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古兒風目光凝望著林子外的三百部眾,那是他的全部家底,在打劫張玉郎...的過程中,不慎被收編了。
如果時間可以回朔,他一定在打劫當日,對自己使用神祈術――祈禱自己那天無事無非,平平安安。
實在不行就使用神咒術――詛咒自己出門遇暴雨狂風。以往偷懶不想去打劫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操作的。
大意了啊。
他知道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跟隨張玉郎在大夏生活。
為了防止他出爾反爾,歸順張玉郎時,他已經被逼著立下巫師之誓,“以天赤七王的名義起誓,若背離張玉郎,便喪失使用神術的能力。”
這誓言對巫師來說,已是最嚴重的毒誓。在西番國,巫師地位尊崇,受人尊敬,且其能力可以世代傳遞,普通百姓的地位,日子......不提也罷。
若違背誓言悄悄開溜,就意味著聶古家的後代不可能再出現巫師,這個後果是他無法承受的。
從此後,除非張玉郎放他離開,留在大夏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雖然身處大夏會導致神術威力減弱,可那又有什麽辦法?
在這段關系中,他本來掌握著主動,後來被迫變成被動一方,而被動方是沒有選擇權的。
原本,聶古兒風的打算是,先認慫,而後找機會脫身,偷偷溜回西番,再換個地方繼續打劫。
沒想到張玉郎根本不吃這一套,不但當場讓他挨了一頓最狠的打,發最毒的誓,還佔有了他的身心自由,以及他的部眾。
聶古兒風心裡是有怨恨的,但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了。
剛才張玉郎的兩個問題,其實他都知道答案,但是他不說。他才不想告訴張玉郎,神戰術不可更替,只能疊加。並不是你想選哪個天王附體,就會來哪個的。
正確的使用方法是,召喚出第一天王附體後,便會鎖定這個天王,如果還需要別的能力,比如說需要隱身能力,那就繼續召喚第四天王疊加在身。
但這樣做,對神魂強度的要求是成倍增加的,很多普通大巫的神魂強度連聶赤王都召喚不出,又如何能召喚兩個乃至更多天王?
張玉郎盯著聶古兒風骨碌碌轉動的眼珠,心下了然。
這家夥肯定對自己隱瞞了什麽,他肯定!
不過他一點都不擔憂,在從小到大除了好事,什麽事都做過的他面前,聶古兒風的段位實在太低。
孫猴子如何翻得出如來佛的手掌心?頂多是在佛祖手心尿一泡――這種些許小事,微不足道。
見聶古兒風臉上神色變幻,沉默不語,張玉郎悠悠說道:“老聶,想通了嗎?”
聶古兒風認命般的點了點頭,甕聲甕氣“嗯”了一聲。
張玉郎笑了笑,目光徒然變得凌厲:“想通了還不麻溜的上路?磨蹭什麽!”
聶古兒風垂著頭,低聲道:“是,頭兒,這就走。”
叫頭兒,是他在“老大”、“主人”、“主公”、“老爺”等幾個令人羞恥的稱呼裡,選出的最優稱呼。
眾人出了樹林,依次上馬,並齊而行。
張玉郎自懷裡摸出折鏡,問:“老聶,你可識得此物?”
聶古兒風側頭看了一眼,回道:“不識。”
張玉郎收回折鏡,玩味的盯著他,笑道:“老聶,你不老實。”
“頭兒,我老實。”
“發巫師之誓,我就信你。”
“......”
聶古兒風暗暗腹誹,動不動就讓人家發誓,還能不能玩兒了?
“所以說,你不老實!”
張玉郎先將他的罪名實錘,佔據言論製高點,
而後迅速說道:“你若誠心誠意跟隨於我,踏踏實實做事,知不不言言無不盡,不排除十年八年後,我就讓你帶領部眾離開。否則,你下半輩子想回西番?門都沒有!”
“十年八年......此言當真?”
十年時間倒也不是太長......聶古兒風斟酌片刻,決定接受張玉郎開出的條件。
十年八年的意思是可不是十年......張玉郎暗暗一笑,頜首道:“君子言出如釘,蒼天為證,豈可反悔?”
“大人想讓屬下做什麽?”
讓你做的事情可太多了,容我一一安排......張玉郎沉聲道:“眼下有一個艱巨的任務派給你,如果出色完成,你跟隨我的時間可以酌情減少半個月。”
這段關系裡,如果聶古兒風是驢子,那張玉郎就是拉磨人,他深知打一鞭子給個蘿卜的道理,否則這驢子怕是會磨洋工。
故而,一開口就是減刑十五天。
聶古兒風默默思量著,完成一個任務減刑半個月,還不錯....就是不知這任務要花多久時間......
他當即表態:“請大人吩咐。”
張玉郎目光轉向遠處,語氣平和說道:“我夫人快要生了,你的任務是率眾護衛府上,一年。”
說著,他側過頭,目光炯炯盯著聶古兒風:“有沒有問題?”
忙活一年才減刑十五天?聶古兒風臉色一苦,無精打采的點點頭:
“沒問題。”
心下卻道:太小氣了,我深以為這樣小氣巴拉的人做事為恥。
“你的神態有問題。”
“頭兒,我真沒問題。”聶古兒風強顏歡笑,無奈表態。
“當真沒問題?”
“當真!”
“那就好,原本看你不樂意,還打算給你再減半月時間,老聶,你果然是個爽快人。”
張玉郎嘴角上揚,心下暗樂。
-_-
聶古兒風瞪大眼睛,臉上充滿了懊悔,還有被戲弄的憤怒。
似乎只要張玉郎再表露出一絲絲要戲弄他的苗頭,他就魚死網破......率眾悄悄跑路, 哪怕從此當不了巫師。
士可殺不可辱!俺不伺候了還不行嘛。
想歸想,聶古兒風不會這麽做,魚死網破對雙方都沒好處。
少頃,他醞釀出一副諂媚神色,低聲下氣道:“頭兒能不能把那十五天也加上......屬下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麽?”
“晚了!大丈夫言出如釘!”
張玉郎刻意強調著“言出如釘”的重要性,讓這四個字在聶古兒風心頭烙印出痕跡,並拒絕了他的請求,心裡補充道:老聶別急,你的賣身刑期還長著呢,咱們慢慢玩。
在一旁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老陳與蕭展對視一眼,謂然不語。
前者感慨:又一個不忠厚卻也沒壞透的人掉進坑裡了。
後者則想:原來我總鬥不過老陳是因為不夠壞,頭兒說得對,一個人善良到極致的時候,可以無往不利,一個人壞到極致的時候,同樣可以所向披靡,世人退避。
而那些居於中間,不上不下的人,就是韭菜,善人割完再被惡人割。
頭兒很明顯是後者,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蕭展微微頜首,沉聲問道:“頭兒,回去之後,咱們如何向尹大人交待?”
“不用交待。”張玉郎笑著擺擺手:“他不敢找我麻煩的。”
可他敢找我麻煩啊......蕭展神色變了,忿忿說道:
“頭兒,你再這樣會失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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