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你時開心,你見我時開心,為何我對你卻如此陌生而又熟悉?
不知是我迎接父母的歸來,還是父母迎接了我的歸來,總之於我而言是有了新家。
我對這個新家還不算熟悉,但我卻變的與之前有所不同,我可以在這個院子裡爬上爬下,也可以在大門外跑來跑去,不想跑了還可以輕車熟路的返回這裡,見了登門造訪的客人也敢跑上前去討巧賣乖。
在偌大的村莊面前我的背後是家,在來往的客人面前我的身後是爸媽。村莊到底有多大我還沒來得及探索,身邊的人都是誰我也還難以分辨,但冥冥之中我還是將所見的所有人劃為了兩波人,一波是以父親為代表的本地人,一波是以母親為代表的異鄉人。
我記得剛見到母親的時候,她喜極而泣,淚如泉湧,於是我便有了依靠。從骨肉相離到合家團圓,我便一度恃寵而驕,總是沒來由的在家裡的床頭櫥櫃中一頓翻找,於是不久便受到了母親的第一次斥責:“你爪子啊?”
這是我從未聽到過的語言,我回身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母親,我還特意的停留了兩秒,來確定母親是否真的要因此對我進行批評,並確認其眼神中會有什麽變化。結果就是我遺憾的變得老實起來,同時也意識到母親與我們當地人是有所不同的。
家裡的另外一個外鄉人是母親這次回家帶來的,他的歲數看起來要比我的哥哥陳小駟看起來還要大一些,他便是我的舅舅,大家都叫他川娃兒。
新認識的這個舅舅,我自然是非常的喜歡,而且舅舅也會帶著我一起玩。我們一家人包括舅舅,還一塊去鄉裡的照相館拍過相片。在合影中大家都面露微笑,而我是笑得最甜的,另外還有一張我與舅舅單獨的合影,舅舅坐在椅子上,而我抱著一隻毛絨玩具狗坐在舅舅的腿上,我們兩個都傻傻的笑著。
家裡不僅在我無意識中多了一個人,豬圈裡還多了一頭白豬,原本我是不會隨意的將一頭豬過早的存儲於腦海之中的,只是它與我和藹可親的父親有所關聯。因為豬喜歡拱豬圈的牆,所以父親會用磚頭揍豬,也因為我舅舅不服管教,而用巴掌揍過我的舅舅。
在母親的家裡,我媽媽排行老大,我舅舅排行老二,那時舅舅年齡還不算大,由於缺乏管教而任意妄為,母親帶舅舅過來也是為了讓我的姥爺少生些氣。不多時日後,舅舅便去了一個奶牛場打工。
母親和舅舅都是四川人,我在照相館的合影照片中也多是四川人,比如有兩個姨姨就是當年和媽媽一塊來到這邊的,這兩個姨姨分別是胖姨和秀姨。她們又分別各有一個孩子,秀姨帶著的是個男孩,胖姨帶著的是個女孩,這兩個孩子都與我同歲,分別是我的弟弟和妹妹。
於是便有了這樣一張照片留存了下來,母親和兩個姨姨並排坐著,我和弟弟妹妹一人拿著一個糖葫蘆,站在各自的媽媽面前。有意思的是我們手持糖葫蘆的造型又各不相同,弟弟手中的糖葫蘆歪在一邊,妹妹的糖葫蘆貼近嘴邊,而我只是中規中矩的攥著而已。
還有一個四川來的姨姨與我也有合影相片,只是母親與其交往的不多,隻記得那個姨姨的孩子與我重名,也叫小六。
和媽媽同是從四川來的人中,我多是從一塊照相開始認識的,而她例外,人們都叫她劉蘭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