳來這一聲呵斥,毅親王身邊的漠鷹。
毅親王也來了。
其實黑檀木馬車駛來已久,將宮門口一切都看得清楚,也皆聽得清楚。
見著此刻沒了別的事,才讓漠鷹開口。
將那些圍觀的百姓驅離。
“暹…毅…遲…韶…”
咕噥。
蘇嬈看去,看著馬車停下,看著毅親王下車,桃花明眸之內層層波瀾。
隻一眼,蘇嬈直接邁步走了過去,目光也適時又落在跟隨暹毅遲韶後面一輛馬車上下來的趙蓮馨身上。
她還是一如既往如此,只要和雲霽有關的事,她的表情和姿態就會變,雖然她已經極力掩飾,可有些身體的本能反應, 是腦子都不能控制的。
“趙蓮馨,幾月不見,怎麽還是這麽沒點長進,你現在可是毅親王的側妃啊!”
走過來,蘇嬈直接譏諷,似是沒事找事。
趙蓮馨目光當即生變,舒蘭更是如此,更氣怒,就要上前和蘇嬈叫板,被趙蓮馨一把拉住手腕,阻止。
“榮華郡主,此前時本妃年少不知,而今本妃已嫁了王爺,自是與王爺夫婦一體,榮華郡主如此羞辱本妃…”
這話看似是說:她未嫁給毅親王之前所做之事皆是少女懵懂,從她嫁給了毅親王,才知她此前對雲霽的喜歡只是因為她不懂事,現在她一心皆在毅親王身上,在自己夫君身上。
實則是:夫婦一體,蘇嬈如此羞辱折辱於她,就是變相折辱諸暹國毅親王,不把毅親王放眼中,說的再嚴重些,都可以上升到兩國之間。
如此的軟綿刀子,如此的殺人於無形,也就趙蓮馨最擅長,慣會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