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果然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聽聲音進來的可不止一個人,接著就有燈光照了過來。只聽走在前面的一人道:“奇怪,外面的門是什麽人開的?”
後面一人道:“也許是蓉兒姑娘出去的時候,沒關上門吧。”一會兒他又說道:“聽師兄說,幫主想收那小子做徒弟......咦,這裡的鐵門也是開著的。”那人驚異一聲,急道:“快進去看看,別讓裡面的人跑了。”
當先腳下一緊,衝入鐵門,後面一個也跟了進來。賀聰從左閃出,一指點了後面那人的穴道。夏可欣從右閃出,同樣伸手一指,點了前面那人的穴道。
谷蓉兒閃身而出,低聲道:“賀少俠,你和陸公子快脫下他們的衣服穿上。我和這位姑娘走在前面,只要路上小心些,就可以混得過去。”說完,伸手拉夏可欣道:“我們先走,你只要一路上低著頭,裝出和我說話的模樣,就是給人看到也不礙事。”
賀聰和陸小曼很快脫下那兩人的衣服穿到身上,然後把那兩人拖到角落處,又加點了兩人的穴道,並掩上鐵門走去。
谷蓉兒拉起夏可欣的手,輕聲道:“出了地牢,你可要沉住氣。”
兩人走在前面,賀聰和陸小曼跟隨她們身後而行。
谷蓉兒走在前面,果然裝出和夏可欣邊走邊淡的樣子,說話細聲,腳步緩行。賀聰和陸小曼和她們保持了四五丈距離,也並肩徐行。這雖是黝黑的夜晚,雖然其他的看不真切,但賀聰直覺有人在監視著。
這樣穿行終於來到院子的後面,行到這裡。谷蓉兒提著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籲了一口氣,腳下一停,低聲道:“賀少俠,你們從這裡出去,就不會再有人阻攔了,我也只能送到這裡為止了。請多珍重,不要忘了我......”她望著他,眼中已滿含淚水。
賀聰感動的道:“蓉兒姑娘,你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走呢?”
谷蓉兒搖搖頭道:“我身受師恩,豈能叛離師門。今晚這麽做,已是愧對師父了。你們快去吧,不用以我......”她兩行淚珠,已經奪眶而出。
陸小曼道:“蓉兒姑娘的深情大意,我們定不會忘記,以後有緣我們定會相助於你的。”
夏可欣看他們這付難分難舍的樣子,心中已經有數,低聲催道:“聰兒哥哥,谷姑娘既然這麽說,一定有她的苦衷,我們還是快走吧。”
突聽一個女子聲音冷笑一聲道:“你們走得了麽?”
谷蓉兒如遭雷擊,容顏失色,急推賀聰說道:“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那女子陰笑道:“好啊!谷蓉兒,你膽子可真不小,居然敢吃裡扒外私通外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谷蓉兒情急的對賀聰三人道:“你們還不快走?”
既然被人發現,賀聰此時豈肯舍谷蓉兒而去。谷蓉兒為了自已三人,已是舍生忘死,自已可不願做那貪生怕死、忘恩負義之人。他對夏可欣和陸小曼低聲道:“你們快先走!我隨後就來。”
賀聰不走,夏可欣和陸小曼自然也不肯離開。
暗影中,那女子尖聲道:“你們一個也休想走得脫。”這女子只是在暗中說話,並未現出身來。
谷蓉兒突然屈膝跪了下去,淚流滿面地說道:“師傅,弟子求你放了他們,他、他是我的表哥......”
“大膽賤婢。”那女子厲聲道:“你還敢撒謊?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
居然敢做出這種私放囚犯、背叛師門的事來?” 谷蓉兒哭道:“弟子並不想背叛師父,弟子只是看他與我年齡相當,不願他小小年齡就失去生命,所以只是想把他救出去。弟子對不起師父,寧願一死謝罪。”
賀聰一把把她拉了起來,大聲道:“蓉兒妹妹,你沒有對不起師門,也沒有罪,何用一死謝罪?老實說,這裡也未必困得住我。你幫主雖重手點了我三處經穴,現在我不是一點事也沒有了嗎?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你隨我們一起出去,我倒不相信誰能攔得住我們?”
