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長興城三十裡處,是武襄軍駐扎的地方。他們共五千人的規模,每日行進不過五十裡,慢慢逼近長興城。
清晨起來,武襄軍上下正收拾營帳,準備起拔。空氣裡似乎傳來一種不祥的味道。一名軍官疑惑地瞧向遠處,晨霧朦朧裡,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他側耳再聽,猛然臉色大變,接著淒厲地高呼“敵襲!”
營盤裡頓時亂作一團,敵襲?怎麽放出的斥候沒有一點動靜,就讓敵人摸到了營門前?到底有多少人馬?
武襄軍主將孔慶東急急奔出中軍帳,氣急敗壞地喊道:“哪來的敵人?”
若是手下誤報軍情,引得軍心大亂,看老子不斬了他!
奔到營門口,他立時停住了腳,和兵卒們一起呆呆地望向前方。營前不遠處,一匹匹戰馬從晨霧裡凸現出來,馬上騎士全副披掛,排成長長的橫列,不知有多少排!
孔慶東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盡量不使自己聲音顫抖:“布陣!迎敵!”
早聽說武衛軍被燕青一擊而潰,自己還笑話過唐折那廝不中用,原來燕子莊實力果然強橫!單看這騎兵的陣勢,竟然不比女真人的差了。
孔慶東原先也考取過進士,靖康之亂後投筆從戎,是杜充手下愛將,隨杜充留守東京。他好發大言,言必稱“驅除韃虜,迎回二聖”慷慨激昂,無人能比。
誰知與金軍一接仗,丟下手下軍士匹馬奔逃,隻恨爺娘少生了兩條腿。自此,見了金軍聞風而逃,早被嚇破了膽。得知宗弼突破長江天險後,他是第一個棄戈投降的。
眼前的騎軍靜立不動,宛如石雕木塑,只有戰馬不時噴出的白鼻和不耐煩地刨蹄,證明了這支軍隊的可怕,當真是不動如山。
士卒們紛紛亂亂地在孔慶東面前排成厚厚的陣式,總算讓他松了口氣。可下一刻,又差點把他驚得跳起!
對面的騎軍中,有人用騎槍猛地一砸騎盾,其余的騎士隨之也用刀槍敲擊鞍橋。敲擊聲整齊劃一,猶如重鼓,重重地砸在武襄軍士兵的心頭,仿佛死神的腳步一步步逼近。薄薄的晨霧似也被這濃濃的殺機衝散!
孔慶東大汗淋漓,聽見身前身後呼吸聲急促,縱然身處軍列深處,仍沒有任何的安全感。
敲擊聲俞敲俞疾,武襄軍全軍神為之奪,心跳也不由得加快,好似要跳出胸腔!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或者不顧一切衝出,或者乾脆一哄而散。
就在這臨界點上,敲擊聲戛然而止。眾軍士一顆心從高處筆直落下,說不出的難受。
只見領頭的騎士舉槍在頭頂比劃,眾騎士從左到右依次牽轉馬頭一一離開,隊形沒有絲毫紊亂。從頭至尾,不聽得一言一語,只見得整隻隊伍如臂使指,宛如一體。
孔慶東後背全被冷汗打濕,冷風一吹說不出的難受,但他此刻卻絲毫顧不得這些。剛才的這支騎軍帶給他太多的壓迫感,他毫不懷疑,如果這支騎軍向武襄軍發起衝擊,自己肯定又是第一個跑路。直娘賊!燕青怎的練出了這等強兵?
馬蹄聲漸漸遠去,終不可聞。武襄軍上下面面相覷,仿佛剛才做了個不真切的噩夢,就這麽走了?
一個偏將湊到孔慶東身邊諂媚地說道:“全賴將軍虎威,嚇得賊子們不敢來犯。不如趁他們膽寒逃竄,俺們追上前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孔慶東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終於按耐不住,馬鞭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你這只會擾亂軍心的賊廝鳥,
專會出這等餿主意!剛才你怎的不上去送死?俺操你娘的,老子瞎了眼收你進武襄軍,去你娘的!滾你娘的!” **************************************
燕大娘子緊緊摟著無雙坐在繡榻上,仍未完全從被劫持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這個房間已經居住了數年了,都是由自己精心布置過的,再是熟悉不過。房門緊閉,屋外有腳步聲在不停地來回走動,是宋江派來監禁她的高手。
宋江等一回到燕子莊,就將她母女二人安置在她們原本的內宅中,自己接著和花千芳等一乾湖匪商量事情去了,留下幾個心腹牢牢看守著這個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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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師師淒厲地慘呼,可身上的壓迫不減反增,她雙手被他單手錮住,腰腿被他牢牢壓在身下,粗糙的大手瘋狂撕扯著她的衣衫,在她白嫩的肌膚上留下一塊塊青紫揪痕。驀地一股大力撞來,如刀劈斧砍般鑿進她身體深處,她痛得眼前一黑,幾欲昏厥。更可怕的是,施暴之人永無止歇般一下比一下大力,她幾次痛得暈了過去,又幾次被痛醒,仿佛身處無間地獄........
師師猛地甩頭驚醒,一身的冷汗。多少年了,她真的以為已經徹底擺脫了過去的夢魘,即使是從丈夫嘴裡又聽到了這個曾令她驚恐萬分的名字,也只是在她心中掀起了一陣漣漪而已。丈夫已然成了江湖白道的領袖,身邊又有著真心擁護的兄弟和朋友,在他的身邊,她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縱然國家傾覆,京師繁華毀於一旦,自己身處江南之遠,心懷感傷之余,竟還有些許的慶幸。當初多虧有燕青將自己從那個泥沼中拉了出來,不然女真鐵蹄之下,一個煙花柳巷的柔弱女子會有怎樣的遭遇,她實在是不敢多想。
她冰雪聰明,自然知道宋江將自己擄來,定是為了對付燕青的。可恨這廝,江湖上空有忠義美譽,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利益熏心的偽小人罷了。這次挾金人之勢重出江湖,使的卻還是那般下三濫的勾當!
她雖然不諳江湖形勢,也知道如今宋江的勢力並不比丈夫差了,若是因為自己的無用,反而拖累了丈夫,這該如何是好?想到這,她愁腸百結,心亂如麻。
不知道過了多久,推門聲將她從恍惚中驚醒。宋江緩步踱進屋子,好整以暇地向她施禮:“適才讓師師姑娘受驚了,宋江深感不安,特來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