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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臣》第七十八章、諫上
  巳時,相府。

  丞相諸葛亮步履穩健,眉含思緒,步過長長的簷廊,歸自身署屋。

  他方從城東軍營巡視歸來。

  仲冬十一月了,各部兵馬越冬之衣與糧秣,以及士卒輪休等瑣碎,總要前往巡視一番,方能安心。

  尤其是,丞相亦想親眼目睹,哪各部兵馬的士氣更勝一籌。

  為了決定,日後乃是留守成都,抑或者是調往漢中,部署籌謀北伐。

  至於為何清早便去,是因丞相近期,鮮少有留宿相府署屋內。

  一乃南中諸郡叛亂,粗綱已定,朝政事務皆少了些,可得日暮歸家之時。

  另一,則是他最近多了一身份:大父。

  孫諸葛攀,來於人世間十數日了。

  初,丞相諸葛亮年過四旬而無子,便去信東吳,請長兄諸葛瑾過繼一子為嗣。

  諸葛瑾以分屬兩國,而不敢擅專。

  乃上書征求孫權同意後,才將家中次子諸葛喬,遣來益州。

  喬,本字仲慎,與其兄諸葛恪(字元遜),俱有名於時。東吳時人論,以為喬之才不及諸葛恪,而性業過之。

  至蜀,丞相諸葛亮以他為己之適子,是故,改易其表字為“伯松”。

  諸葛攀,便是他的長子。

  含飴弄孫,乃人之天倫本性,丞相亦不例外。

  雖不會因私而廢公,然日暮署事罷歸家於途時,尚是可心情急切一些的。

  今巡營罷,亦心有別思。

  既然諸葛喬已為人父,是否應該遣入軍中任職邪?

  恩,諸葛喬入益州後,被朝廷拜為駙馬都尉【注1】,屬侍奉宮禁之職。

  且思且行,身已至署屋前。那值守於側的小吏,連忙步前,輕推開門扉,垂首避側迎丞相入內。待丞相步過,便於身後行禮而言,“稟丞相,辰時中,鄭書佐曾前來請見。卑職言丞相不在,他便留下數卷竹簡,且去門下督署屋候著了。”

  “子瑾?”

  丞相微挑眉,有些詫然。

  他尚記得,鄭璞二日後方休沐畢,為何今來請見邪?且攜數卷竹簡而來,欲上言乎?

  “先將竹簡取來。”

  輕輕頷首,讓小吏去取書,丞相自行從庋具中取出火燧,燃起檀香。

  “諾。”

  少頃,五卷竹簡鋪展於案。

  一目十行,逐一看讀畢的丞相,於熏香嫋嫋中,耷眉捋胡而思。

  他終於明了,近日學宮士子群議洶洶,皆抨擊逆魏苛政,乃是何人於背後推動。

  且達治知變如他,無需多問,便知此鄭璞乃是為北伐所籌謀。

  蘇武與耿恭者,乃激勵將士死戰之心;高不識及金日磾者,乃撫慰南中部落,期其竭誠為大漢征伐;而逆魏戮城及苛政者,乃讓巴蜀黎庶,知朝廷為何北伐!

  自古國之攻伐,增賦取糧資、頻征發徭運,百姓多苦之。

  然鄭璞此舉,無異於消弭百姓苦賦稅徭役之怨。

  不想淪為逆魏屠刀之下枯骨、不想自家妻女淪為逆魏士卒玩物,當死力鼎助朝廷北伐,攘除奸凶,還我大漢清平乾坤!

  亦很好推行開來。

  鄭璞所呈之書,通俗易懂,只需抄錄送於各郡縣太守縣令,令他們遣小吏為鄉閭亭長及三老讀解,便可讓黎庶皆知。

  昔日南征前,幼常曾言“攻心為上”,不想今日子瑾,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竟將“攻心”之道,用於巴蜀之民矣!

  闔目而思的丞相,

嘴角微微泛起弧度。  夫賢士之處世也,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現。

  此鄭家子胸中韜略,於巴蜀後輩中,如若松柏置於枯草,不可掩也。

  國有梓才,可賀焉!

  夫鳥同翼者而聚居,獸同足者而俱行。子瑾才優,伯松若領軍職,或可讓二人多接觸些,看無裨益之處。

  抑或者,不止於伯松一人。

  思至此,丞相睜眸,輕叩案幾,“召鄭書佐來見。”

  “諾。”

  門扉外的值守小吏,朗聲而應。

  門下督,鄭璞自身署屋內。

  逼仄的空間,與長久的等候,讓他有些心緒煩躁。

  索性,挑起並簷而開的小窗,目睹來回忙碌及巡視甲士,權當解乏。

  一月有余了,句扶依舊沒有歸來蜀地。應是離鄉閭太久,丞相允他休沐時間頗長,以及攜妻而來,不宜趕路匆匆吧?

  阿母與小嫣兒,不知收到我書信無?

  天已寒,風雪將至,趕路多艱,若是來成都,還是莫耽擱太久為好。

  還有休然兄,北上漢中郡,竟不知如何了?

  目睹著來往的甲士,還有那已竟生無數小骨朵的寒梅,鄭璞思緒如泉湧,品味著獨自靜坐的惆悵。

  昔日汲汲營營,一心隻想多積功累勳,以求得展心胸抱負。

  今身在局中,又有了幾分疲憊。

  卻是不知日複一日、累月經年的丞相,以及乏守宮禁的天子,是如何熬過的?

