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將商家母子安置在山腳下的一個鎮子上,又傳了一些武功給商風子,囑咐商母找個私塾先生,好好教那孩子讀書,等學有所成,將來自會過來渡入門中。
等回到洞府,將那些黃精栽種在藥園裡頭,他看了看芝人芝馬,倒是恢復過來一點精神,這才放下心來,準備啟開石中藏寶。
他取出牙刃,從石塊的外圍開始切割,一點一點消磨,直到大石被削得只剩八九寸粗細,忽見金色光影裡,似有銀霞。
沈元景伸手撫摸,上下長約一尺的地方,已然如玉一般,隻中心處有銀色從石裡透出,估量大小,也不過六七寸之間。
他小心翼翼的貼著玉質切割打磨,終於顯出一個根長三尺,徑約八寸的圓柱,裡面銀光跳躍,十分明顯。他再要往下,卻不知從何處動手。
這時,那兩株靈芝突然有了動作,齊齊縮入土中,又化作芝人芝馬,蹦躂過來,抱著石柱不肯放手。
沈元景哈哈一笑,說道:“你若喜歡,予你便是。”雖知萬載空青乃是增添功力的良藥,且絕無隱患,也一點不吝惜。
芝人咿咿呀呀,在石柱上不停比劃,他看了一會,才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只要中間這六七寸,上下都歸我?”
對方點點頭,他輕笑一聲道:“也不知這裡頭是什麽,讓你這樣欣喜。”伸手發出一縷劍氣,在石柱上頭開了個空,一縷清香飄出,綠意蕩然。
他立時就知道這就是萬載空青,連忙張口一吸,將裡頭的仙乳吸得涓滴不剩。甫一入口,便覺著甘芳涼滑,瞬間又散入五髒六腑,沁人心脾,身心輕爽,頭腦一陣空靈。
沈元景連忙打坐,將記在腦海中的一些奇思妙想一一歸攏,衍生出許多感悟。幾個時辰之後,才收了功,就見著那小人和小馬躺在石柱上,一動也不肯動。
他輕輕敲了敲地面,那芝人才驚醒過來,又把石柱遞上,指了指另一端。
沈元景搖搖頭,笑道:“你且先拿去,剩下的一截我暫時不需,留著等以後再來取用。”那小人便央他把石柱貼著它們埋入了地下。
……
轉眼兩三個月過去,沈元景已經將從石柱中汲取來的萬載空青,盡數轉化為圓潤無瑕法力,又將前次得來的頓悟盡數消化,隻覺實力增長了一截,這才稍覺輕松。
這日,他又去探望商家母子歸來,路過深山時候,聽到一聲獸吼,便收劍降下雲頭,落到林中,卻是兩人與一野獸搏鬥。
“怎麽這兩人湊到一起了?”沈元景有些疑惑,等這二人將野獸殺死,才現身出來。
這兩人殺得野獸也費了一番功夫,本有些狼狽,忽然天下落下一道身影,嚇了一跳,正待出手,忽然見著來人模樣,齊齊搶步上前,跪倒磕頭道:“弟子楊達(司徒平)拜見師父!”
沈元景點點頭,也不說話,遁光一閃,將二人卷起,直直飛到了洞府中。等兩人暈頭轉向的落在地上,才開口問道:“你們兩個怎麽會一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司徒平往前一步,說道:“那日弟子得了師父吩咐,便啟程往太行山而來。行到巢湖邊上,正好撞見楊師兄與人對敵。
我本要避開,卻見他使出的招法十分熟悉,這才上前相助,打敗了敵人。一問之下,果然是師父之前收的弟子。”
他說到這裡,便停住了,楊達開口接續道:“幾年前,弟子等三人得了師父傳承和指點,匆忙往南京城趕去向盧尚書報訊,孰料回到城中,就被人埋伏,對方甚至還動用了軍中弓箭。若不是師父傳的武功高明,我們就要命喪當場。
即便我們逃出生天,也受了不輕的傷勢,隻得躲起來邊養傷邊打探消息,原來當日我們得了盧尚書求肯,去殺一名逆賊,其實早就被他在朝中的一名政敵知道,悄悄透露給了逆賊。
雖然我們北去後無功而返,可那政敵也怕我們事後報復,這才先下手為強。我等十分氣憤,找到盧尚書,可他也無法在朝中撼動對方,又不許我們報仇。兩邊鬧了個不愉快。
從那以後,大哥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便帶著我們一起浪跡江湖,尋找仙緣。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非但有朝廷中人追來,還有前番殺的那幾個黑衣人的親朋好友,也都不肯放過我們。
幾次險象環生,差點把命送掉,還是多虧了師父賜予的那件法寶,我們才逃出升天,找了一地隱居。大哥三弟先後娶妻,倒也是因禍得福。
三年前陛下駕崩,大哥喝了一夜的酒,第二日帶著那件法寶,去前次害我們那政敵府上,將他頭顱割去。
回來後大哥怕連累我們,就此散夥。正好弟妹剛產下一個孩子,三弟便改了名字叫做周淳,領著一家人往九華山、黃山一帶而去。大哥也去了四川。唯獨我無處可去,便在巢湖附近流連,期望還能再見師父一面。
那日師弟過來,正是一些個之前的仇人找上門來,我措不及防,差點喪命,幸虧他救援。”
沈元景輕歎道:“原來如此,難怪你們混到一起。”
司徒平面上有些忐忑,說道:“我未能完成師父的考驗,終究還是靠了別人,才找到這裡,請師父責罰!”
沈元景揮揮手, 說道:“無妨,我門中不去計較那些小事,肯帶你上來,便是同意收你。”
司徒平大喜,又磕了個頭。楊達連忙跟著跪下,說道:“求師父收留!”
沈元景略一思索,門中確實冷清,兩個弟子既定的司徒平和商風子,都還是小孩,懂得不多,什麽都要自己這個做師父的操持,便道:“你既然能找到這裡,也是有緣,便也收了你吧。”
言罷,他讓二人重新行了拜師禮,正是收歸門下,又道:“你二人既然不分先後來到,那就以年齒論,楊達你的大弟子,司徒平居次。
只是要同你們說個明白,我向來對徒弟都是一般心思,只看個人資質,因材施教。將來誰能繼承衣缽,全在能得到我幾分真傳,不論其他。
楊達不可以為是大弟子,便得意忘形;司徒平你不能因為天資高,就不把師兄放在眼裡。”
兩人連稱不敢,又互相磕頭見禮,才算是真正成了師兄弟,相視一笑,多年求道艱辛,一朝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