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現在執法堂的堂主來說,小的時候因為長得醜被父母拋棄,後來被人撿到賣到了大山裡當牛做馬,直到長大後才逃了出來。
不親身經歷,你可能很難理解那是一種什麽體驗。
執法堂內的所有成員,都曾有過類似般的待遇,比如撞破父親與鄰家婦人偷腥,差點被二人合力掐死,結果被當成狗拴了十幾年……再比如,小時候被一群……言盡於此。”
女人的眼中充斥著一股憐憫。
大部分人都恐懼於執法堂的不講情義。
可真正知道執法堂內幕的人,卻能深刻理解執法堂的“鐵面無私”。
當然,知道執法堂內幕的人在進入執法堂體驗了一番“鐵面無私”後,憐憫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僅剩的憐憫,也都留給了殘缺的自己。
而大部分,則是將那份憐憫直接帶入了墳墓。
張旭算是明白了,加入執法堂的首要條件,是你必須要慘。
沒想到過了一千年了,這種“選秀”內幕竟然還在,只是換了一種形式。
當然,加入執法堂,“慘”只是一方面,能夠讓你毫無感情,在執法的時候不會產生憐憫而有失偏頗。
更重要的,是這首要條件後對人品與能力的審查。
合格了,才能成為執法堂的一員。
曾經的經歷會讓他們毫無顧忌毫無感情地下手施用酷刑……
張旭不得不重視起來,思考進入執法堂後的對策。
“執法堂在夜衛士的地位是不是很高?”
“是的。同等級的夜衛士通常彼此互相看不慣,但他們對同等級的執法堂成員常常會畏懼……”
“懂了。”
“你也別想沒用的了,被抓進執法堂的人,除非能夠依靠強橫的實力打出來,或者有高層領導發出特赦令,否則免不了遭受酷刑。”
要麽你自己特別牛逼,要麽你上面有人,否則就乖乖認命……
張旭再一次體驗到了什麽叫做“現實”。
這時,腳步聲傳來,如死神之歌在耳邊奏起。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恍惚間,張旭仿佛看到身穿一黑一白的兩個人手挽著手走了過來。
只見在縣令的帶領下,兩個身穿黑白色衣服的男人慢慢走近,面色冷酷,渾身寫滿了“莫挨老子”。
這就是執法堂的人?
不說別的,就這張臉就能嚇退不少人!
“一百零三,一百零四大人,請帶此人回去審查。”
女人恭敬地分別向來的二位行禮。
一百零三一百零四?
張旭一愣。
執法堂的人,都是用數字作為代號?
聽起來……好特麽沙雕。
雖然不知道執法堂有多大,可排下去,就會出現這樣一幕:某日,某位成員家裡有人逝世,執法堂堂主將其喊去,說道:“你家裡有人去世了,六六六……”
想到這兒,張旭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一百零三問道。
女人最先向這位躬身並喊出“一百零三”,所以張旭知道這位是一百零三。
“沒什麽,就是覺得這事兒挺有意思,哈哈哈!”
“二位大人,他這是不將你們放在眼裡,還請二位大人嚴懲此人!”
女人在一旁煽風點火。
“我們如何處理他,無需你指手畫腳,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女人的熱情遭到了一百零四潑來的一盆涼水。
“哈哈哈!”
張旭笑得更大聲了。
一百零三一百零四對視一眼,上前一人抓住張旭的一邊肩膀,將其押走。
……
夜衛士遍布全國各地,在每個地方都設有執法堂,總堂和夜衛士總閣一起位於京都。
張旭所在的元和縣不過是設有一個小分堂而已,不過其內的嚴格程度並不比京都差上多少。
“縣衙出來直走……左轉……直走……右轉……好了,我放棄了。”
張旭本想記住前往執法堂的路,奈何路癡天性加之近乎老年人的記憶,著實難以記住,索性放棄了。
更何況,起始點是縣衙……把他放到大街上,他連縣衙都找不到。
“二位大人,其實我什麽都沒做,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還有,我這細皮嫩肉的,禁不起折騰,咱那些個手段還是別用了。
你們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們,千萬別動手,動了手,這事兒可就大了!”
一路上,張旭不斷嘗試與這二位死人臉拉近感情,可惜卻一直在做無用功。
不過,知難而退可不是他的秉性,更何況不說說話一路實在無聊。
“二位,我知道你們過去的生活甚是悲慘,其實……我也是。
從小,我的媽媽就教育我,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為了我的夢想,早早地外出打工,結果因為偷盜電瓶被關進大牢。
在那裡,我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你們看我現在像是個男人,但其實我以前是個女的,那群牢裡的惡徒捏碎了我的……罷了罷了,不提了,都過去了!”
張旭用力擠出兩滴淚水,擦乾,然後看到一百零四從兜裡掏出一塊手絹遞了過來,目光稍柔和可語氣卻依然冰冷道:
“好妹妹,不要難過,都過去了。”
張旭:“………”
雖然對“好妹妹”這三個字有一種莫名的抵觸,仿佛坐在沙發上被人點了的感覺。
但……起碼有效果了!
