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一早，因為某個孤膽英雄勇闖虎穴救人的新聞漸漸過時，被一些新的駭人聽聞的消息取代，艾布納終於沒有再受到小報記者的圍堵，頗為自在地離開了事務所。

　來到橋區的警局後，竟有不少警察見到他後主動打起了招呼，這讓得艾布納有些受寵若驚，真正體會到了當名人的感覺。

　不過，等到他將警局最新的案件卷宗查閱一遍之後，臉上便沒有了輕松的表情。因為從上周五到今天，短短兩三天時間，橋區竟然發生了十六起因為突然癡呆或者突然中風癲狂而引發的死亡事件。

　“而且所有的事件當事人都是風暴之主的信徒……這是有什麽人在挑釁‘代罰者’嗎?”

　艾布納正在思索的時候，檔案室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橋區警局的伊萊警長就陪同著一位頭髮花白，看上去已經六七十歲的老年紳士走了進來。

　“布雷恩偵探，這位是警察廳特殊行動部第十三小組的瑞德督察，他有些事想要詢問您。”伊萊警長見艾布納站起身，微笑著介紹道。

　艾布納偷眼打量一番眼前的老者，見他高鼻梁、深眼窩、藍眼珠，留著絡腮胡，身上的正裝滿是褶皺，似乎很多日子沒有打理。怎麽看也不像是一位督查。

　而且，特殊行動部?這是官方非凡小隊的馬甲吧?代罰者還是值夜者?

　艾布納暗中戒備，表面上則一副熱情地和瑞德督察握了握手，禮貌地道:“很榮幸認識您，瑞德督察。”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我們貝克蘭德的英雄先生。”瑞德督察則似笑非笑地回應道。

　我這就當你在挑釁了……別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但作為官方非凡者，肯定從“荒蕪者”那裡得到了詳細的資料，畢竟他們跨國執法是要向風暴教會和蒸汽教會報備的。

　兩人客氣了幾句後，瑞德便道明了來意，他想查找最近幾天突然發病變成癡呆或癲狂的案例卷宗。

　好在剛剛整理好了資料，否則被雇主發現我在當薪水小偷就不好了。艾布納在將之前挑出來的案例遞給瑞德督察後暗自裡慶幸道。

　雖然這個瑞德沒有表明身份，但他特別行動小組的身份，再加上對這些針對風暴之主信徒案件的上心，都讓艾布納確定了他是“代罰者”的成員。

　同艾布納一樣，在將卷宗快速瀏覽了一遍後，瑞德督察便沒了微笑，隻帶著一臉凝重的表情離開了警局。

　而艾布納見代罰者接手了案子，也就決定不再繼續插手。他看了看表已經快到中午，便和伊萊警長告辭，想要去往附近的餐廳吃午餐。

　誰想他剛一出門，就看到身穿藍色連衣裙的“荒蕪者”茱蒂小姐端著一杯甜冰茶迎面走了過來，等看到艾布納後，她還遠遠地揮了揮手。

　見她似乎是為自己而來，艾布納詫異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裡?”明明那隻銀白羽毛的死靈小鳥並沒有跟著。

　茱蒂指了指路邊的植被，笑著道:“我去了偵探事務所，因為沒有找到你，只能依靠夥伴們的指引，一路找了過來。”

　女士，你其實可以問問老師家的男仆的，他應該不會隱瞞我的去向……艾布納看了這位天生就是非凡者的大小姐一眼，明智地沒有將這番話說出口。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卡倫查到了一些關鍵信息，讓我來找你回去一起商量……你現在有時間嗎?”茱蒂喝了一口甜冰茶後說道。

　看你這麽一路找過來的悠閑姿態也知道這事不是很著急……艾布納腹誹了一句，看了看懷表，然後說道:“我有時間……不過能不能讓我先買兩個迪西餡餅?”

　“當然可以。”

　……

　大橋南區，月季花街，艾布納將禮帽往下拉了拉，邊離開出租馬車，走向豐收教堂，邊聽著身旁的茱蒂女士咕噥道:

　“迪西餡餅不如賽維亞的酥皮餡餅好吃……”

　“艾布納，等你以後來費內波特，我一定請你嘗嘗。”

　因為不是禮拜日，教堂內依舊格外清淨。艾布納一推門就看到兩位“巨人”在聖徽前祈禱，而血族子爵卡倫則坐在第一排的座椅上看著一本小說。

　“隊長，神父，卡倫，我帶艾布納回來了。”茱蒂招呼了一聲後，徑直跑到卡倫身邊坐了下來，接著從衣兜裡取出幾朵顏色不一的花朵遞給他道，“這是你要的夜香草、深眠花、洋甘菊，我今天為了它們差點和草藥店的店主打起來。”

