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過去，我們說回現在。”

　　“過去與現在，滄海桑田，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人尋到仙途，踏上了漫漫修行路。”

　　說道此處子夜揮了揮手，四周景象如泡影般消散。

　　他不用繼續演化場景，幾人本就處於現在。

　　“而男女之間，最大的變化，就是踏上修行路後，女人也有了足夠的生存價值，生存能力。”

　　“這就會造成很多的變化，當然，我也懶得講了。”

　　“講了這麽多，你們也該自己去推演了吧?基礎的生存繁衍都告訴你們了！”

　　如是說著，子夜搖了搖空了的酒葫蘆，有些不悅的說道。

　　“現在來解答你們的疑惑，情愛在哪。”

　　“知道了本能的產生歷程，那麽我且問你們:如果你們的本能，需要告知你們一個信息，該如何傳達?”

　　說書人子夜上一句，還說著解答疑惑，下一句卻又毫不相乾的拋出了一個問題。

　　“不知道。”

　　凌辰與周立二人，倒也沒有因此打斷子夜的講論，乾脆簡單的應答。

　　“嗯，我換個問法，一個嬰兒，該如何知道他該食奶了?”

　　雖然聽了不少子夜的論述，似乎有所明悟，但讓二人立刻作答，也有些難以描述清楚。

　　於是二人也並未吭聲，就這麽看著子夜，等著下文。

　　“你們寒蒼武院的天才，就這麽蠢笨嗎?當然是通過情緒、感覺、欲望來傳遞了！”

　　見凌辰周立，皆一副似懂非懂，但默不作聲的模樣，子夜有些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

　　“本能又不會說話，當然是反饋餓的感覺，食欲的需求。”

　　“或者說，情緒、感覺、欲望，就是本能的語言。而本能的語言，則屬於更高層次的語言！”

　　說書人子夜講到此處，話語帶著奇妙的意境，讓凌辰與周立二人頓覺靈光一閃，似明又悟了什麽。

　　“舉個例子，一個啞者，不能言語，對你咿呀比劃著。”

　　“你們能不能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一邊學著啞者張牙舞爪，一邊問著似有所悟的二人。

　　“不能。”

　　凌辰與周立回答乾脆。

　　“那你們能不能知道這個啞者，是什麽樣的情緒?”

　　“是開心的、悲傷的、恐慌的、平靜的……還是什麽?能不能知道?”

　　說著說著，子夜突然不再言語，四肢翻飛，表情豐富的模仿了一段。

　　而後問道。

　　“嗯，這可以。”

　　有子夜生動的模仿表達，凌辰皺著的眉頭也被笑意舒展。

　　“簡單的說，你們哪怕聽不懂一個人的話，甚至聽不到這個人的話。”

　　“也能通過他別的表達形式，知道此人此刻是何種情緒。”

　　“再往後說，甚至是不通人言飛禽走獸，我們也能一定程度的感覺到，它的興奮開心，或者恐懼發狂。”

　　“而傳遞這些的信息，就是情緒！這是共通的語言。”

　　“沒有修煉的人，記不住曾經某一天和某個人的對話。”

　　“但他一定能記得，與這個人相處，每個時期大體是個什麽樣的印象感覺。”

　　越說到後面，凌辰與周立越發感覺到震驚。

　　因為他們一下感覺抓住了，剛才似懂非懂的靈光。

　　“換言之，人們能記住的，更多是語言信息所帶來的感覺，而不是語言文字本身。”

　　“同樣的，

所謂的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所謂的悟道，悟的本就不是什麽文字信息……”　　隨著子夜有意無意的話語，凌辰腦中的靈光愈發清晰。

　　“再回到剛才的問題，嬰孩感覺到餓，感覺到難受，就會哭。”

　　“作為父母，基本就能明白孩子要麽餓，要麽不舒服。”

　　似乎知道凌辰二人有所悟，子夜適時的回到了方才的問題。

　　“嬰孩肉體需要食物，本能知道，於是反饋餓的感覺。”

　　“擇偶時，一個人符合你的本能選擇，你的本能，就會反饋給你對他的好感、需求、吸引、喜歡。”

　　“當然，僅憑我所說的生存繁衍價值，也並不能直接產生你們口中的情愛。”

　　樹林風蕭瑟，伴隨子夜的講述，逐漸讓凌辰感到清明。

　　“舉個例子，若是見到一個極其俊美的異性，你們會不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子夜一臉不正經，輕浮的笑問道。

　　“不會。”

　　“會。”

　　二人的應答聲同時響起，卻形成鮮明的對比:周立羞惱的口是心非，凌辰直白的沒臉沒皮。

　　“哈哈，就算會，那凌辰，你會因此愛上她嗎?”