這二位和當年的評委一樣,都吃這一套。
賣慘,毫無底線地賣慘,便能收獲他們的同情!
一瞬間,張旭仿佛知道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困境了。
“謝謝好哥哥……”
張旭接過手絹,擦了擦已經乾掉的眼淚,道:
“好哥哥們,妹妹……弟弟……弟妹我早年受過牢獄之災,實在不願記起那些痛苦的回憶,所以……”
“我們會盡力的。”
二人板著臉說道。
“謝謝二位好哥哥,弟妹無以為報,不如就將這身子……”
“不必了!”
“好的二位哥哥!”
執法堂的小閣樓已經出現在了三人的視線當中。
因為執法堂的特殊性質,使得執法堂所在地會產生極其深重的怨念,所以夜衛士其他成分是與執法堂分離存在的。
執法堂擁有獨立的執行區域,從辦公到審訊,在這大院子裡一應俱全。
而閣樓,便是執法堂的諸位“高層”辦公之地。
望著那獨樹一幟的閣樓,其上散發的濃厚怨念,張旭抿了抿嘴唇。
突然出現的強烈饑餓感是怎麽回事?
閣樓上傳來的親切感與吸引力,令張旭心中一陣悸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艸,好地方啊!”
一百零三一百零四腳下一頓,始終板著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異樣。
他們兩個腳步放慢卻未停,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張旭,心想這小子莫不是失了智?
“好妹妹,你剛才說什麽?”
“啊?沒說什麽。”張旭連連搖頭,“好哥哥想必是聽錯了。”
“是嗎?”一百零四看了一百零三一眼。
一百零三搖頭,繼續趕路。
越靠近執法堂大院,張旭心裡的悸動便越強烈。
好地方,這執法堂真的是好地方!
深厚的怨念對於他這樣一個死人來說,著實有巨大的吸引力。
執法堂的大門外,兩名執法堂的夜衛士腰間挎刀,身板挺直,面色冷峻地目視前方。
即便是張旭一行三人走來,這二位臉上也未曾變化分毫,直到一百零三拿出令牌,左側門衛才有了反應。
只見他接過一百零三遞過來的令牌,放在眼前打量一番,抬頭掃了一眼三人,送回令牌,打開了大門。
張旭忍不住在想,這執法堂的好哥哥們在床上辦大事兒的時候,難不成也是這麽一張臉?
真的不會嚇到人家姑娘嗎?
呸,操心這幹啥!
門開了。
一百零三一百零四押著張旭走進大院,沿著回廊前行,穿過前院,繞過閣樓,去了後院的大平房。
一路上,不斷有人查看令牌。
一百零三和一百零四也是輕車熟路,知道在哪裡有查令牌的人,便提早拿出令牌交給對方查看。
過程,還算是順利。
尤其是雙臂張開被捆到木頭架子上的時候,張旭忍不住感慨:這可太他媽的順利了!
不過,從進入執法堂大院的時候,他便開始興奮起來,像是打了激素,喝醉了酒。
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其不正常的亢奮狀態。
甚至,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能一個打十個!
“看來是這些怨念在作怪……”
張旭感知到丹田在瘋狂轉動,只是不知道和周圍環境之間產生了什麽聯系。
不僅是一百零三和一百零四,凡是看到張旭的執法堂成員,都感到非常詫異。
一般人來到執法堂裡,從邁進大門那一刻開始,面色蒼白、手腳發軟,渾身汗毛豎起,非常不自在。
膽子再小一些的,直接嚇得尖叫,尿了褲子……
可眼前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不僅沒有任何畏懼, 反而還面色紅潤,像是回了自己家般舒坦!
怪哉怪哉!
“一百零五,這家夥也是個可憐人,下手輕一點。”
離開前,一百零三如此囑咐道。
主管審訊的一百零五抬頭看了張旭一眼,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盡量輕一些的。”
待一百零三和一百零四離開後,一百零五拿起大碗喝了口酒,擦去嘴角流出的白酒,抬起鞭子狠狠抽到了張旭身上。
“說,你叫什麽名字!”
一道血痕在出現在張旭身上,不斷往外冒血。
“艸,下手這麽狠?”
張旭低頭看了一眼傷痕,很長一道,甚至有些猙獰……
不過,竟然沒有任何痛覺!
“難道,是這裡的怨念讓我興奮到無法感知身體的疼痛?臥槽,這可不行!”
見張旭久久未回答自己,一百零五有些怒了,舉起鞭子,又要抽下去。
顯然,一百零三的話,被他當成了耳旁風。
然而,剛抬起鞭子,欲要落下,令這位不苟言笑的夜衛士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張旭的傷口,竟然肉眼可見的開始愈合。
僅僅是一個呼吸的功夫,十幾公分的傷痕便完全複原,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
若不是衣服還有碎痕,沾著血液,一百零五甚至會懷疑剛才那一鞭子是不是沒抽下去……
張旭低頭看著本應有猙獰傷口的皮膚處,像是明白了什麽,微微點頭,
“嗷……原來還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