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晚上八時,顧子集就來到了小河與南湖的交接處,既然今晚的賭注是這片水域和小河,那就在這裡比鬥。
顧子集飛在空中煉化水靈氣,自然引起了南湖小妖的注意,不多時,就有一位大妖趕至,正是長蛇大妖常濱。
“季谷子,既然你已經來的那麽早,不如我們等會就開始賭鬥?”
季谷子微微一笑:“常濱大妖說笑了,我們昨晚就定好了時間,怎麽可能隨意更改?更何況,我師尊會在比鬥前將烏鱧大妖的妖魂帶來,那時,有鱉老和我師尊見證,比鬥才公平公正!”
常濱聞言就不在言語,牠現在不過是下位大妖,而季谷子的師尊是中位陰靈修為的陰差,就算牠父親水神候選常九也要笑臉相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河口逐漸匯聚了十余陰魂、數十小妖與數十妖魂,就是大妖也來了三四個。
顧子集不管牠們,繼續在鬼甲內修煉,反正他只要不主動禦使鬼甲,就聽不到看不見聞不著……
快到晚上十時,顧子集的魂識視野內出現了一道腰纏鎖鏈的身影,他忙禦使意我入駐鬼甲,所見就是領著一隊陰兵的陰差余燼,而那些個小妖皆是滿臉懼色,大妖妖靈則是趕緊上前行禮。
而余燼對著白乙妖靈點頭之後,看向了更遠處,一道玄黑色妖靈渡水而來,正是那龜鱉大妖,仔細看去,其龜背上還盤坐著一道人形身影。
顧子集心中一定,這道人形身影應該就是今晚的對手了,然而待鱉老近前,他忽然發現,這道身影雖是人形,但四手四腳,猶如一隻怪物一般。
“未曾想陰差大人親自前來,真是有失遠迎。”
余燼看向龜鱉妖靈,卻不接茬:“季谷子說他今晚要和長蛇水府賭鬥,我這個做師尊的怕他被誆,這才抽出些時間來觀戰。
“時間有限,你們哪個大妖來領路,帶我看看你們做賭注的水域邊界在哪!”
這時白乙與常濱相視一眼,然後來到了余燼身前,這兩隻大妖妖靈皆是水神候選的子嗣,自然都些學了些禮節,一黑一白兩條妖靈皆是俯首一禮,走在前面為余燼領路。
只見那妖靈一者是四爪黑鱗,全身強壯,有如一條丈許長的黑蛟;另一者四爪白鱗,全身勻稱,有如一條丈許長的白蛟;而余燼身高不到六尺,悠閑自得的在空中漫步走著,像是在遛彎的中年人。
待余燼遛蛟回來,便看向了那位四手四腳的人形怪物道:“此子莫非就是你們長蛇水府今晚派出比鬥的修士?”
那四手四腳的人形怪物開口道:“回陰差大人……”
他話還沒說完,余燼身邊的持劍陰兵隊長就上前一步,喝道:“你這水鬼好大的膽子,我們陰差大人是在和長蛇水府的話事者說話,哪裡輪得到你插嘴!”
那四手四腳的人形怪物忙低頭不言,然而這時他的後頸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乃是參戰的修士,難道還不能說一句話?”
顧子集不由一驚,這四手四腳的人形怪物後頸上竟然再次伸出一個圓滾滾的頭顱來,這個頭顱沒有眼耳口鼻,簡直就像是在陰魂修士後頸上長了一個肉瘤!
陰兵隊長哈哈大笑:“長河水府今晚只能派出一位修士與季谷子比鬥,然而你們卻是兩個水鬼的合體,根本就沒有上場的資格!”
那常濱見說話的不過是一個跟牠修為相仿的陰兵隊長,抬頭一笑:
“閣下,這位魂修雖有兩個意識,
但卻是一體,他們本是雙胞胎,不知為何最終成為了一個人,也只有一個意識。然而他死後,忽然發現他的魂體有四手四腳,他的異常被我水府之妖發現,就被父親納入水府修煉。 “待他修煉了一陣子,他忽然發現了另一個不屬於他的微弱意識,通過我等諸妖與魂修驗證,那個意識應該是他體內早就死去的兄弟,隨著修煉,他就成為了一體雙魂的魂修!
“他雖有兩個意識,但南湖妖修魂修皆將他看作一體,因此我長蛇水府派他來與季谷子比鬥!”
持劍陰兵隊長看著那四手四腳雙頭的人形怪物,眉頭一皺:“這等一體雙魂的鬼魂我見得多了,到地府後還不是要登記成兩個?你們認同他是一個魂修,我等地府陰兵卻是不認!”
那常濱聞言就開始和陰兵隊長扯皮,吵的余燼有些不耐:“既然你們長蛇水府非說這雙魂一體的修士是一個,那我就將這兩個陰魂劈開,你們選一個來跟季谷子一戰!”
說著,場間便是一靜,待陰兵隊長非常配合的將手中鬼劍奉上時,那鱉老終於坐不住了。
“陰差大人有話好說,既然地府不認這一體雙魂的魂修為一個,那我們就派另一個修士與季谷子對戰!”