  ...............

  “鄭書佐,丞相有召。”

  署屋外的值守甲士,甕聲甕氣打斷了鄭璞的胡思亂想。

  “好。”

  微微頷首,鄭璞耷下小窗,快步出署屋。

  一路隨那相府值守小吏疾行,穿月門,過閣角,入丞相署屋內。

  未來得及行禮,丞相便眉目含笑,伸手虛引,“子瑾不必拘泥縟禮,且入坐。”

  “諾!”

  聞言,鄭璞躬身做揖,徑自跪坐。

  “子瑾所呈之書,我已盡讀罷。”

  丞相捋胡謂之,“對書中‘攻心’之舉,亦覺得對朝廷北伐,多有裨益之處。子瑾休沐之際,尚多有良思,可嘉!”

  “璞不敢當丞相之言。”

  口出謙遜,鄭璞亦笑容潺潺,說道,“璞學淺才疏,此五卷書乃是請允南兄代筆書之。”

  州勸學譙允南?

  也是,若非譙周早得聞,安有學宮士子群議紛紛?

  然而,此書辭藻不算華麗,鄭璞自身便可執筆,為何請那譙周代筆邪?

  微揚眉,丞相有些詫然,繼續說道,“不想子瑾與譙允南如此熟稔,竟可連代筆書之。不過,譙允南學富五車,子瑾多與之交,可得裨益。”

  言罷,微頓,便執其一卷竹簡,含笑發問,“嗯,子瑾讓其代筆,乃是想諫言於我,讓他行走各郡縣,傳逆魏暴虐苛政邪?”

  “丞相見微知著,璞歎服矣!”

  當即,鄭璞便歎讚不已,亦拱手而拜,“因允南兄熟諳天文,璞常求其解惑,故得熟稔。亦得知其人性情推誠達變,能令人聽教。是故,鬥膽薦之。”

  嗯........

  聽罷,丞相鼻音微應,耷眼而思。

  正如鄭璞所言,讓譙周來主事,似是不錯的選擇。

  其父祖皆益州大儒,名聲甚嘉,巴蜀之地思慕者眾;且今又職為州勸學從事,師州郡各地年少士子,亦能讓黎庶信服。

  “也好。”

  再度睜眸,丞相聲音淡淡,“他已然參與其中,那便讓他主事罷。”

  話落,又話鋒一轉,問道,“子瑾數日前,曾與天子私宴之。天子傳言於我,盛讚子瑾才學;不知子瑾,覺得天子如何?”

  呃,天子?

  剛想告謝的鄭璞,聞言愕然。

  雖早知,自己與天子宴之事,丞相不可能不知。

  然而,他委實無法想象,丞相竟然以天子如何,來問與他。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連忙俯首請之,“請丞相恕璞不言。璞職不過書佐,焉敢妄議天子。”

  “不必拘束,此間之言,不傳四耳之外。”

  見鄭璞如此作態,丞相不由好笑,擺了擺手,“非我為難子瑾。乃是天子亦想知,子瑾感官如何。”

  乃天子之意?

  莫非,天子乃傳言丞相,想將我調入宮禁職近侍邪?

  鄭璞心頭上,瞬間泛起此念頭,亦大為頭疼。

  於他人而言,能成為天子近侍,乃幸事。

  然而,他志在領軍征伐,可不想,被困守於宮禁內無所事事。

  微微作思緒,鄭璞先拱手,昂頭而言,“回丞相,璞以為天子乃仁德之主也。然,璞與宴歸來後,卻是對天子如今深居宮中,頗有憂思。”

  憂思?!

  丞相聞言,笑意一頓,肅容灼眸。

  雖說先帝劉備之前,曾讓益州學士尹默授天子《春秋左氏傳》,但天子所學,更多是丞相親力為之。今鄭璞竟言,於此頗有憂思,安能不讓丞相心切?

  不知覺中, 丞相身軀微前傾,催聲道,“子瑾速言之!”

  “諾。”

  鄭璞朗聲而應,口若懸河。

  “璞在桑園時,聞逆魏曹操乃費亭侯之後,家世顯赫。因而興兵以來,心念功業,不顧黎庶艱難,肆意殺戮及暴政苛之。而先帝起於微末,得聞黎庶之苦,輾轉南北,是故常懷仁義之心,多恤百姓,得四海讚譽也。”

  “璞數日前入宮,見天子不知宮外之事,是故,心有所憂矣。”

  “因而,璞鬥膽諫言丞相,不若讓天子巡巴蜀之地,嘗黎庶果腹之食,行士卒征途之路,知益州風物,以期他日不為奸佞之臣蒙蔽也!”

  “璞又嘗聞,夫雛鷹者,若無決死之心,展翅躍崖,便無有擊空翱翔之姿。”

  “亦嘗聞,夫寒梅者,若無寒冬之苦,擢立傲骨,便無有芳香滿人間之讚。”

  “先帝創業以來,凡戰必親往,以圖帥厲士卒銳氣。今逆魏強盛,大漢式微,實乃生死存亡之際也!是故,璞以為,天子身負中興之任,當效光武之風,奮先帝余烈,多外出宮歷練,彰恤民之德,顯親卒之仁,以期他日北伐逆魏,可得同仇敵愾之勇也!”

  【注1:駙馬都尉,漢武帝時始置。駙,即副,掌副車之馬。皇帝出行時自己乘坐的車駕為正車,而其他隨行的馬車均為副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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