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黃昏,漫山遍野的灌木被映照得通紅。凜風簌簌,淒冷異常。
他神情凝重地眺望著遠方。一陣風吹過,揚起了漫天塵土,也卷起了他的衣角。
遠處村莊內,“孩他爹,回家吃晚飯了!”
“來了!”田野間,老伯正忙著農活,一個婦人身影站在門口喊著。
農民,純粹是靠天吃飯的行當。除開每年的賦稅之外,還要負擔全家的用度,稍遇天災,全家就得餓肚子。
天災之年,他們為了生存,不少的農民不得不向別人借取高利貸,不得已他們賣田賣地。有的實在走投無路,隻得賣妻鬻子,自此淪落為佃農。佃農租地主、官府的土地耕種,相比之下要多繳納一份地租。老伯就是佃農。民以食為天,這也使得他們成為帝國生產力最重要的一環。
“怎麽還不來吃飯!”老婦嘀咕了一句,將盛好了飯菜端到桌子上,走到門口:“孩他爹,再不吃,飯菜都涼了!”
話音消失在空曠的田野間,老婦見遲遲沒有回應,便出門尋找老伯。
“臭老頭,喊了不聽的!”老婦罵了一句,邊走邊喊:“臭老頭?臭老頭?”老伯似乎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絲毫回應。
老婦瞬間心臟提到嗓子眼:“孩他爹,你別嚇我啊!孩他爹?”
老婦滿心驚恐,倘若家中失了頂梁柱,以後的日子將異常艱苦。
田野上,她帶著哭腔,不停地呼喚著老伯的名字。
一道黑影從老婦身邊掠過,四周瞬間安靜了。
“發現目標!”一位男子手持羅盤:“前方田野!”
一隊甲堅刃利的武士直奔田野而去。他們沉穩幹練,迅速將四周農作物砍倒,開辟出一條道路,不一會兒將黑影團團圍住。
黑影身材纖瘦,頭上頂著稀疏的毛發,皮膚乾癟,面容猙獰不已,如同一具行走的乾屍。隨著男子的一聲令下,眾武士一擁而上。一陣激鬥之後,黑影倒在血泊之中。
“防腐符貼好,裝車走人!”手持羅盤的男子道。
“隊長,是不是該擴充點人手了,最近暗影有點多啊。”一名身背彎弓的武士說。
男子點點頭:“的確有些力不從心了,是該擴充人手了。”
“可別,一碗粥再來張嘴誰都吃不飽!”一位膀大腰圓手持巨斧的武士說。
話音未落,遠處的人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男子急忙確認了一下手中的羅盤,然而羅盤沒有任何反應。當他再抬起頭看向人影的時候,卻只剩下微風下搖曳的麥穗。
“算了,走吧!”男子下令道。
“別跑!”“站住!”風城街頭,捕快們正追擊著一名強盜,動靜之大,引來無數湊熱鬧的居民前來圍觀。
強盜猛地衝向人群,一把抓住一名中年男子,將其撲倒在地。手中的刀抵在他的後腦杓。
他深深喘了幾口粗氣:“你們,你們,你們別過來。”
捕快將他團團圍住:“別衝動,放下武器,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和你們說個鬼啊!”強盜情緒激動,拿著刀指向捕快:“你們要麽退去放我走,要麽今天就拉他墊背,黃泉路上好歹有個伴!”人質被嚇得不輕,褲襠濕了一大塊,尿騷味彌漫開來。
捕頭示意眾人後退:“你別衝動,你只要放下人質,我保證,絕對從輕處理!你先放開他!”