“大膽狂徒,你口氣還不小啊。”那女子隨著話語聲緩步走了出來。
這時牆角處突然挑起了兩盞燈籠,同時現出六名手執長劍的待女。賀聰朝那說話的女子看去,見她一身曳地長裙,而手中也並無兵刃。經燈光照射,反倒顯得更加嬌美。
她目光冷厲,在燈光的閃耀下,反倒像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雖是逼視著賀聰三人,可並不讓人生畏,反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
只聽她冷冷的說道:“難怪副幫主也會看上你,想收你為徒。看來這無心肝的賤婢看上你,並心甘情願地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你,這也不為過。我看你不如留下,成全了副幫主、也成全這賤婢。”
陸小曼也突然冷笑道:“現在看來,這位夫人也看上我們這位狀元公子了。是不是也心甘情願放他走呢?”
那女子沉喝道:“你想找死嗎?”突然一揮手,喝道:“別讓他們走了。”
六名待女一陣“鏘”“鏘”劍鳴,六支長劍出鞘,一字排開,攔住了去路。夏可欣和陸小曼也同時掣出了長劍。
夏可欣接口道:“哎呀,夫人看上我哥哥了,看來要強留哥哥了。”
谷蓉兒似是十分害怕,看那六人逼近過來,身不由主的往後連退,可卻被賀聰一把拉住。
那女子朝賀聰冷冷的道:“放開她!”
賀聰一手按著刀柄,淡淡一笑道:“蓉兒姑娘救了我,我此時若是放開她,豈不是等於加害於她?她救了我,我能不救她麽?”
那女子冷然道:“看來你到是個有情有意的男子漢,難怪她會死心塌地幫你。不過你救不了她啦!”
谷蓉兒突然想掙開被賀聰拉著的手道:“賀少俠,你快放開我,師傅說得不錯,你、你救不了我的。”
賀聰笑道:“就算她武功高強,除非先殺了我。”
那女子臉色一沉,冷冷的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麽?那就讓你見識我易美嬌的手段。”說著她竟然從長裙中抽出一把利劍來。
賀聰同樣一抬手,“錚”的一聲抽出刀來。含笑道:“夫人要動手,在下自當奉陪,不過憑夫人要殺在下,只怕也未必那麽容易。”
陸小曼上前道:“賀兄弟,既然蓉兒姑娘對你有情有意,那你就更應該保護好她。對付這女魔頭就交給我吧!”說著又上前幾步,面對著易美嬌道:“女魔頭,有本事就衝我來。”
“好!那你就試試吧。”易美嬌回頭對那六個侍女吩咐道:“你們給我看好他們,如敢逃走,隻管格殺勿論。”
易美嬌人不但長的美,可更是個愛美之人。她看陸小曼那副臘黃的臉,而且毫無一點表情,就感到不舒服,甚至有些厭惡,所以就想教訓一下這樣的男子。
但她話聲未落,卻見陸小曼的長劍已當胸刺來,快如閃電,勢若奔雷。易美嬌卻不慌不忙撥開來劍,順手還了一招,招來招往之下,兩人立刻陷入一團劍雲中。
不過,易美嬌出招的速度要比陸小曼快了許多,劍影幢幢,挾著濃烈的殺意,劍下卻絲毫不留情。她的劍不但快而且狠,只聽一聲輕嘯,劍法已變。或輕柔,或剛猛,有時重重虛招,虛實難辨。有時大開大闔,勢若猛虎。她一連施展了九種劍法,到了最後,各種不同的劍法融為一體,搭配上剛柔不同的內勁,共九九八十一種變化。這變幻莫測的劍法讓陸小曼根本反應不及,也更本不知該如何還擊,十幾招過後手中長劍墜地。
那易美嬌可是得理不饒人,左手卻順勢一掌朝陸小曼臉上摑去。陸小曼雖想躲避,卻還是慢了一步,沒想到臉上的假面具竟然被掃了下來。
易美嬌也不由地一楞,眼前這個惹人討厭的男子,怎麽在一瞬間卻變成了一個大美女。這時仿佛明白什麽似的,才知道他原來是女扮男裝,心中也陡然起了憐憫之意。於是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饒你不死,你走開吧!”
