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錦程親自拾掇了一個罐子,讓采薇把切成小坨的五花肉裝進罐子,加上佐料,上次在後山采摘的三種香料,還有少許天露松混合在一起,然後密封起來文火加熱。
“這是什麽菜?”
“瓦罐豉油燜五花肉!別看這種菜做起來簡單,實際上很考驗技術,不管是火候,還是烹製時間都有很高的要求,一不留神就會搞砸。”
他小心翼翼把柴火加進爐灶內,讓采蘭好生守護。
這罐子可是明天的主菜,千萬馬虎不得,聶錦程再三叮囑,要采蘭看著罐子,注意火候,他跟采薇進廚房去準備其它食材,采蘭會心一笑,目送兩人離開。
小小廚房裡,擺滿了各種菜品,要想把這些天天吃在嘴裡的菜品做成另一種滋味不是簡單之事,雖然他有這個實力,但是處理食材且要費一番功夫,采薇本來身體就很嬌弱,長時間這種高強度工作可能吃不消。
他有心讓采薇去一旁休息,自己一個人可以搞定,采薇沒有過多言語,看樣子也不想做甩手掌櫃,一起分擔大家都沒那麽累。
瓦罐豉油燜五花肉的香味開始在空氣中彌漫,靠應家小院最近的向三哥夫婦倆尋著香味過來,勾起饞蟲,說實話他們雖然對做廚也頗有些理解,但是水平有限,這種濃鬱的味道還是第一次聞到。
“采蘭妹子,這是什麽菜,好香啊!是你做的嗎?”
“不是,我二姐做的。”
聶錦程跟采蘭都在實力捧采薇,想要替她把名頭打響,向三哥挺會做人,尋思著留下來幫忙,順便打聽一下如何才能做得這般可口,采蘭繼續她那一套鬼馬套路,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想學一招半式就要留下來乾活。
說乾就乾,向三哥剛掄起袖子,就被采蘭製止,嫌他那雙長滿老繭的手會玷汙了食材,還是讓三嫂幫忙打下手,他只需要去跑腿,挨家挨戶通知鄉親們按時來吃鄉宴即可。
他們一家人忙到半夜,隻睡了一個時辰,天不亮就爬起來乾活。
晌午十分,鄉親們成群結隊來到應家附近,還沒進門,老遠就聞到香味,這次應家在廚賓鬥廚賽中名聲大噪,人人都想親口嘗嘗應家丫頭的手藝,能把柯掌櫃贏得沒脾氣,這頓鄉宴就算免費去縣城酒樓打牙祭。
廚房中,在聶錦程指導下,一道道別處心裁的菜品不斷出現,采蘭跟向三嫂負責端菜上桌,向三哥負責把菜切好。
采薇看上去身體瘦弱,但是翻鍋特別靈活,放入鍋內的食材不停在鍋裡來回翻滾,下的醬料完完全全跟菜品融合,除了聞不到味道以外,其它環節完全得心應手,弓馬嫻熟,聶錦程在一旁也在暗自叫絕。
他若有此等基本功,完全可以入宮做禦廚,繼承父親手藝,眼下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就算練刀功,沒有一年半載辛苦付出,也不可能出師,更別說翻鍋這些必備技能。
蔥薑爆炒?子、草頭圈子、蛋黃蝦球、芙蓉魚脯、高湯辣燴鮮蠶豆、黑松露有機花菜、雞汁煙筍肉絲、火焗鹽燒翡翠螺、椒鹽手撕杏鮑菇、芥菜包春筍、醋溜土豆絲,鱖魚石鍋盤、鮮菌大亂燉、包括在鬥廚終賽上那道錦鯉躍龍門也在其中,壓軸大菜為瓦罐豉油五花肉。
鄉親們早就按耐不住,菜一上桌就被一搶而空,大家夥兒吃到嘴裡,嘖嘖稱奇,哪裡能吃到如此美味,就算皇宮禦膳也不過如此吧!
“上菜呀!快點好吧!”
有幾桌還在嚷嚷著上菜,
可把向三嫂忙壞了,進到廚房跟采薇抱怨,那些人都像是餓死鬼投胎,一個個沒見過葷腥似的。 采薇露出滿意的笑容,有這種滿足感,就算再辛苦也值得。
“這桌菜真是絕了,采薇妹子太厲害了!”
