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讓馬武這種地位和修為的妖，向一個尋常人類低聲下氣，實在有點打臉。

　　但架不住對方條件開出來了，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不然自己徒兒可就小命不保了。

　　這些天來，馬恆身體每況愈下。

　　雖說還活著，有心跳有脈搏，身體表面以及體內器官都沒什麽大礙，但就是醒不來。

　　修為也一直在掉，從元丹境後期掉到了中期底部，眼瞅著要去到初期了。

　　從康樂宮請來的長老也表示無能為力，查不出到底什麽原因，若說是走火入魔……說實話不像。

　　因為走火入魔並不會導致修為持續性下跌，要麽不變，要麽斷崖式暴跌。

　　馬恆的情況，更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吸”他修為一般。

　　現在還能頂得住，查出原因並治好，要不了多久可以重回元丹境後期。

　　但若是查不出，等掉到元始境甚至更低可就完了，會危及生命。

　　於是康樂宮長老向他舉薦了涼月仙子，水淼淼也表示她應該是被涼月仙子救好的。

　　馬武思考再三……其實根本沒怎麽思考，立馬全速禦劍而來。

　　臉面再重要，沒命重要啊！

　　“牧小友，多的話不說了，此前的種種不愉快都是我的錯，我任打任罵任罰！現在只要你能請涼月仙子治好我徒兒，以後你們師徒便是我天境派的座上賓，有求必應！”

　　“……”

　　牧長清沒吱聲。

　　眼珠子往旁邊轉動，見水淼淼和那中年女子都一臉緊張，又挪回視線。

　　“怎麽樣?”

　　馬武連聲音都卑微了許多。

　　牧長清繼續沉默，良久才從鼻間呼出一道氣息，輕輕點頭:“我進去說說。”

　　“好！多謝！”

　　話落，他終於注意到跟在牧長清身後，如同小跟班的無鋒。

　　起先還以為它是在被人為操控，現在仔細一看……好像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咻——

　　唰——

　　無鋒在關上的廚房門口耍了幾下，氣息凜然，甚至透露著淡淡的殺氣。

　　這一刻，身為煉器師的馬恆終於明白了什麽，瞪大眼睛，伸手指著它，支支吾吾道:“它……它它……”

　　“怎麽了掌門?”

　　那中年女子開口問道。

　　“這是把有器靈的上品靈劍啊！”

　　“……”

　　“……”

　　馬武眼中透露著明顯的激動:“沒想到，沒想到我有生之年也能見到這等神兵！難怪天白劍會出現裂痕，不冤，不冤啊！”

　　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剛進入廚房的牧長清不禁搖搖頭，感覺他有點神經病，說不準一會兒得一塊治治。

　　“栗子。”

　　“哎~長清過來坐。”

　　栗子香甜甜地應了聲，伸手輕拍屁股下還空了一大截的長凳。

　　牧長清望去，只見她嘴角有一小處油漬，坐定後伸手幫她擦乾淨，輕聲道:“這事兒怎麽說?”

　　“我說了呀，你說了算。”栗子香抓住他剛剛揩油的手。

　　“幹嘛?”

　　“這油是我的，不許你拿走~”

　　“……”

　　說著伸出粉嫩嫩的小舌頭，像貓貓舔舐般，將他指肚上的那點油漬舔了個一乾二淨。

　　一股觸電和酥麻感席卷全身——牧長清打了個顫，臉紅了。

　　輕咳一聲，尷尬道:“別鬧，外邊有妖呢，等下被發現就不好了。

”　　“那我就哭，就說你這個孽徒對師父不軌。”

　　“……”

　　“怕不怕?”

　　牧長清小雞捉迷似的點頭:“怕怕怕，所以真的讓我決定?”

　　栗子香亦點頭，順便夾起幾根土豆絲喂給他，笑眯眯道:“嗯，放心決定，栗子永遠站在你這邊。”

　　“萬一發現站錯了呢?”