陸小曼雙眼充滿了極其複雜的失落感,拾起劍一言不發,旋即回身退開。
易美嬌又轉過臉對賀聰道:“你小心了!”銀光一漾,閃電一劍,竟然朝賀聰拉著谷蓉兒的手腕撩來。好快的一刀。刀光才現,森寒刀鋒已經到了谷蓉兒的腕底。她居然不削賀聰的手,卻撩向了谷蓉兒。
賀聰心中暗暗感慨,眼前的易美嬌不虧是天縱英才,劍法已趨完美。縱使自己所知的使劍高手,也沒有幾個能與她相提並論。她的每招每式真可謂無懈可擊。於是笑道:“夫人也小心了!”他身形一偏,手中刀後發先至,‘叮’的一聲,他用刀脊輕輕拍在她劍背上。又隨勢一挑,刀尖忽然朝上昂起,反削向對方握劍之手。
易美嬌不防他會來這一招,更不防他刀身在拍中劍背之時,會彎了過來削她刀柄。心頭一驚,急忙縮手後退。
賀聰笑道:“夫人應該清楚,在下此刀,可專削兵刃。不知你手中之劍,可經得起在下一削。若在下削斷了你的劍,豈不太得罪於你?”
易美嬌不禁臉上氣得—紅,冷哼道:“你不要得了便宜賣乖,今晚不讓你見識見識我易美嬌魔的歷害,諒你還不知天高地厚呢。”喝聲出口,突然手中劍一緊,刷刷一連三劍,連綿出手。
她這一連三劍卻施展了三種劍法,三劍之後,接連又是三劍。三劍之後,緊接著又是三刀。這一連九刀,出手之快,有如風飄電閃。她把各種不同的劍法融為一體,人也隨著招勢,忽左忽右,連連閃動。刹那之間,一片刀光劍影,就在賀聰左右流動,若隱若現,若即若離,使人莫可捉摸。
“原來夫人叫做易美嬌魔,這個名字可惜了這副標致精美的臉蛋。要是叫易美嬌娘不是更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就可變成仙女豈不錦上添花。”賀聰口中雖說,一邊左手輕輕一拉,把谷蓉兒拉到了身邊。手中刀一抖,右攻左守,左攻右拒,同樣使得青光繚繞,緊護兩人身軀。
雙方身形閃動,刀光劍影,雖然交互映輝,但刀劍卻並未相交。易美嬌雖一口氣攻出了九劍,但賀聰身形飄忽,刀光流動,不但沾不到他一點衣角,連谷蓉兒的衣裙也沒削下一片。
聽賀聰的話語不知是羞辱還是讚美,易美嬌心頭便有些不耐,她手中劍越使越快。可賀聰手上也絲毫不慢,刀勢展開,縱橫交織,變幻莫測。
易美嬌也不由地心中心暗暗稱奇,這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高的功力,真乃是武學奇才。
雖說心中讚美他,可是決對不能輸給他。於是手中劍繼續飛揮舞動,但左手一抬,只聽一聲極輕的機篁之聲響起,從她衣袖中飛出一蓬細的飛針,朝賀聰和谷蓉兒二人激射過去。
這蓬飛針是機篁發射速度奇快,但賀聰目光敏銳,耳中聽到熟知的機篁之聲,就知道對方使出暗器。於是手中刀倏地一圈,在身外劃起一道匹練般奇亮的刀光,並在刀上使出了真正的功力、頓時就聽到一陣‘嘶、嘶’響聲,刀光乍現,蓬細飛針悉數絞成粉碎。
