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錦程一去杳無音訊,采蘭已經外出三天,音信全無。
每天與她相伴,除了父親,就是那株碧欏野山椒。
采薇每天都能在夢中夢到夫君,跟他情話綿綿,但夫君每一次都會在中途消失,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采薇妹妹,采蘭回來了!”
蘇醒氣喘籲籲飛奔到應家小院,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從口中擠出這句話。
“人呢?”
“就在村口老槐樹那裡!”
采薇迫不及待跑向村口,心裡想著妹妹肯定尋到夫君線索,夫君一定跟著回來了。
村口,采蘭風塵仆仆,坐在石板上,采薇向周圍掃了一眼,並沒有看到夫君,小妹的神情貌似有點沮喪,更令她心頭不安,莫非是夫君出意外了?
“小妹!”
“姐!”
“聶公子呢?沒有找到他嗎?”
“原來在姐姐心裡,聶公子永遠都是第一位。”
采蘭故意裝作吃醋的樣子,不過玩笑歸玩笑,她跟姐姐說這一路並沒有打聽到聶公子的消息。
“他真的一去不回了嗎?”
采薇頓時感覺天昏地暗,離別竟然成了永恆,連他是死是活都無從知曉,表情凝重的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姐,若聶公子此生不再回來,你要怎麽辦?”
“初晨霧遮眼,破曉暮靄光。若君無歸期,世事兩茫茫。”
采薇表明心跡,夫君如果不回來,她此生要面對的就是無限的愁緒跟哀思。
“南閨有淑女,嬌豔滿庭芳。願得佳人心,牽手共斜陽。”
是聶錦程的聲音,只見他從石壁後出現,嘴裡吟誦這這句詩,一邊從右手臂上解下采薇親自給他綁上的紅絲帶,將它掛在老槐枝上。
紅絲帶掛上去,就表明聶錦程會兌現自己的承諾,一心一意對采薇好,此生不渝。
他平安無事,他回來了,掛好紅絲帶後,聶錦程站在那裡對采薇笑笑,兩人互相跑過去緊緊相擁,這一刻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最幸福的時刻。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我肯定會回來,因為有一個讓我牽掛之人還在月亮灣等我,我擺脫不了這種強烈的呼喚。”
采蘭知道姐姐有好多話要跟聶公子說,把蘇醒拉到一邊,留下私人空間給人家訴衷腸。
這一切都是采蘭設計,她一直都覺得聶公子對姐姐有意,但是沒有勇氣說出來,搞這一出只是為了證實她的想法,本來聶錦程跟采薇商量對任何人都用主人跟小廝這種稱謂隱藏身份,但采蘭的小心思讓他不得不承認,答應不會在外人面前提起。
采蘭逼得聶錦程道出對二姐愛意,神秘大廚突然間成了準姐夫,也算是因禍得福,看來他們這做廚聖的目標已經十拿九穩,只要有準姐夫在,什麽做廚高手都可以忽略。
采蘭一行人出城不久後,就碰上回轉的聶錦程,他真信守承諾回到月亮灣,一路上采蘭跟他提起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可能有人故意在背後使壞,好在一切都化險為夷,沒有出現紕漏,甚至有人還在打聶公子的主意。
聶錦程根本不在意這些,隻想知道采薇近況,三個月以來,采薇究竟是怎麽過的。
“那還用說,每天都在獨守深閨,對某個人望眼欲穿呢!”
“哦!”
