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星在場中再次相邀,渤海派、金竹棒等皆派出子弟,卻也不是對手,只不過都是點到為止,不沾衣衫,決不似那青年輸得那般狼狽。
武林中人此下對軒轅派已是大為欽佩,如此一名拋磚引玉的弟子,竟已讓諸多門派大為為難,可見軒轅派武學之深微。
眾人相顧,都瞧著哪邊能有好手相出。只見唐戰略一遲疑,正準備招呼弟子上台,見有人已然捷足,乃龍泉劍莊的弟子,唐戰暗道:“扶正風這老兒,倒是比我還按耐不住。”想到此處,不禁覺得略勝了半籌。望向扶正風,見他手按椅柄,臉色深沉,並未注意到自己。
只見那弟子往場中一站,神情凌厲,說道:“龍泉劍莊嚴浩,謹領貴派高招。“說話亦是一般乾脆,手中鐵劍長短、寬窄、色澤、形製似是與其量身定製一般,劍鞘鑲雕精而不繁,處處皆到好處。眾人見這青年從上至下無一不透露著凌厲二字,眼中皆是一亮,之前被踢胯的青年更是暗暗叫好:“這為老兄,替我出上口氣,也是好的。等你勝了,我再給你大吹大擂。”正默默盤算間,只見二人已交上了手。
嚴浩一交上手便處於攻勢,身形、劍法均是矯捷靈動,長劍倏左倏右,連削帶刺,不出長招,不留空隙。婁星使了一套軒轅派水月劍法,便如先前軒轅襲所使一般,此套劍法意旨卸力防守,伺暇反擊。兩人閃轉騰挪,在場中擊起陣陣劍鳴。
但場中不少少俠卻不意兩人劍法如何運轉,眼中所觀,心中所想,皆是嚴浩手中那把印藍青峰劍。嚴浩長劍未出鞘時,此些人已然豔羨於其手中寶劍,待一展出,更是眼中大放精光,垂涎不已。只見那寶劍已然比婁星所使略寬,劍氣森森,陵勁淬礪,日光映射下泛出隱隱藍光。
江湖中人雖知龍泉劍莊鑄劍工藝天下獨絕,不少人亦花重金,在其商鋪”名劍閣”中購得寶劍,但今日見其門人所使,更是精中求極,自覺大開眼界,驚歎不已。不少人瞧眼手中兵刃,更是心想,待大會一畢,立馬籌集重金,去名劍閣中討一把好劍。
泉劍莊鑄劍成名已有百年,而其劍法凌厲也屬一絕,二者相輔相成,無有淬礪之寶劍,不能盡其劍法凌厲之勢,無有凌厲之劍法,便無需鋒銳寶劍與其相匹。是以龍泉劍莊在江湖中被譽為兵家劍道之尊,只不過近年來,似更注商道,於武學令些許人有所質疑。
只見場中二人兀自相持不下,婁星這套水月劍法雖無從製敵,但糾纏之道卻是頗深,如流水般綿綿密密,圓轉柔順,婁星隻道再洞察片刻,一了其套式,或伺其空隙、失誤,便可反而攻之。如此一想,心中便覺安定,手上招數便自信揮展起來。
又鬥得片刻,震顫之下,猛聽得“鏗“的一聲響,手中長劍與對方兵刃正面相擊,竟斷為兩截,反應過來,一道藍印印的劍鋒已架在右頸。這下當真令他一驚,絕是沒算到此節,隻覺心中砰砰亂跳,想此間若是實戰,不知自己首級還在否?瞧向手中半截劍刃,已然豁口參差,不覺駭然。
嚴浩收回劍鋒,臉色依舊凌厲。
眾人萬料不到竟會以此種方式獲勝,皆是一怔,不禁對龍泉劍莊治劍之法更為欽佩。各路少俠更是心中癢癢,摩拳擦掌,恨不得此時便去名劍閣購製一柄好刀劍。
而那被踢胯青年更是大聲叫好:“龍泉劍莊果然了得!劍法凌厲,獨步天下,這要是在江湖中,只怕人頭也要滾下去了!”
話音甫畢,
猛聽得場外有人高聲道:“我看也不盡然,龍泉劍莊盛名難副,不如早些賣刀賣槍,做些賈股之事為好!“聲音粗狠,又頗為嘲諷,眾人一聽便知絕非善茬,齊向聲音處望去,見一名家人正引著一夥人,轉過場角,來到練武場中。 當先便是說話之人,五十余歲,臉有青氣,身著忍冬袍衫,盛氣凌人,身後跟著一派弟子。場中只有些許人認得此人,而軒轅刑卻不識得,他於大派掌門自是多有交往,小門小派,耳中得聽,卻不識其人,雖有些慚愧,此人又如此大言,卻也依然恭敬問道:“不敢動問閣下與貴派尊名?”