可就在這時,賀聰左手上的袖箭也已啟動,箭不帶絲毫風聲,凌空射向易美嬌。
易美嬌打出那蓬細飛針,以為賀聰和谷蓉兒必會中針。那想賀聰手中刀如旋風般地一揮,蓬針竟如泥牛入海,蹤影全無。方自一怔,突發覺對方袖箭也向自已飛來。這一驚是非同小可,如躲讓不及時,那飛箭必射向自已面門。此時也無暇多想,一個後滾翻向後躍去。幸虧躲的及時,雖是顯得狼狽,但也躲過一截。
那六個待女一見夫人敗退,就急衝過來相救。夏可欣急忙把手中長劍一掄,身形一晃,朝左手兩個待女欺了過去。口中嬌叱一聲道:“吃我一劍!”劍光直送攻向右首一個,左手舒展一掌朝左首一個拍了過去。
她這一劍,看似直送,但手豌一轉,劍光連閃,宛如灑出一陣錯落劍雨。寒芒流動,密集刺去。左手拍出的一掌,同樣如拍如拂,一股勁風,直逼左首待女。這劍和掌齊施,分襲兩人,手法詭異已極。
那兩個待女見夏可欣欺身攻來,一言不發,同時右腕一翻,長劍出手。右邊待女身隨劍走,巧妙絕倫的避過夏可欣暴雨般劍勢,立即揮劍反擊。刷刷刷一連三劍,又狠又快,火辣辣凌厲驚人。左邊待女手中長劍展開,劍光伸縮如電,有若銀蛇亂閃,一片寒芒,劍劍辛辣,即使江湖一流高手,也不過如此。
夏右欣暗暗吃驚,忖道:“看不出這兩個待女,竟能如此了的。”
陸小曼見夏可欣出擊,便也隨即跟上,身形一展欺向了右邊兩個黑衣女子。她先前敗給易美嬌心中有氣,於是把義父教的那一招三式使了出來。因此一上手就劍、指同施,著著俱是進手招式。本以為使出一招三式,用來對付兩個待女應該綽綽有余。可沒想到這兩個待女不但劍法詭異,而配合更是巧妙。兩支長劍一守一攻,守的人擋住了陸小曼的攻勢,攻的人劍劍辛辣狠毒。
由於一招三式初學,缺乏臨場經驗,和人拚搏之時,就難免縛手縛腳。相形之下,就不禁落了下風。但有時在情急之時,陡然一劍,斜刺裡飛出,對方就非回劍自保不可。雖然如此,她還是能在驚險中周旋,卻兀是毫不退讓。
這時另二名待女已衝到賀聰面前,為了保護夫人,她們可是拚了全力,不顧一切地攻向賀聰。二人雖也不弱,可幾招下來被賀聰大力相搏,一個人被震得連連後退,右臂再也舉不起來了。一人全身一麻,銀刀墜地,嚇得不禁花容失色,驚怒交並。
同時也在這一瞬間,和夏可欣和陸小曼交手的四待女,忽然間同樣也是長劍脫手,跌地不起。
夏可欣驚喜的叫道:“馮夫人,你來了!”
原來聚軒莊莊主夫人馮綺雲已經趕到,並用暗器擊退那幾名待女。只聽她說道:“你們快隨我出去。”
賀聰拉起谷蓉兒的手,說道:“蓉兒姑娘,你隨我們走吧!”
谷蓉兒紅著臉為難的道:“我、我......”
陸小曼道:“你還能耽這裡嗎?快些跟我們走吧。”
夏可欣也道:“你留下來只有一死,還要落個叛師的罪名,豈不白死?快別猶豫了,跟我們一起走吧!”
