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會兒，天色漸漸轉亮。

　牧長清乾脆起床做了三百個俯臥撐、四百個仰臥起坐外加七百多個深蹲，結果還是沒能完全平複下來。

　於是穿好衣服溜出門，繞著小高鎮跑了五圈，等回到小鎮入口的官道上，太陽已經躍出山頭。

　栗子香帶著豆皮和四隻小赤狐站在神行馬車旁邊，跟一娘拖五娃的老媽子似的。

　見他過來，先是招呼小家夥們上了馬車，接著幫他擦擦汗，整理儀容，這才祭出赤星綾讓他牽上。

　牧長清心領神會，運轉風搖箏讓其飄飛而起，再去往鎮子的小廣場向余見和黃高等妖告別。

　他們這會兒正在那商量怎麽送孩童們回去，四周圍滿了吃瓜百姓，熱鬧得很。

　“諸位道友。”牧長清拱手行禮，“在下已經準備妥當，若無他事，便和師父先送小赤狐們回去了。”

　眾妖下意識看向飄在天上的栗子香，驚奇之余，余見亦回禮道:“有勞了，待二位回來，還請上北冰城一敘，牧兄雖是人類，但此事你有莫大的功勞，仙雲國會記得這份恩情的。”

　“言重了，人販子、妖販子，都是不可饒恕的存在，所以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牧兄高義，總之記得有空來北冰城。”

　“一定。”

　目送牧長清二人走遠，余見站在原地愣了得有半盞茶的工夫，直到黃高喊他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張了張嘴，皺眉道:“黃高，你有沒有覺得牧兄有點眼熟?”

　黃高搖頭:“未曾見過，他身上的氣味我也是第一次聞見。”

　“哦，也對，你常年在小高鎮，確實很難見到他。”余見雙手負於身後，長出口氣，“但我是想起來了，他好像就是北冰城這兩年裡被各種嫌棄的那個人類。”

　“沒成想拜了大仙做師父——真是時也，命也。”

　“應當是牧兄的赤誠之心感動了大仙，這才不介意他是人類，收之為徒。”

　“沒錯，若是人類都能如此，兩邊又何須打來打去?”

　“唉……”

　二妖齊歎。

　另一邊，牧長清一眾已經沿路北上。

　按照地圖示意，這裡距離水狐衝還有一百三十裡地，別說神行馬車，就是普通馬車最遲下午也能到。

　畢竟走的是路況比較好的官道。

　一路遇到不少南下的百姓，不出意外，他們都得沿路返回，或者在小高鎮堵上幾天，等前方道路修複再重新通行。

　牧長清二人則跟昨天一樣時不時竄進路邊的山裡，認識藥草。

　只是效率比昨天低許多，畢竟有了別的任務，不能忽視，得時刻跟上神行馬車的步伐。

　臨近午時，栗子香飄飛上前從後面摟住牧長清脖子，再摸出幾塊油餅，你一口我一口，當作午飯。

　馬車內的小家夥們也不用擔心，裡頭的零食快堆成山了，夠他們吃幾天。

　“長清，還有多遠呀?”

　栗子香掏出巾帕幫他擦擦嘴。

　“快了，一會兒轉個路口再行十裡到達大耳鄉。”牧長清拿出地圖仔細看著，“然後就離水狐衝不遠了，咱們要看的宗門駐地同樣在那附近。

　說完收回地圖，順勢將掛在脖子上漂浮的栗子香抱下，再背起來。

　不得不說這樣子後背很舒服，軟綿綿的。

　“大膽，竟敢佔本公主便宜！”栗子香白了他一眼，張嘴咬在肩膀上啊嗚啊嗚。

　牧長清輕笑，感受著酥酥麻麻的啃咬感，愉悅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在彌補公主殿下昨天的遺憾而已。”

　“誒?我昨天有什麽遺憾?”

　“‘顯而易見沒法抱著你，更不能隨時親親’，這是你的原話吧?”