“你倆啥時候私定終身了,夠突然啊!我本以為你是坐懷不亂柳下惠,
沒想到也是悶騷啊!”采蘭那張破嘴又口無遮攔,口吐芬芳。 聶錦程低頭不語,全然沉寂在對采薇的思念中,生平有人如此對他上心,讓他牽掛,有責任感,體會到願為一人心的意境,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采蘭之所以不讓聶錦程一開始就出現,在聶公子跟前演這一出,只是想讓他明白姐姐對他癡心一片,用這種真情流露告訴他,以後不管發生何事,都要互相扶持。
采蘭身患重症,本來也沒幾年活頭,這可能就是她唯一心願,二姐跟聶公子只要鶼鰈情深,她魂歸也會得以安息。
“我會好好愛護采薇,用一生守護她。”聶錦程知道采蘭用意,認真跟她承諾。
“夫君,我聽聞你受傷了,快讓我看看。”采薇記得驛館小哥說他把黃葵蕬交到他手裡時,他渾身血跡斑斑。
他只是失手滑落一段,最後好在抓著繩子又爬上來,估計是沾染到岩壁上端的豬血草,讓身體看起來血跡斑斑,他並無大礙,可能是身體過於勞累。
采薇看到夫君手掌被磨出幾道印痕,在塞外被風吹日曬熔煉出那張憔悴蒼老的容顏,立即拉著他回家,給他好好做一頓飯。
“聽小妹說,你的失味之症已經好了?”
“嗯!”采薇點頭回應,牽著聶錦程的手回應家小院。
一路上,他們沒有太多言語互動,只是手牽著手,在鄉間小路上徐行,那是劫後重逢的一場戀愛補償,把一點溫馨用最簡單的方式化成心間撫慰。
“母親還好嗎?”采薇知道此時此刻不應該用這些話讓夫君難過,但那畢竟是她未來婆婆,關心一下並不過分。
“一切安好,不過我最擔心還是父親,他被關在皇宮死牢,永不見天日,雖無性命之虞,可那種地方,遲早會把人逼瘋。”
采薇能感覺到夫君右手在顫抖。
“父親一定沒事的。”
采薇不敢繼續說下去,牽著她快步回到應家小院。
“野山椒開花了!”
聶錦程走進小院,第一眼就看到碧欏野山椒白色嬌小的花蕾。
“你們先坐著,我跟小妹去準備食物。”
應老爺看到幾個月不見的聶錦程,也上來跟他寒暄,蘇醒也在。
他親眼見證采薇跟聶錦程在一起,那表情可能有點心塞,一直沉默不語。
失味之症治愈的采薇,做廚能力也提升不少,能根據自己的理解做出一點創新,如今夫君已平安回來,可以讓他驗收成果,作為禦廚後代,他完全有資格評價。
所以這次她沒有按照家常菜的路數去做,而是以比賽的方式,專心致志做了四道菜端上桌。
鍋塌豆腐,糯米蒸排骨, 酒香辣雞腸,脆皮燒肉。
聶錦程一一品嘗之後,給出了自己的意見,比如鍋塌豆腐能勾芡兩次更能鎖住香味,糯米蒸排骨對於火候掌握要格外注意,辣雞腸若是能加入一點涼茶水,能有效緩解辛辣帶來的衝擊,但不會影響原有味道,至於脆皮燒肉,稍微焦一分更爽脆可口。
外行人看來,這四道菜已經夠完美,對專業廚師來說,細節問題往往是導致失敗的根本原因,他們要做到盡可能盡善盡美,不能出分毫差錯。
采薇站在一邊聽夫君點評,很用心記下每一句話。有這樣一位志同道合的夫君為伴,還全身心愛護她,此生足矣。
“吃吧!又不是鬥廚,評價個啥呀!就算是苦澀難以入口,你也得捏著鼻子咽下去。”采蘭拍了拍聶公子後背。
“小妹!”采薇一臉嫌棄看著采蘭,冷冷喊了一聲。
“喲喲喲!我懂,聶公子,你繼續,繼續!”
這一幕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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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清殤廣寒微辭道一聲過往,
荏苒間時光流轉,化成了眷戀,
拈一手杏花香濃,飲酒入離愁。
最怕別離,乘風歸去,輕挽君鬢衣,
濃愁薄霧卻隻留,一聲歎息。
轉身入夢不問歸期,他於思念中離去,
休辜負伊人情。
她守得一彎殘月消退,胭脂獨留深閨裡,
幾世浮華,願君在畔,不負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