這時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易美嬌突然開口道:“谷蓉兒!你走吧!從此後我們恩斷義絕,你以後不許與人說我是你師傅,你的生死榮辱都與我無關。”
谷蓉兒卻含著淚道:“師傅,我雖離開了你,但我絕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的。”說完跪下磕了三個頭,與賀聰三人相繼縱起躍上圍牆逃離出去。
夏可欣與賀聰先來到莊主夫人馮綺雲面前,齊聲道:“夫人,謝謝你相救!”
馮綺雲道:“你們幾個真不知天高地厚,這可是龍潭虎穴,今天能全身而退也算你們命大。”說話間陸小曼和谷蓉兒也跟了過來。
馮綺雲說道:“你們快隨我走吧!但今晚之事不得與任何人說,否則會招來不測。”說完,回身就走。眾人不敢作聲,隻好跟著奔去。
不多一會兒,來到一湖邊,馮綺雲在湖邊柳陰深處,拖出一條船來。馮夫人—縱登船,大家也相繼上船坐定。馮夫人撐著船並看著賀聰問道:“當年我們相遇也算有緣,沒想到三年過後,賀少俠身手竟然如此不凡,不知尊師是哪一位高人?”
賀聰尷尬地呵呵一笑道:“夫人過獎了,我的功夫是一無名老人教我的。”他也不好意思地說慌,只是藍癲子曾囑咐過,又不得不說慌。
馮夫人自然知道他不便說出師傅之名稱,但仍讚歎道:“賀少俠真乃天資聰明,小小年紀著實不錯呀!”
賀聰呵呵一笑道:“夫人誇獎了,比起你來還差的遠呢!”
馮夫人點點頭,又把目光又轉到谷蓉兒身上,問道:“這位姑娘呢?”她好像對這位姑娘很不放心,是以問得很仔細。
賀聰臉上微微一熱,說道:“蓉兒姑娘是奉天幫副幫主夫人易美嬌的弟子,但她宅心仁厚,知道耿天星意圖想加害我們,但她於心不忍協助我們逃出。不想還是被發覺,所以已無法再在那裡容身,隻好隨我等人離開師門。”
馮夫人道:“這位姑娘能夠挺身相救,叛離師門,也算是出於汙泥而不染的好女子。我就喜歡這樣的人,所以我也願意做這樣的事。我這次來不只是為了救你們,也是想把康大俠和金大俠救出來。因為康大俠和金大俠都是我們的生死之交,也是我聚軒莊的人。如今都落在奉天幫手中,我們以後自會向奉天幫交涉,要他們放人。”
陸小曼不悅道:“我父和義父並沒有答應要加入聚軒莊,我看用不著夫人去交涉,救人之事,也不勞夫人操心。”
馮綺雲聽得臉色一沉,喝道:“你是個不識時務,更是個不知好歹的人,金大俠怎麽會有你這麽個不懂事的逆子。”
夏可欣忙道:“莊主夫人,陸公子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你別生氣啦。”她又對陸小曼道:“陸公子,康大俠和金大俠願不願意加入都不重要,且等把人救出來了再說。聚軒莊要邀請他們也並無惡意,這事由康大俠和金大俠去決定好了。”
賀聰也道:“陸公子,救康大俠和金大俠的事還急不得,你且忍耐一些。”
陸小曼因賀聰和夏可欣這麽說了,也就不再說話。
不多一會兒,船緩緩靠岸,大家舍舟登岸。谷蓉兒朝馮夫人襝衽一禮,說道:“馮夫人把小女子帶離奉天幫,此恩此德,小女子感激不盡,小女子就此告辭。”馮夫人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谷蓉兒又朝賀聰道:“賀少俠珍重,我......”她一雙盈盈秋波隱含淚水,要說的話竟然說不出來。
賀聰忙道:“蓉兒姑娘,你要到哪裡去?”
