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下沉,納氣內收,潛水!”余生源在岸上高喝。
雖是九月,夜裡沉入水底後,時間久了畢竟也有幾分寒涼。
不到半柱香時間,蕭良豐第一個冒了頭。
咕嚕!咕嚕!後面二人也陸續出水。
“氣運掌間,呼發吸收,擊水!”余生源再喝!
這個卻是有些難了,因為腳下並無著力點,虛踩發力,人好似騰入半空發掌,若無相當內力,猶如拍棉花。
而水中壓力與人體相抗,發出十分力,水面只有三分波。
幾十掌之後,三人已是力竭。停了手上動作。
“放松四肢,納氣擴胸,大氣進嘴,小氣出鼻,躺水!”余生源三喝!
半個時辰後,余生源見三隻猴子還靜靜的躺在堰湖面,像三具淹死鬼。
“你們是睡著了嗎?我可先走了!”
三人聽了,一骨碌爭先恐後遊了上岸,哆嗦著拍拍身上的水,把衣衫扯來扯去的穿好。
黑咕隆咚的山徑中,只聽見木輪椅滾動的吱嘎聲。
各自回了房,換好乾淨衣衫,不一會兒鳴佐鳴佑往三人房中,都送了熱薑湯,請公子們喝完就睡。
這還需招呼?三人放下薑湯碗,上床掩被,直睡到第二天清早,還保持著入睡的姿勢。
早上江安出了房,展了展四肢,覺得神清氣爽,吃過早飯後到了前院,見余少遊與蕭良豐已和莊中弟子在晨練。
他悠然走到蒼松前,好似精氣神飽滿無處釋放,“嗨!”對著樹乾就是一掌。
“嘩啦啦!”幾隻大鳥被驚飛了出來。
江安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天上的鳥,“乖乖!這樣練下去,可了得!?”
“別把我家樹打壞了!”余少遊笑道。
蕭良豐趕緊過來:“我今早也覺得掌風強勁了幾分!”
兩人都受益匪淺,雖然功底比余少遊差了很多,但在余生源的指點下,通過吐納行氣,倒也能提升一些內力。
都是一樣的練法,他們是化氣階段,三郎因內力不同,已進入化虛之境,再往後進入合道化境,那就是登峰造極了。
余三郎今早吐納行氣之時,已感到了體內氣血遊走的變化,正想著去找師伯,講講自己所悟。
“余兄!今晚我們能不能繼續跟你去堰湖!”
江安和蕭良豐見他似乎要離開,趕緊追上兩步。
余少遊回頭:“你們喜歡晚上去嗎?我這會兒就去見師伯!”
“白天更好!”蕭良豐道:“夜裡下水,不太吉利!”
兩人緊跟著也往後堂去。
“師伯!”
“世伯!”“世伯!”
余生源抬抬眼皮,見這二位又厚著臉皮跟了來,看來是昨晚水下練氣有了進益。
那麽自己的徒兒,天資過人,必定也是有所收獲。
當下也不多問什麽,讓他們席地而坐,盤腿閉目進入冥思。
三人心神冥想已入蒼穹之時,余生源傳音入耳:“丹田聚氣,行氣上臂,集於掌心……。”
將近一月之中,有時在水下,有時在樹巔,有時在擊水,有時在劈石。
三人雖覺得內力大有提升,但余生源並不滿意。
直到一日正午,余少遊在水底已有一柱香時間,蕭良豐和江安早已出了水,在岸邊等待。
突然一條水柱衝天,余少遊從水柱中現身,鶴立展翅於空,化掌為劍形,直指湖心。
江安抬頭,
隻覺烈日虹彩中,一隻鶴形光暈玄立半空,又如箭般射入湖心。 一聲爆裂,湖心被炸出一丈寬的水波,宛如一朵綠梅綻放。
蕭良豐被激得滿臉水,才從驚愕中回過魂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蓋世神功吧!”
余生源這才感到欣慰,雖未達頂峰,但若遇烈狼嘯月,已可一博了。
下午在飯廳,余生源看著余少遊:“徒兒,你訂親了嗎?”
余生太險些噎著:“大哥,他剛過弱冠,還沒來得及替他物色!”
“誰要你替他物色?”
余少遊見這兩兄弟又要嗆起嘴來,趕緊把菜夾到余生源碗裡:“師伯幫我物色也行!”
“你可以去尋火鳳殿那丫頭了!”
“跟她成親?”父子倆異口同聲問道!
“除了想女人,你們心裡還有正事嗎?魚璧決不能落入後涼人手中!”兩父子反倒被嗆了一句。
余少遊正色道:“是,師伯,近來後涼屢犯我大晉,狼族的細作潛入,覬覦須彌山石室地庫,必定是想取走室內財物以充糧草錙重。”
“我大晉九州之財,絕不能落入後涼之手。”余生太怒捶桌面。
今日晚間不用練功,江安和蕭良豐甚感無聊,便來找余少遊閑扯。
進了房內,見他躺在榻上把玩劍扇, 桌上有個包袱。
江安暗暗捏了一把,大概是些衣物。
“余兄,你要出門?”
“嗯!”
“去多久?我們跟你同去!”
余少遊坐起來,近來二人日日與自己一起,在師伯的指導下練功,劍術內力總算精進了許多,若是同行也不至累贅。
“我權衡權衡!”他複又躺下。
二人趕緊坐到榻邊,捏腿捶臂討好著:“還權衡什麽,多個人多個照應,多兩個人照應得更周全。”
第二天一早,余少遊率鳴佐鳴佑,江安,蕭良豐,在鶴鳴堂向父親師伯辭行。
“此去南江,短可月余,長則半載,出門在外一切未可知,兩位長輩在家,須和睦相處,勤訓弟子……。”
余生源打斷他:“等等,你這是臨行訓話嗎?”
“我是擔心你們嘛!我走了,鶴鳴山莊就有勞師伯照看了!”
“擔心?我是腿廢了,不是武功廢了!”
余生源說著伸手從皂靴裡摸出一枚短刀,暗蘊了幾分內力,擲向余少遊:“滾!”
一條烏光疾飛過來,余少遊伸出雙指一瞬夾住,卻被內力逼炙,雙腳後溜了兩尺。
站穩後轉身放下短刀,余少遊舞著扇子一搖一擺的出了堂中,在院內氣宇軒昂的喊道:“我們滾了!”
江安蕭良豐緊隨其後。
幾個人意氣風發的跨出了莊門,上了馬,也並未急馳。
賞著初秋的山景徐行下山,遠山十裡叢林綿延,有鳥兒從朝霞中穿越,山道旁的樹葉在風中旋舞,像在為他們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