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荒唐！江湖騙子竟騙到六扇門頭上來了！”

　　趙鋼的罵聲震顫著六扇門的房屋和陳少清的耳膜。趙鋼說話的聲音比平常人要大，尤其是在興奮或者憤怒的時候，聲調會不由自主地提高。

　　對於他的這個特點，或者說是缺點，陳少清不想去指摘什麽。六扇門需要一個這樣的角色，去面對狡猾的罪犯。

　　至少在辦案的時候，趙鋼能迅速地讓場面安靜下來。

　　陳少清第一時間派出捕快去追捕。兩批人，一批往石門鎮外，去追騎馬的那個。一批分散在石門鎮各處，追查蛛絲馬跡。

　　就算帶不回那兩個小賊，帶回一些線索也好。陳少清這樣想著。

　　沒有馬匹的幫助，出鎮的那批捕快沒法追多遠。到山腳下問了幾個在地裡勞作的農民後，無功而返。

　　四散在石門鎮的捕快也沒有什麽收獲。既然那兩個小賊敢到六扇門門口來行騙，就會做好撤退的打算。

　　明天是七月二十五日，采購武器的日子。沒想到今天出了這檔子事，有了變故。

　　“捕頭大人，還去不去。”趙鋼來找陳少清商量。

　　“原定的采購計劃不變，這一樁案子交給另外的人去辦。”

　　六扇門是一個組織，不可能所有的案子都由陳少清來帶頭。在32位捕快當中，不乏像趙鋼這樣有能力的人，可以交一個案子到他們手上。

　　陳少清問趙鋼:“有什麽合適的人選嗎?”

　　“讓侯平帶頭吧，讓他挑三個人。”

　　陳少清笑道:“說不定等我們回來，他們都查完了。”

　　趙鋼哈哈笑了:“小平的能力我還是認可的。”

　　侯平，陳少清記住了這個名字。

　　原定的采購計劃不變，人員在趙鋼建議下加上了老梁和小伍。趙鋼，老梁，和小伍是老搭檔了。采購時間預計在三五天左右，路途遙遠。

　　這裡是一個郡鎮製的國家，幅員遼闊的揚子郡下轄四鎮:揚子鎮，石門鎮，水鄉鎮，木葉鎮。從石門鎮到木葉鎮的距離，幾乎橫跨了整個揚子郡。

　　晚上，陳少清的房間是亮的。燭光搖曳，房間內陳少清在一件一件地整理衣服和洗漱用品。可以看出，他表情很認真，怕落下了什麽東西。

　　旅行的時候，如果突然發現自己沒帶褲子或者毛巾，那可就難辦了。

　　《劍訣》留在了房間內，現在陳少清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了這本武林秘籍的高深。那一招名為“寒芒十四點”的劍招，陳少清已經偷偷練習多遍了。

　　這一招，當真能讓人眼花繚亂。

　　這一夜過後，陳少清，趙鋼，老梁，小伍四人出發了。第一個目的地是毗鄰石門鎮的水鄉鎮，四人乘坐馬車前往。

　　在車軲轆滾動聲中，馬車漸漸駛離石門鎮繁華熱鬧的街區。

　　陳少清掀開車簾，回望那一片連綿的房舍樓閣，忽地想起了一句古詩: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根本不符合意境，他立刻在心裡否定了這首詩。現在是七八月，夏末初秋，哪來的楊柳?哪來的雪?

　　陳少清放下車簾，隨意地靠在馬車一個角落，單手撐著額頭回憶起了昔日的時光。若乾年前，他還是一個寒窗苦讀的學子，平日會跟同窗們一起吟詩作對。那首詩，就是那段時間記住的。

　　後來受一些精彩刺激的捕快小說的影響，立志做一個大捕頭。於是開始練武，瘋狂地閱讀一切有關書籍。

　　哪怕過去了這麽多年，陳少清還是沒有忘記年輕時候讀過的那首詩，偶爾會散發出一點文人氣息。

　　但是在大多數時候，他還是一個嚴謹冷靜的捕頭大人。

　　趙鋼端端正正坐著，看著坐在對面的捕頭大人。老梁和小伍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麽，聊得很開心。馬車在群山中穿梭，在馬夫揚鞭的聲響中前行。

　　馬車行駛了幾個小時後到達了水鄉鎮，幾個人並一個車夫在一家路邊攤草草吃了一碗面後，再次踏上了旅程。

　　趙鋼一直保持著沉默寡言的風格，只不過擦起了刀。今天帶上的不是大環刀，而是那把唐刀。

　　老梁和小伍仍舊聊得很開心，他們兩個好像很有話題。

　　當馬車抵達秋水河河畔，舟子的放歌聲傳來的時候，四個人一齊站了起來，掀開車簾遙望眼前的秋水河。

　　水面波光粼粼，倒映著藍天白雲。

　　車夫指著前方忽現房屋之處說道:“秋水碼頭到了，諸位一路順風。”

　　一艘烏篷船緩緩駛來，漸聞槳聲欸乃。四人一下馬車馬上又搭上了前往木葉鎮的船，這一段旅程會持續一個夜晚。

　　因為在馬車上睡了一覺，陳少清上船的時候神清氣爽。閑得無聊，便和船夫攀談了起來。

　　船夫講述自己的職業，講述昨日的見聞。講完了這些，又問陳少清是哪裡人，去往哪裡，做什麽事。

　　陳少清出行的時候不穿官服，一襲青衫，難怪船夫認不出他們的身份。

　　船夫又開始講昨天的見聞，說到看見一個小夥子手裡拿著個會飛的盤子的時候，陳少清打斷了他。

　　“是什麽樣的盤子?”陳少清問。

　　船夫想了好一會後才說道:“銀色的，那小夥子隨手一扔，那飛盤就把棵碗大的樹一下給削倒了。”

　　趙鋼聽到船夫說的話也走到了船頭。

　　陳少清問:“他們有沒有說過自己是哪裡人?”

　　船夫搖頭說:“沒有，他們說是去木葉鎮。”

　　陳少清回頭和趙鋼對望了一眼，兩人都知道船夫說的便是昨天那兩個小賊。

　　“應該是木葉鎮人。”趙鋼說。

　　“何以見得。”

　　“在木葉鎮劍廬那塊地方，不止是有一群世代鑄劍的鑄劍世家，還有專門研究機關暗器的家族。”趙鋼解釋道，“那飛輪結構複雜精巧，除了劍廬，別地方造不出來。”

　　劍廬是一塊從木葉鎮市區獨立出來的地方，是整個揚子郡的兵器原產地。

　　確定了那兩個小賊的身份信息，調查的范圍一下子就縮小了很多。

　　“到木葉鎮買完武器，專門去拜訪那幾個造機關暗器的家族。”陳少清說。

　　“嗯。”趙鋼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