谷蓉兒咽聲道:“我有我的去處,你就不用管了......,另外我也不想連累你們。”
“不!”賀聰道:“你為了救我們,才脫離了師門,我豈能不管?再說你和我們在一起,也談不上什麽連累不連累的。”
夏可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誠摯地說道:“蓉兒姐姐,易夫人不是放你走了嗎?你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蓉兒回道:“是的,我師傅是同意我走了,只因為我和她師徒情深。可是奉天幫豈能放過我?背叛師門是要被懲罰和處死的。我再和你們在一起,必然要連累你們,或給你們帶來不必要的傷害。雖說我和你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我們情同兄妹,我走也是為你們好。”
馮綺雲這時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重情。我看你就是要走,也不應急這一時半會兒的。先且住上一晚,明天再作商量。正好前面有一可住之處,大家先到那裡去休息一下。快些走吧!”說著,走在前面引路。
這是鄉間—條小徑,馮綺雲領著大家,穿過一片荒野,走近一所茅屋。茅屋不大,顯得低短。馮綺雲推門而入,點起燈來,邊招呼道:“大家快進來吧!”
四人跟隨馮綺雲進入屋內,
賀聰見谷蓉兒臉色蒼白,和初見時消瘦憔悴了不少。想必這背叛師門的罪名壓在她心中,讓她一時無法解脫。想想她是為了自己,心中大是不忍。於是去端了一杯水遞給她,笑道:“蓉兒姑娘請喝點水,這樣也許會好些的。”
谷蓉兒取過茶盞輕輕喝了一口,道:“好些了,謝謝!”
眾人才休息片刻,就聽到有人向這邊奔來。馮綺雲道:“大家不要慌,可能是自已人。”
說話間,就聽到有人‘哈哈!’大笑道:“正是!”只見從門外走進一個一雙顴突出的老者。
馮綺雲含笑道:“孟老爺子怎麽來了?”
只聽孟威道:“莊主夫人!那聚軒莊和咱們奉天幫在江湖上也誼屬同道,我奉天幫的副幫主耿天星,他知道陸公子是金浩然和康錚的人,所以想把他留下。但莊主夫人卻救走陸公子等人,還帶走了他們的叛門逆徒。所以,聚軒莊就顯得太不顧江湖道義了吧。”
馮綺雲笑道:“當時天色已晚,他們怎麽還會認出我來?再說,是咱們要邀請金浩然和康錚,他們卻趁機把人搶走,這還有江湖道義麽?”
孟威道:“話是不錯,但你們如果收容了奉天幫的叛門徒弟,說到江湖上去,總是你們理虧。”
賀聰道:“此事與你們無關,人是我帶出來的,自然由我來負責。”
孟威目光一動,望望賀聰道:“怎麽又是你呀?”然後笑著大力拍了一下賀聰的肩膀道:“小子不錯呀。”
賀聰忙用真氣絲毫痕跡地化解開他的力道,神色自若地笑道:“謝前輩!”
孟威眼中閃過一絲驚呀,讚歎道:“好小子,人是你帶出來的了?”
賀聰呵呵笑道:“我等被奉天幫囚禁在地牢中,是蓉兒姑娘把我們救出來。蓉兒姑娘如果不隨我們離開奉天幫,他們豈肯放過蓉兒姑娘?”
孟威道:“小子!你可知這樣一來,就犯了江湖大忌?”
賀聰道:“蓉兒姑娘舍身忘死搭救我們,如此大恩,我們豈能在她處於危難之際棄手不管!”
馮綺雲道:“賀少俠說得好,江湖之人必須講江湖道義。切不做那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
孟威心中雖不以為然,但也不便多說。回頭朝莊主夫人道:“當時隻道是莊主夫人收容他們的門人,既然此事是賀少俠一人所為,就和聚軒莊不相幹了。”
馮綺雲問道:“那金浩然和康錚二人呢?又該怎麽說?”
孟威道:“金浩然和康錚二人留在我奉天幫之事,原本就是個誤會,只不過我們有一個條件......”
馮綺雲哼道:“你們是不是要我們送還谷蓉兒姑娘作為交換條件?”