　　也沒有在意二人回答的不同，子夜繼續問道。

　　“當然不會，怎麽問出這麽傻的問題。”

　　沒想到子夜會問出這種，不用想的問題。

　　凌辰好不容易覺得子夜，有那麽幾分隱士高人之姿，又瞬間破滅。

　　“那麽，簡單的說，你被這個貌美女子的繁衍價值所吸引，卻無法因此就直接愛上她。”

　　“你的本能會讓你忍不住的，去回頭多看她兩眼。”

　　“雖然你的本能，給你反饋了需求感覺，但還不至於達到，你們口中所謂情愛的地步。”

　　凌辰怎麽看待自己，子夜絲毫不在意，似乎察覺不到凌辰語言中的嘲弄。

　　“如果我想讓你生氣，我說求你生氣沒用，我會打你一頓。”

　　“如果我想讓你開心，我說求你笑也沒用，我會撓你腳心。”

　　“我並不需要你知道，我想讓你做什麽。”

　　“我只需要給你的本能正確的引誘，你的本能就會讓你產生我想要的結果。”

　　子夜站起身來，依舊自顧自的講述著後續，但他卻興致缺缺，似乎他想說的已經說完。

　　“愛情本質也是一種需求反饋，這種需求衍生自繁衍本能，至於如何讓別人愛上你……”

　　“你們自己悟吧！哈哈，我說的夠多了，現在嘛，二位是否把錢結一下?”

　　迎著風，伸了個懶腰，而後子夜滿臉堆笑的，對凌辰二人伸出手。

　　“就這麽些個鬼話，還要錢?”

　　看到子夜一副賤樣，周立就氣不打一處來，雖說似乎有明白了點什麽。

　　但並不妨礙她認知崩塌後的心情不好，以及對子夜這幅模樣的厭惡。

　　“哎哎哎，格局小了不是?我這講的，可都是金玉良言啊！”

　　“能讓你們受用終身呢！”

　　就如同市井小販一般，子夜一副委屈模樣，辯駁道。

　　“就這?受用終身?我呸，說了半天，還不是沒說關鍵?”

　　子夜的話，似乎觸及了周立的‘本能’，後者立馬對子夜打壓斥責道。

　　就像在街市討價還價一般。

　　“也就能唬唬傻子，真的，只有傻子才會給你……錢……”

　　可周立話還沒說完，凌辰就隨手抓出一把金魚，遞給了一臉獻媚討好的子夜。

　　“小師兄！你怎麽真給他錢啊！他這樣的人，一看就是靠坑蒙拐騙混飯吃的！”

　　凌辰的行徑，讓周立氣的小手攥拳，左腳狠狠的跺在地上。

　　“給錢倒是無所謂，就當看了段戲。”

　　沒有絲毫收回金魚的意思，凌辰轉頭看向周立。

　　“但你說師兄是傻子，是幾個意思?”

　　瞪著眼睛，流露出的卻是幽怨，凌辰盯得周立渾身汗毛豎起。

　　“嘖，二位慢慢交流情緒，在下還有要事，就不奉陪了！告辭！”

　　見勢不妙，子夜也懶得夾在二人中間。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子夜一手收起竹凳，一手扛起竹竿。

　　慢悠悠的踏步離去，卻在幾個呼吸間消失不見。

　　“神遊境?”

　　就算猜到子夜也是修士的凌辰，也沒想到這樣一個有些玩世不恭，滿嘴胡話的男子，竟是神遊境。

　　“小師兄，這人不像神遊境吧?神遊境是踏空而行，但也不是他這般呐。”

　　見凌辰的注意力被子夜轉移，周立順勢拋出問題，想要跳過剛才的對話。

　　“難道是神遊之上?這個雜人?”

　　被周立這麽一點，凌辰似乎真就忘了剛才的對話，驚疑不定的問道。

　　“應該……應該是吧，小師兄，我們現在回去交任務嗎?”

　　當然，他的問題，周立是不可能給得了答案的。

　　只能再次沒話找話。

　　“果然和大傻子有一拚，不回去交任務，難道留下過夜麽?”

　　嫌棄的看了周立一眼，凌辰的話也表達著，他沒有忘記剛才的事。

　　“呃……小師兄，我們啥都沒帶回去，怎麽交任務啊?”

　　自知理虧的周立，有些不敢看凌辰的眼神，把臉偏到一旁，一副裝傻充愣的模樣。

　　“我們隻用帶回去， 鈕投師兄已被害的消息，就足夠了。”

　　“我們只是負責調查，懲處是刑暮峰和正法堂的事，我們隨意殺凶手，多少有些僭越。”

　　“雖然殺之有因，但報回武院也不好。畢竟，那個宋知我留著還有用。”

　　這段時間以來，沒少和奚范一起做任務的凌辰，對這些流程也了解得七七八八。

　　“另外，小師妹，關於宋知的事，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記住，是任何人！”

　　正好說到宋知，凌辰似乎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嚴肅的看著周立。

　　十分鄭重的說完，還覺得不夠，又加重語氣補充道。

　　“嗯，放心吧小師兄，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能感覺到凌辰的重視，周立也很懂事的應答道。

　　“行，走吧，回武院。”

　　“你如果願意，可以跟師兄一起繼續做任務。”

　　交代完，得到周立認真的應答，凌辰滿意的說道。

　　“約莫再做一兩個任務，吳悠和大傻子就該回來了，要是知道我已經上了九峰……”

　　“算了，管他的！是他們自己不努力，怪不得我！”

　　算算日子，還差個十天，就到夏皓然與吳悠回院的時間。

　　凌辰有些懷念，又有些擔憂，但最後還是無甚所謂的態度，佔了上風。

　　“師兄?你在嘀咕什麽呢?”

　　一旁周立見凌辰自顧自的嘟囔，沒有回答做不做任務，反而一臉疑惑的問道。

　　“沒事，師兄想起兩個傻子，如果有機會，回頭介紹給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