　“……”

　“所以我不算佔便宜。”牧長清微微偏頭，笑道，“來，把頭伸過來，第二個遺憾給你也彌補了。”

　聞言，栗子香一聲嬌哼，卻還是乖乖的將小腦袋前移，側臉正對他。

　隨著“啵”的輕響，臉上多了圈微微濕潤的印記，小白狐不自覺露出滿意笑容。

　正想說話，她突然看向旁邊的神行馬車，只見五個小腦袋正扒拉在窗口上看著他倆，見她發現，蹭的一下集體消失，還不忘順帶將紗簾拉上。

　“都怪你，被孩子們看見了都！”栗子香臊紅臉，輕錘牧長清肩膀，嬌嗔道。

　後者一步躍出四五米遠，笑道:“看到就看到唄，豆皮小公主反正早就習慣了。”

　“可是小赤狐們沒有啊，會把他們教壞的……”

　“可拉倒吧，我還沒怕他們，特別是水川江教壞我呢。”

　“……什麽意思?”栗子香狐耳撣了撣，感覺話中有話。

　牧長清搖頭輕笑，再次躍出大段距離:“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被抓嗎。”

　“不知道誒，按理來說他們這個年紀應該還不被允許隨意出村才是，若是在村子裡，應該沒那麽容易被抓。”

　“是啊，可他們就是溜出來了。”

　“為什麽?”

　“私奔。”

　“???”

　莫名的，栗子香感覺腦子有點卡殼，半天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且不說年齡問題，私奔通常情況下難道不是指一對男女私自跑路嗎?比如她和牧長清就可以這麽算。

　可神行馬車裡那是什麽鬼?

　一拖三?！

　見她一副信息量太大消化不過來的樣子，牧長清忍不住笑出聲，又道:“你沒猜錯，那三個小丫頭片子都喜歡他。”

　“……”

　“但他還算好，小小年紀還沒轉變成渣男，沒想著三個全收，就跟她們說‘你們誰要是願意跟我私奔，我就接受誰’，然後……就這樣了。”

　“……”

　聽牧長清夾著嗓子學水川江說話，栗子香終於繃不住了，“鵝鵝鵝”笑個不停。

　好半晌才止住，揉了揉有點笑僵的面容，感慨道:“看來他長大後，這個世界又要多一個風流浪子了呢。”

　“不會的！”

　馬車內重新鑽出個狐頭。

　水川江一臉認真，揮了揮小拳頭，堅定道:“我是好男妖，不會那樣。”

　“是嗎?那她們三個你選誰呀?”

　栗子香笑眯眯問。

　“這……”

　“我，當然是選我啦，我這麽可愛！”

　“可是明明是我先！”

　“你們兩個好吵哦……川江哥哥喜歡的是我這種文靜的女孩子。”

　神行馬車裡吵吵鬧鬧，唯獨豆皮格格不入，將小腦袋擱在窗戶上一副生無可戀之相。

　而大約百米的天上，三個器靈正在打賭。

　沸血排出五個番茄，肯定道:“老娘賭五個番茄，水川江肯定選那個耳朵後面有一小撮白毛的妹妹，她最漂亮！”

　“憐華倒是不覺得呢，我覺得那個娃娃臉的比較可愛，水川江應該喜歡她——我賭十個土豆。”

　無鋒光芒閃了閃，還是沒能吱聲，也沒下“賭注”。

　沸血用靈氣幻化成手戳了戳她:“無鋒姐姐你支持哪個啊……啊?你想賭主人和夫人以後生幾個?”

　沉吟片刻，她又加了一個番茄:“我賭六個，分析一下哈，咱們三個一人一個，豆皮一個，他倆各一個，哎，分得均勻就很舒服！”

　憐華啐了一嘴:“什麽呀，你這是把小少爺和小小姐們當玩具嗎?”

　“不然呢?孩子生下來不就是為了玩?”

　“……”

　話落，無鋒排出個大冬瓜。

　沸血愣住，誇張道:“不是，你就猜獨苗啊?數量少方便我們集中精力教?呃，話是這麽說，但是總感覺不那麽好玩兒了……也對……咱們一群教一個，指定能教成絕世高手。”

　憐華亦讚同:“憐華也覺得貴精不貴多。”

　“那行，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嗐，這孩子，還沒出生就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