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鳴,尖銳到失聰般的耳鳴持續在吳望耳中持續回響。
吳望腦中一片混沌,他隻記得自己在電梯墜落前一刻,他將秦嵐和陳娟護在懷中。再次恢復意識時,面前只有一片漆黑的景象。
‘我的背……’吳望的口中乾涸的分泌不出一絲唾液,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後背僵硬麻木,幾乎沒有感受任何觸感。
“對了,戒指……呃!”
吳望只是輕輕移動右手,強烈的痛處從右臂骨縫中迸發,疼的吳望吸了口涼氣。
察覺到右臂狀態的吳望反而松了口氣,他知道,疼痛是自己體內保護機制運作的最好證明,而且他緊攥著的右手隱約能察覺到戒指的輪廓。
吳望指尖下的戒指似乎又多了一些裂紋,無論他怎麽驅使,手中的戒指依舊冰冷,升不起一絲溫度。
‘看來,它瞧不上我現在的身子了。’吳望自嘲的笑了一下。
‘戒指沒丟,恢復體力只是時間問題,才怪!’
吳霜的慘叫,或許已經不確定的11點手術期限,以及坐在輪椅上的黃紹華,這些都需要自己抓緊時間回到8樓確認。
8樓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以至於吳望摸不清頭腦,但他可以確定一點,要想按照電梯指示的信息活下去的話,絕對不能讓曹雲手術成功。
‘吳霜被曹雲帶走,她一定看到了極度恐怖的東西,才會發出那種慘叫。’
吳望對曹雲的了解幾乎全無,只有和徐廣軍的談話回憶中得知,這個人曾犯的事驚動省委,以至於院方拆除整個8樓封鎖他的所有消息。
‘一樓大廳的那些人應該是曹雲控制的。’
想到這裡,吳望苦笑了一下。
曹雲能控制一樓,其他樓層的人他難道不能控制麽?
8樓是曹雲的地盤,深層厄夢下的曹雲難道只有這一種能力麽?
自己明明聽到了吳霜的慘叫,卻只看見一條死路的長廊,這也是曹雲做的麽?
更別說,曹雲的身邊還有4個……等等,4個?
吳望突然明白了為什麽那個隱形的護士會始終待在電梯中。
曹雲控制著一層的怪物襲擊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熟悉醫院的地形,及時在黑暗中摸索到電梯的話。
如果自己沒死的話,留在電梯中的一定護士能保證自己到達8樓。
如果不是黃紹華主動坐上那個輪椅,給出關鍵信息的話。
如果不是自己的戒指正好能強化體能,電梯正好墜落——
“死局……”吳望的嘴皮顫抖起來,恍然之下,他的心臟跳動的都不規律起來,曹雲那張微笑的臉在吳望腦中愈發清晰,洶湧的殺意與惡意在其中綻放,迫使吳望的汗毛根根炸立!
曹雲並不是不在意除了‘陳娟’外的任何人。
他其實非常在意。
在意到想把剩下的人斬盡殺絕!
吳望咬緊牙關,強忍著哀嚎著要求休息的五髒六腑,和不斷晃動的全身骨架,他撐著吱吱作響的膝蓋緩緩站了起來。
‘不見了……’秦嵐,陳娟全都不見了身影,吳望手向四周探去,指尖上沒有觸碰到電梯冰涼的金屬觸感。
“有人…移動了我的身體?”吳望心中泛起一絲寒意,他知道一定有人在他失去意識時,將他搬到了一個位置的地方。
那個人是誰?他現在又去了哪兒?
秦嵐?陳娟?又或者是……
吳望仿佛又嗅到了那護士身上濃鬱的腐爛氣味,
他打了個冷顫後,搖了搖頭驅散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將注意力重新集中起來。 “先搞清這是在哪吧”吳望雖然了解時間緊迫,但還是壓製內心的不安的躁動,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移動著腳步。
‘有門‘吳望手掌觸碰到了類似把手一樣的東西,他心頭一動,小心的將其握緊輕輕擰動,盡量不發出聲音的將門推開。
黑暗中的視野很差,從門中探出頭的吳望,只能看到兩側並排著一個接著一個的病房。
這些病房的房門全部緊閉,向前方的黑暗蔓延而去。
‘這裡,好像是4樓?’吳望初步觀察了下,很快下了結論,他知道,整個Z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門診樓只有4樓才有這麽多的病房。
“停到哪不好,偏偏是這裡,麻煩了。”吳望咂了下舌
自1994年厄夢在全球爆發以後,全世界醫院收納身患厄夢沉睡患者的人數,越來越多,Z市第一人民醫院也不例外,在住院樓漸漸不夠用的情況下,院長特批,將整個4樓全部清空,並將絕大部分的空間用於安置厄夢患者,身下的部分作為醫生護士們的值班總部,方便他們治療病人的同時,也方便管理。
麻煩就麻煩在這裡,門診4樓為了能安置更多患者,將原本的病房面積縮減一半,並且將原本寬敞的走廊改成貪食蛇一樣迷離疊放的樣式。
不用擔心迷路,因為整個4樓只有一條路,從電梯和步梯所在的值班總部位置,直達最深處的病房。
‘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吳望知道,4樓的每一截通道都非常的長,每走完一段後就要折返前往下一段,這樣相當於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橫向的無用功中,縱向通往出口的時間將會浪費很多。
‘……沒辦法,只能走了’吳望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縮短距離的方法,既然想不到,那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了。
吳望深呼吸了幾下,他腦中預想著幾副死人般的護士出現的畫面,臉色微變幾下後,他眼神逐漸平穩深邃起來,臉龐也浮現出赴死般的覺悟。
吳望將運動鞋脫掉,拆下鞋帶,然後將兩根鞋帶與鞋子組合,做成一個簡陋的吊帶石膏板,用於固定自己一動就痛的右臂,這一招還是和徐主任學的。
‘能行!’感受到固定下來的右臂不會劇烈疼痛後, 光著腳的吳望健步如飛卻不帶聲音,在黑暗的走廊中來回折返,飛速疾馳起來。
一片片病房門快速消失於吳望身後的黑暗中,他邁動的腳步踏破死寂無聲的空氣,被卷起一縷縷的微風不斷吹乾吳望額頭冒出的細汗。
吳望也不知自己折返了多少次,持續的運動使他全身的血液加速循環,沉重快散架的身體也漸漸發熱,開始逐漸好轉起來。
“咚。”
‘!‘吳望停下腳步後,臉色驟變猛的回頭。
身後的黑暗中除了隱約能看見幾個病房門外,什麽動靜都沒有。
‘難道……是我聽錯了?’
吳望的臉色很難看,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他在那聲音發出的第一時間就確定了,那是敲門聲,是從病房內發出的敲門聲。
可吳望必須強迫自己必須接受這個假設,他清楚,自己的身體只是略有好轉,根本達不到使用戒指的要求,他此刻沒有任何防身手段。
‘希望不要是秦嵐或是陳娟……’吳望牙關微微咬緊,壓製住良心的譴責,不甘的將頭轉了回來。
‘只要我能通關,他們就都能活下來。’吳望心中再次對自己說著,重複幾遍後,他腳下的動作更快了。
“咚”
微弱的敲門聲再次短暫的響起。
這次聲音是從前方的黑暗中傳來的。
“吱”
緊接著,仿佛缺少潤滑油的軸承緩慢轉動的聲音出現了。
吳望的臉色逐漸變白。
他知道,前方黑暗中,有某道病房的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