強盜一把揪起嚇得屁滾尿流的人質惡狠狠地說:“我信你個鬼!你們這群人壞得很!你們趕緊讓開一條道放老子走,
不然我立刻殺了他!” 就這麽僵持了許久。正午的烈陽絲毫不眷顧眾人,所有人的臉上都遍布著細密的汗珠,尿騷味愈發濃烈了。
突然,強盜身後的捕快猛然撲向他,強盜受了驚嚇,雙眼暴瞪,情急之間一刀劃破人質的脖頸。
“你這家夥!”捕頭一聲怒吼,隨即眾人一擁而上,製服了強盜。
衙門內,“你為何不聽命令,擅自行動?”捕頭厲聲斥責道。
捕快耷拉著腦袋:“我準備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製服強盜。”
捕頭氣不打一處來,用更加暴躁的口吻道:“就因為你這種不成熟的想法,導致人質的慘死!你對得起死者的家屬嗎?你對得起集體榮譽嗎?最後還得衙門替你擦**!”
捕快深感內疚,一言不發。
席間,捕快們整理著碗筷,他一言不發低著頭坐著。
“好啦,人活於世,孰能無過。再說了,乾我們這行的碰上這種事情在所難免,以後別做出頭鳥就是了。填飽肚子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吃吧。”同僚說。
他點了點頭。同僚的貼心讓他心頭一暖,他拿起碗筷:“我挺喜歡這份工作的,但,唉。”
“說的什麽話……”
“李雷!”門外傳來捕頭的聲音:“這是上頭給你的。”
他趕緊放下碗筷接過信件。捕頭頭也沒回,轉身離開了。他看著信封,陷入沉思……
“莫非……”
同僚們看著李雷。
一旁的同僚推了那人一下,示意他別再說話。李雷拿出信件看了一眼,隨後踏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飯桌。
“接下來準備怎麽辦?”一個容貌端莊的女子正忙活著手中的織布機。
李雷消沉地點點頭:“嗯,準備重新再找份工作。”
女子和藹道:“不就失業嘛,你也不用太心急,就當在人生道路上停下來歇歇腳了。”
李雷苦惱萬分:“不行啊,失業如失火,更何況婚約在即,房貸如山啊!”
“那……工作找了沒。”女子和善道,她深知李雷心中之苦。
李雷沉思片刻:“還沒去,吃完飯我就去……”
女子笑道:“沒事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懶散的人,不用太急的。”
李雷默不作聲,看著織布機發呆。過了許久,李雷道:“荊,我……”
“嗯?”
“沒事,我得出門找工作了。”李雷說。
一連幾天,風城市集一角的人才市場內總能見到李雷的身影。“唉,學了一身的武藝, 到頭來只能做一些刷鍋洗碗、拖地跑腿之活,可惜啊可惜!”李雷十分氣餒,正當轉身離開之際,一則招聘引起了他的注意。
“找到工作了?”荊問,織布機發出嘎噠嘎噠的嘈雜聲。
李雷躺在她身旁,長歎一口氣:“唉,新工作挺遠的,不知道該不該去……”
“怎麽了,怕吃苦嗎?”
“不是!”李雷反駁道:“是舍不得離開……你。”
荊噗嗤一笑:“想我了就回來唄,難不成新工作假期都沒有嗎?話說新工作是做什麽的?”
李雷說:“商隊護衛,我應該能得心應手。明天就要出發了,我得去收拾東西了。我……一放假就回來。”
“注意身體。”
“嗯!”
郊外,深夜,獵影隊正忙活著。地上躺著幾十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顯然這裡剛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男子手持著羅盤,看著這遍地狼藉道:“羅盤沒反應,我們來晚了,收隊吧!”
“等下!”男子收起羅盤,遠處的灰燼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到灰燼跟前,抓起一把思索了起來。其余人湊上前,對這堆灰燼疑惑不解。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起身道:“沒什麽特別的,篝火燒剩的灰燼罷了,回去吧!”
“每次過來只能收屍,暗影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大半夜一群人不睡覺跑到這荒郊野外義務勞動來了!”
“掙點錢不容易啊!”
“咱別叫獵影隊了,改名收屍隊吧!”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意志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