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北邊有兩座山,一座名叫玄武山,一座喚為當興山,東西並立,分不出個上下高低。
山腳下有座小鎮,鎮子南邊豎有一架黃鶴齊翔的牌坊,至於是何朝何代的建築,這就不得而知。其上方自右向左鐫刻的玄武當興四個大字,頗是不凡,當初兩山掌教看到後是嘖嘖稱奇。
這座小鎮也就改名叫黃鶴鎮。
鎮上多數是來上香許願的的外鄉人,他們會盡可能多的在小鎮內滯留,時日長短就要看當興山上那位的意思,倘若遇到那位心情極好的時候,是有可能允許他們這些外鄉人在鎮子裡落葉生根的。
鎮子北邊有家客棧,這是鎮子裡唯一的一家客棧,因為正對著太平街,索性就叫太平客棧。
店門口有個老頭整日躺在搖椅上鼾聲如雷,像一晚上沒休息似得。
“蔡爺爺!”
有個黝黑少年從太平街東邊跑了進來,手裡還拎著拳頭大小的袋子,鼓鼓囊囊不知道裝著什麽。
少年眨眼間就衝到店門口,站在搖椅旁接連呼喚了好幾聲,老人就是不睜眼,急得他拍掉老人遮擋陽光的蒲扇,把躺椅搖得咯吱聲。終是挨不過這小子的糾纏,老人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長呼一口氣。
“小君歸,什麽事這麽急!慢慢說,爺爺聽著呢。”
見老人有了反應,少年趕緊把手裡的袋子送到老人眼前,還晃了晃,裡面還發出一陣碰撞聲,動靜還蠻大的。
“蔡爺爺,裡面好像有東西,可我打不開,怎弄?”看袋子口扎的不是那麽不緊,可少年扯了一路就是打不開分毫,對裡面的東西好奇的要死。
老人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平淡道:“這是儲物袋,除了袋子主人沒人打得開,你從哪撿的?”
“從鎮子西邊的龍泉撿到的,當時我跟林霖都瞧見了,就是槐柳巷的那個林霖,最後打了一架,我贏了,袋子歸我。”說到打贏了,少年臉上滿是驕傲,像是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一樣,隨後,他又不甘心地追問一句:“蔡爺爺,真打不開?”
“打不開,一般人肯定打不開。”老人又撇了一眼袋子,略微清醒地說道。
“那蔡爺爺一定能打開!”
面對老人的為什麽,少年用極其肯定的語氣解釋道:“因為蔡爺爺不是一般人。”
老人呵呵一笑:“行了,自己打開看。”
這就行了?少年看看袋子,又抬頭看看老人,連碰都沒碰,太敷衍了吧。坐到自家客棧的門檻上,將信將疑地把袋子口一扯。
“真開了!”
少年驚呼出聲,瞧了眼又快睡著的老人,眼珠滴溜溜轉了轉。沒想到整天睡不醒的蔡爺爺這麽厲害,很可能是書館說書先生口裡的那種隱世高手,嗯,一定是高手,以後要常偷酒給蔡爺爺喝,沒準能教自己一招半式,然後去闖蕩江湖,先找個有本事的姐夫,要配得上姐姐,再找個漂亮媳婦,如果可以再拐騙倆徒弟回店裡打雜。
他正胡思亂想著,被人揪住耳朵從門檻上拎起來。
“姐姐姐,你下手輕點,疼。”少年故作誇張得呲牙咧嘴,一個勁討饒。
站在他身後的女子覺得差不多了,把手松開,嗓音清冷地問:“做什麽去了?”
“我去龍泉那邊……抓魚。”
姐姐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杏眼掃了眼他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我看看你抓了什麽魚。”
她長得極俊,一張瓜子臉清新精致,右眼下方還有一點淚痣,那小家碧玉的可人模樣,讓鎮裡的男人恨不得多長幾雙眼睛。
少年扭扭捏捏把袋子交出去。
“這是什麽?”
“蔡爺爺說這是儲物袋,我從龍泉那邊撿來的,姐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少年咧嘴笑笑。
“你自己留著吧,”女子把袋子還給弟弟,指了指店門旁的水桶:“去桃花井打水回來。”
少年答應一聲,把袋子別在腰間,提起水桶就飛奔了出去。
“丫頭,最近讓你弟弟老實呆在店裡,盡量別出門瞎晃蕩。至於那袋子,他喜歡就留著,無主之物,在誰手裡都一樣。”守在門口的老人突然出聲說了兩句。
“嗯。”女子應了一聲,似乎還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卻沒再吐出一個字,轉身回了店裡。
老人眯著眼想什麽,那袋子埋在龍泉溝裡也有些年歲,今怎被衝出來了?聽說桃花井那邊也不安生,玄武山上的青蓮有死而複生的跡象,古怪。
一條太平街,一家太平店,還有偌大太平人間,大興當大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