　“謝啦，茱蒂。西莉卡最喜歡‘安曼達’純露的味道，這下配製材料總算齊全了。”卡倫先是笑著道謝，然後才有些好奇地問道，“以你的性格竟然也能和人吵起來?真是罕見。”

　“你是不知道那個店主說話有多氣人！我和他也就說了幾句話，他就喊我‘憨憨女’。”茱蒂此時回想起來還有些生氣。

　“所以你懲罰他了?”卡倫笑著問道，並對那位店主報以同情。

　“他至少三天是沒法說話了！哼，我下的藥，也不是他一個‘藥師’能解得了的。”茱蒂哼了一聲壞笑道。

　你們說的草藥店主該不會是達克威爾吧?嗯，茱蒂從偵探事務所一路找到橋區警局的話，倒是正好路過胖藥師的店……艾布納聽得呆了呆，直覺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這時候，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和阿森諾夫隊長站起身來，兩位巨人的陰影直接籠罩住第一排的茱蒂與卡倫，讓他們同時閉上了嘴。

　阿森諾夫隊長在等主教和艾布納打過招呼後，才誠懇地對他說道:

　“布雷恩先生，打攪到您的正常生活我很抱歉，但我們目前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您的幫忙……”

　“是什麽事情?”艾布納沒有立刻答應，謹慎地問道。雖然他也想盡快抓住那個魔女，但如果太過危險，他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阿森諾夫隊長這時看向第一排的卡倫，說道:“我魯恩語的文法不行，描述大多太過生硬，還是你來為布雷恩先生介紹一下情況吧。”

　“好的，隊長。”卡倫點點頭，然後轉過身面向艾布納，優雅地笑道:

　“布雷恩先生，下面就由我來為您具體講解一下吧。”

　“您請說。”艾布納客氣道。

　卡倫用富有磁性的優美嗓音說道:

　“因為之前那個公司的倉庫被摧毀得很徹底，列奧納多家裡也沒有更多的線索，我們的調查陷入了僵局，只能被動地等待那個飼養‘異化怪物’的魔女主動現身。”

　“所以我和隊長決定換一個偵查方向，打算先弄清楚那瓶異端的香水從何而來。”

　“我通過本地血族的關系，調查了列奧納多醫生在成為‘豐收祭祀’前那一段時間內的人際交往情況……在經過一系列排查之後，鎖定了一位嫌疑很大的女士。”

　“她叫溫莎·貝林，是一位煤炭商人的妻子，同時還是拉夫蘭子爵的情婦。”

　“我們查到列奧納多曾經和她交往很是密切，甚至還被拉夫蘭子爵警告過。就算列奧納多成為‘豐收祭祀’後也依然沒有斷絕和她的交往……我有一位血族後輩在上個月還看到過他們兩個人一起去參加隱秘圈子的聚會。”

　“綜上所述，我們打算先控制住這位溫莎·貝林女士，從她的嘴裡得到一些重要的情報。”

　溫莎·貝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艾布納皺了皺眉，認真地回憶起原著的內容來。一般他沒見過卻聽著耳熟的都是原著裡出現過的人物。

　是了，溫莎·貝林是埃姆林參加血族的“狩獵競賽”時乾掉的第一個“原始月亮”信徒啊！原來我當初在回溯時差點直視到的那位是原始月亮……

　艾布納雖然不記得外神的知識，但作為外神馬甲的“原始月亮”在中低階非凡者裡也是廣為流傳的名號，與之相關的劇情艾布納還是能記起來的。

　回憶起溫莎的來歷後，艾布納又有了新的疑惑，心說:你們官方非凡者辦事不都是很莽的嗎?為什麽不直接去將人抓回來審問?還有，這裡面有我什麽事?

　似是看出了艾布納心裡的疑問，卡倫解釋道:

　“無論是溫莎·貝林的丈夫，還是她的情夫，表面上都是黑夜女神的信徒，他們的住所也離聖塞謬爾教堂不遠……我們不可能在那樣的地方入室執法……會引來值夜者的干涉。”

　“而那位溫莎女士也是深居簡出，輕易不會離開北區，而且就算出來，也一直跟在拉夫蘭子爵附近，很難下手。”

　也是，大地母神雖然和黑夜女神是暗中同盟，但表面上卻還是得展露出敵意，否則怕是會被戰神看出破綻……

　可這和我又有什麽關系?還能叫我去將那位女士引出來不成?艾布納腹誹了一句，表面上問道:“請直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我們打聽到溫莎本周五晚會隨著拉夫蘭子爵一起去參加《每日觀察報》的舞會……”

　“我們希望您能通過艾辛格大偵探的人脈，給我或茱蒂弄到一個進入舞會會場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