孟威看了賀聰一眼,才道:“本來是這麽說的,但是現在情況有變,此事又另當別論了。”他話中似有未盡之言。
賀聰自然聽得出來,這孟威只是礙著莊主夫人的面,不好說要把谷蓉兒送回去,他們可能還有要求,無非就是想把自已和陸小曼等一同留下。於是拱手道:“莊主夫人,今晚多有打擾,蓉兒姑娘是為了我們,而不容於師門。此事本與你們無關,自然不能因蓉兒姑娘這事,引起你們雙方爭執。我和夏姑娘、陸姑娘,自是不便久留,這就告辭了。”
馮綺雲本意雖然不願收留谷蓉兒,但對陸小曼卻另有打算。此刻見賀聰說要走,因有孟威在場,又不便挽留。心中正感作難時,賀聰道:“蓉兒姑娘、夏姑娘、陸公子,咱們走吧。”
陸小曼卻道:“賀弟,這一路上,多蒙你照顧,我感激不盡,我、我不和你一起走了,你們隻管走吧。”
賀聰一楞道:“陸公子要留在這裡?”
“是的。”陸小曼低著頭道:“我父和義父落在奉天幫手中,如今他們既然答應放人,我想應留在這裡等他們。”
馮綺雲心中暗喜道:“這樣也好,陸公子留在這裡,賀少俠隻管放心,我們決不會讓他受半點委屈。”
賀聰暗中擔心,康錚和金浩然為人正派,正因為剛直不阿才落到奉天幫手裡。這陸小曼涉世末深,除了任性,焉知兩位老人的心意?但她當著馮綺雲說出此話,自己自然不好勉強她一同走了。於是隻好點頭道:“陸公子既要留下來等令父和義父,有莊主夫人在,自然讓人放心。等見到令父和義父,再作打算也好。”然後朝馮綺雲和孟威拱手道:“莊主夫人、孟老前輩,在下告辭了。又對谷蓉兒和非得可欣道:“那我們就走吧。”
當三人遠遠離開那茅屋來到湖邊時,谷蓉兒則停下來說道:“賀少俠......”
賀聰回身道:“蓉兒姑娘有什麽事?”
谷蓉兒眼圈一紅朝他盈盈拜下,哽咽道:“少俠,你把我從奉天幫救出來,這份情意我蓉兒沒齒難忘。只是我和你們同行是個累贅,何況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我、我要和少俠、可欣妹作別了......”她邊說珠淚卻從眼角滾滾流下。
賀聰和夏可欣急忙伸手把她扶了起來,賀聰說道:“蓉兒姑娘,快別這麽說,你冒著危險相救我們三人,足見深明大義。你離開奉天幫都是因我們而起,我們自然要負責到底。再說奉天幫要把你弄回去,證明他們豈肯放過你。”
夏可欣也說道:“蓉兒姐姐,此時你要和我們作別,一個人落單,正好給他們有可乘的機會,這個可萬萬使不得。”
谷蓉兒微微搖頭咽聲道:“奉天幫勢力大,我和你們同行,只怕要連累了你們......”
賀聰笑道:“我賀聰豈是貪生怕死忘恩負義之人?蓉兒姑娘隻管放心,不用替我們擔心。”
谷蓉兒望著他又感激、又彷徨,淒楚的道:“少俠,我知你是一個俠義之人,真正的男子漢,是一個可以充分信賴的人。我知道你們是一片好心,但我這樣一直跟著你們,會增加許多麻煩和累贅的。我實不想離開你們,但非得離開不可......”她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
夏可欣聽她說得委婉淒楚,心頭更是不忍,雙手握住她手道:“蓉兒姐姐,所以你不能走,奉天幫的人要對你下手。所以我們要保護你,絕不讓人對你傷害,你要答應我們永遠在一起。”
谷蓉兒激動的微微顫動,嗚咽不已。就在這時,聽到不遠處有數人向這裡奔來。賀聰忙拉起夏可欣和谷蓉兒二人,快速朝來時的湖邊那條船奔去。可是來人速度也快,瞬間也來到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