　　“那我就一錯到底。”

　　“傻瓜。”

　　牧長清心頭一暖，“放心吧，你站得很正確。”

　　說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其狐耳自動向側後方倒下，變成飛機耳。

　　眼睛也閉上，腦袋微微上揚，一臉享受之色。

　　頓了頓，她乾脆將碗筷放下，撩起大白腿橫放在牧長清腿上，雙手則抱住他腰杆，將臉面埋進胸口。

　　“唔……長清再給我順會兒毛，好舒服……”

　　“晚點?外邊還等著呢。”牧長清瞧了眼窗口，生怕突然冒出個腦袋往裡探。

　　但想來是不可能的，除非馬武幾個妖集體失了智。

　　栗子香撒嬌似的晃了晃身子:“不嘛，讓他們等著就是了，又不是咱求他們。”

　　“話是這麽說……好吧，那就讓他們等會兒吧。”

　　牧長清使出了曾經在家擼狗的手法，時不時掐一掐她的後脖頸，或者將手放在頭頂，變成爪狀，輕輕抓弄。

　　不一會兒便感覺她好像要睡著了，嘴裡發出輕微的無意義囈語。

　　“長清~”

　　栗子香軟糯出聲。

　　“嗯?”

　　“我的腿摸著舒服嗎?”

　　“……”

　　牧長清動作戛然而止，吞了口唾沫，略顯尷尬。

　　在順毛的同時，他另一隻手本能地抱住了她大腿，再本能地摸了摸。

　　嗯，沒錯，都是本能。

　　栗子香抿嘴輕笑，忽而站起身理了理衣裙，攏好頭髮，嬌嗔道:“好啦，你該出去了，大白天就這麽猴急，臭男人。”

　　“???”

　　牧長清一頭問號。

　　這怎麽還能倒打一耙呢?

　　到底是誰猴急?

　　“我說錯了嗎?”栗子香雙手叉腰，撅嘴道。

　　“沒錯嗎?”

　　“錯了嗎?”

　　“錯……沒錯。”

　　慫了。

　　牧長清轉身去到廚房門口。

　　半分鍾後……

　　栗子香好奇看著他，不解道:“長清你還站在門後幹嘛?”

　　“沒什麽，思考下人生。”

　　“啊?”

　　“你別過來，一會兒就好了，思考人生這種事需要安靜。”

　　栗子香哪兒能如他的意，越不讓，越往上湊。

　　然後她就懂了，輕錘了他一頓，臊紅臉回到餐桌上，小口吃飯，啐道:“孽徒，一天到晚滿腦子對師父圖謀不軌，大白天的居然……居然也有那種想法！”

　　牧長清哭笑不得，小聲解釋道:“沒有，你聽我解釋，這也是本能，甚至於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它也可能會……”

　　“我不聽我不聽！”

　　“噓——你小點兒聲。”

　　“就不，你心虛了吧?臭流氓。”

　　“好好好，我錯了，我混蛋流氓不要臉，反正都怪我，你小點兒聲就行。”

　　“咯咯……傻瓜~”

　　鬧騰了會兒，燥熱總算降下。

　　牧長清搓了搓臉頰，深吸口氣離開廚房，無鋒立即飛到他背後變成掛件。

　　馬武也終於不得不相信，眼前這名年輕的人類男子真的擁有一把具備器靈的上品靈器！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想歸想，馬武還是知道事有輕重緩急，連忙拱手問道:“請問涼月仙子怎麽說?”

　　“救。”

　　“呼——”

　　三妖同時長出口氣，而後齊齊向著廚房拱手道:“多謝涼月仙子！”

　　“不必言謝，要謝就謝長清。”

　　栗子香聲音平靜，末了又道，“他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對勁的?”

　　馬武心頭一驚，暗道這涼月仙子果然不一般，直接就看出了馬恆的情況並不完全是上次造成的。

　　稍稍整理語言，他正聲道:“關於這個，我簡單幾句話說說吧，這件事要從一年前說起了。”

　　“那天風和日麗、萬裡無雲，我徒兒馬恆結束了為期半年的歷練，從百萬山脈深處歸來。我與幾位長老特地起了個早去接他，先是到山下村子客棧裡買了一份早飯打算給他送過去，路上又互相討論是不是辦個慶典，畢竟能從那完好出來實在不容易，值得慶賀。”

　　“對了，仙子您看起來不是本地妖，恐怕不知道裡邊到底多危險，我再簡單講兩句……唔……”

　　馬武突然說不出話了，嘴巴像是被什麽東西粘上了一般，死活掙不開。

　　與此同時，栗子香清冷的聲音從廚房傳來:“這就是你所謂的簡單講兩句嗎?水淼淼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