那人眼珠向眾人一掃,見扶正風正板著臉瞪視自己,身旁那公子哥卻悠悠然然,不禁一笑,與軒轅刑回道:”不敢當,在下龍泉劍派龍劍南。“此言一出,眾人再思其言語、年紀,便略有所悟,江湖傳聞龍泉劍莊似有個旁宗,雖多有不名,但近年來聽說相當了得。看此人架勢,絕不是來與龍泉劍莊震鼓搖旗的。黃天德、裴沙海、余蓮州等輩自是心笑臉不笑,待瞧有何好戲可看。
軒轅刑略思片刻,哈哈一笑,向扶正風說道:“想不到扶莊主還有一位如此了得的師兄弟,果真教人意想不到。“扶正風並未答話,哼的一聲,向龍劍南說道:“龍掌門,今日可不是尋事的時候。”眾人聽他竟稱其為“龍掌門”,心中尋思:“這掌門聽著可比莊主大些,莫不是你自認歸附旁宗麾下?”
豈知龍劍南聽後不僅不喜,臉色反而不悅,知其定是要與自己劃清乾系,所成兩門兩派。說道:“今日江湖好漢皆集於此,自是商討武學,我等有何就是來尋事?只怕有些人頭頂盛名,武學卻不濟事,豈不讓人對本派大為小覷?”
扶正風道:“我龍泉劍莊自不需他人來說三道四,龍掌門還是管好自己門派事宜為佳。”
軒轅刑瞧話鋒不對,不願多生事端,立馬插口道:“龍掌門特來交流武學,自是讓人大感欣慰,還請入座。”便讓家人看座。
在場人眾雖聽聞有龍泉旁宗一說,但大多不明其中情由,更不知有何仇嫌,可也有些許人,從老輩傳聞及江湖人口中得曉一二:知扶正風高祖父與龍劍南高祖父,本同屬一派,居於龍泉劍莊,後龍家高祖奉其師“黃龍祖師“之命,立為旁宗,居於南地,而扶家統領其派數代,世居中原龍泉山龍泉劍莊,而為何當年黃龍祖師要做此抉擇,外人便不得而知。嗣後扶正風高祖父,武學大成,手刃其家諸多仇敵,名擅天下,龍泉劍莊接致其手,實是震興。而旁宗則日漸稀微,也不以龍泉自居。值至今世,龍泉劍莊已難複其高祖之雄,而旁宗卻殺出龍劍南此輩,默默無名勤習武道,於武學造詣頗深,不亞於扶家,甚似略有過之。
場中知曉情由之人便交頭接耳,互相告之, 而軒轅刑得知此人是龍泉旁宗龍劍南後,自是了然,心道其旁宗既於武學不虧,自生鳩佔鵲巢之心,何能安於無名之狀?
龍劍南率徒自與扶正風對角而坐,躊躇滿志,不時望向扶正風,而扶正風則略有虧虛,不再與其對視。
風波略平,只聽人從中便有一漢子挑事:“適才聽龍掌門所言,似乎對龍泉劍法頗不以為意啊?”
龍劍南向聲音處道:“我龍泉劍法自然是精妙絕倫,只是有些人士,教徒不當,訓子無方,將龍泉劍法之妙詣無從極微,還要故作正統,當真是寡廉鮮恥,有辱師門。”
眾人一聽,其意已昭然,若不以武學相交,已然不成,也就並不多參,待看向扶正風已然是滿臉忿忿,其還未發話,場中嚴浩已拱手說道:“龍掌門,小侄一領高招。”
嚴浩知此人已多次來與師父羅唕,並偷聽到,甚有歸宗合並之心,可師父說什麽也不肯,最終鬧得大為不歡,甚至成仇。但於其派劍法實力,卻也不得而知,不過此時,話裡話外,侮及師門,怎可不挺身而出。
龍劍南自是要以武論高下,更要教龍泉劍莊顏面掃地,今日所攜弟子,不僅有子、侄,更有多年來精心栽培的高徒。而扶正風門下,他已知曉,便以此子嚴浩拔首,其余多不接世。
於是向身後一名弟子道:“青雲。”那弟子名叫封青雲的,當即會意,應了聲是,出列縱身上台。
龍劍南又與其子龍青城說道:“瞧好了你師哥的劍招。”語氣頗為嚴峻。龍青城低頭唯諾應是,瞧向場中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