“要是誰娶了她就有口福咯!”
鄰桌的花老伯趁采蘭上菜的空檔,拉住她,再一次提起想讓他孫子跟采薇處對象,采蘭有點尷尬。
“花大爺,這菜好吃嗎?”
“好吃好吃!”
“酒好喝嗎?”
“好喝!”
“為什麽這好酒好菜就堵不上您老人家的嘴呢!”
周圍人家哈哈大笑,他們從來都不會埋怨采蘭丫頭沒大沒小,知道她向來個性率直,沒人跟她計較這些小毛病。
“你說你這丫頭,這麽大了還是這麽不懂禮貌,我就說了一句,你都要回我十句。”
“大爺,您要繼續浪費時間跟我打趣,那一桌好菜都要被搶光了,今天您吃不到,之後就難吃到了。”
花大爺聽完,迅速轉身加入到搶菜行當中。
罐子打開,壓軸菜瓦罐豉油五花肉即將上桌,大家都被這種濃香的味道吸引,不約而同側頭看著,吞咽口水,一個個都快撐破肚皮,還想著再一次大快朵頤。
應老太爺端著酒杯,每一桌都去敬酒,大家夥都在誇讚他培養出這麽一位優秀的女兒,但是絕口不提應煋,此時提起他畢竟有點不合時宜。
采薇丫頭突然間就脫胎換骨,有人問應老爺是不是有什麽秘密,按道理她的廚藝還沒有達到這種境界,可如今她用實際行動打了在座每一位的臉,有人在鬥廚比賽中落敗,不免有點眼饞,有點酸味,老太爺笑而不語。
周員外要去靖安縣采買食材,恰好路過這裡,立馬被香味給吸引過來,看來請應家姑娘來掌杓是最正確的選擇,剛走進院內,采蘭就拉著他就坐。
周員外突發奇想,想要去到廚房親眼看采薇做菜,采蘭把周員外帶進廚房,她的確體現了一位大廚的風采,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頃刻間就能完成一道菜肴,唯一不太和諧的是,下料這個環節是由聶公子代筆,不過這也無傷大雅。
周員外仔細看著聶公子擺盤,不單單是把炒熟的菜裝進盤子裡那麽簡單,而是別出心裁將菜品按照某種特質擺放在一起,讓顏色,食材更相得益彰,追求一種口腹之欲之外的美感。
“絕了,真是絕了,想我周某人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做菜如此有趣,采薇姑娘今後必定是我月亮灣當仁不讓的廚聖。”
“你過獎了!”采薇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回應著周員外。
早先她做廚,的確隻想著如何把菜品做得更可口,沒想過用這種方式把做菜也當做是一種享受, 聶錦程到來之後,她才開始試著用另一種方式做廚,自得其樂,這可能就是廚藝大師跟廚師最本質的區別。
忙了一上午,他們也該吃飯了,周員外看著這一桌珍饈佳肴,眼睛都直了。他也是月亮灣大富豪,平日裡沒少吃過山珍海味,縣城那些酒店食樓也經常光顧,不過這一桌子好菜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拿起筷子,東嘗嘗,西吃吃,味道確實比之前那些好太多,雖然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實實在在是被這桌子菜吸引了。看似普通的菜,到了她手裡能玩出花來,周員外笑臉盈盈。
采薇將羅列的食材菜單親手交給周員外,讓他著手置辦,采蘭一再跟他保證絕對不會出問題,然後恭恭敬敬給他敬酒,他活脫脫就是行走的活廣告,之後去到縣城酒樓,也能為她們家宣傳宣傳,為二姐以後進軍廚藝界添磚加瓦。
一桌珍饈,很快就被一掃而空,周員外似乎還回味無窮,若不是急著去靖安縣采買食材,他還真想留下來吃過晚飯再走。
桌上只剩下空盤子,基本上沒留下啥,送走村民後,采薇癱在一邊大口喘氣,今天她著實透支太嚴重,好在這些菜的精髓她都學到了,下一次可以完美複製這些菜品,在她做廚的名單上又多了一行本事。
“三哥三嫂,今天辛苦你們了,過兩天料理周員外家的滿月酒宴,還要你們多關照啊!”
采薇說著,把幾百文銅錢交到他們手裡,算是辛苦費,向三哥表示他隨叫隨到。跟在采薇妹子身邊說不定還可以學一門手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