說著,一個瘦高魂修越眾而出,他腰間肩頭扛著叉子,仿佛一個叉草的農夫。
常濱收起張牙舞爪的模樣,微微一笑:“我長蛇水府並非隻準備了一位修士,既然一體雙魂的魂修不成,我們就派這個修士參加比鬥!”
陰兵隊長仔細端詳,不由點頭:“陰差大人,這魂修拿的草叉雖是一件靈物的精魄所化,但他本身沒有什麽問題!”
鱉老向著四周掃視了一眼,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等就可開始賭鬥了!”
然而余燼卻是心中一動,他見龜鱉大妖掃視白乙妖靈時,白乙妖靈氣勢一落,不由奇道:“鰻鱺水府諸妖,這拿著草叉的魂修你等可見過?”
白乙妖靈看著龜鱉大妖不說話,然而一個鯉魚小妖恭敬開口道:“稟告陰差大人,我等以前未曾見過這位魂修,倒是今早巡視時,看到常濱大妖帶著他四處巡視,好像是要帶他熟悉南湖水域。”
“你這鯉魚小妖休要胡言亂語,這位魂修早就拜入了我長蛇水府門下,不過是這兩天剛出關而已!”
陰兵隊長聞言察覺到了不對,眉頭一皺:“既然常濱你說這魂修早就拜入了你們長蛇水府,那你可知他的來歷?”
常濱聞言就是一愣,然後說了這個魂修的來歷。
那陰兵隊長聞言就是一笑:“正好前幾天那個村子有陰魂剛過完‘七七’,前幾日借助我麾下一位陰兵的護佑回魂,既然這個魂修來自那個村子,我就讓這個陰兵問他幾句!”
說著,一位陰兵出列,剛問兩句話,那魂修就答不上來了。
余燼就眉頭一皺,看向了龜鱉妖靈:“莫非你們長蛇水府也被此魂修騙了,他生前根本就不是南湖周邊的那個村子中人?”
龜鱉大妖聞言就是一怔,然後號令左右道:“還不把這個欺瞞我長蛇水府的魂修拿下!”
瞬時間就有兩隻長蛇小妖向著那位扛著草叉的魂修圍去,那修士還待言語,鱉老一抬手就將其封禁,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顧子集心中一動,此番若非師尊余燼來此壓陣,就算他不願於那位一體雙魂的魂修比鬥,也沒有理由拒絕和這位扛著草叉的魂修一戰。
要知道這扛著草叉的魂修氣度不凡,很有可能是來自潁河神系常勝大將麾下……
鰻鱺水府的諸妖看完了笑話,白乙妖靈笑道:“不知長蛇水府,可還有可擋一面的魂修或小妖?”
常濱一歎:“我們還準備了一人,馬大炮,這場比鬥就由你去吧!
話罷,一個早就來到此處的魂修越眾而出,他身高雖只有五尺,但雙手雙腳大的出奇。
這時不待陰兵隊長發問,那馬大炮就憨厚的嘿嘿一笑,並說出了自己的來歷,接著又和鰻鱺水府的諸多小妖打招呼,皆是有所回應。
余燼與陰兵隊長見此便是點頭,這位魂修馬大炮的身份來歷皆是清清楚楚,連專跟長蛇水府暗中作對的鰻鱺水府諸妖都挑不出刺來。
接下來雖還有些時間才到十點,但還有一個要事沒有確定,那就是比鬥場地。
扯了一會後,比鬥場地定在了小河與南湖的交接處,那裡有三分之一南湖、三分之一小河與三分之一的土地,最後再將鰻鱺水府的妖靈白乙當做此戰裁判。
季谷子收起挎刀鬼甲和馬大炮相對而凌,沒多久,時間就來到了晚上十點,一聲令下,兩位隔著丈許距離魂修開始各施手段。
顧子集為了穩妥起見,直接將五道靈影分身召喚出來,將他護的嚴嚴實實。
常濱不由拊掌一歎:“未曾想,季谷子一天一夜就將兩道破碎的分身修複完好了!”
牠哪裡知道,只要城隍上任圖中的陰差、捕頭虛影不滅,就能將其點亮,至於為何如此之快,則是余燼為了此戰親自禦使陰差令將其點亮。
那馬大炮身形一搖,竟是從體內分出了一個身穿白袍的身影。
顧子集不由恍然,怪不得馬三炮看著平平無奇,卻能被長蛇水府當做備選,原來馬三炮有不遜於上位陰魂的香火分身!
那馬三炮分出香火分身後,竟是身形後退,極力遠離身穿五道靈影分身“甲胄”的季谷子。
接著馬大炮禦使香火分身施展手段,一出手,竟是無數黃紙飛舞,頃刻間就充滿了半個比鬥區域。
顧子集被這般場景嚇了一跳,剛想禦使甲胄上的五位靈影化身禦使武器抵擋,卻見這些黃紙雖似無窮無盡,卻沒有一絲殺傷力。
隱約間,無數纏著紅綠紙花的“哭喪棒”飛來,他連忙縮小身形,但還是被幾根“哭喪棒”擊中,好在這些哭喪棒威力只是下品法術級別,又是胡亂飛舞,連他的“靈影甲胄”都沒有破防。
忽然,馬大炮身穿白袍的香火分身衣袍變幻,竟然變成了繡著竹葉的藍色壽衣,它手中靈光一閃,突然就出現一支白幡,它一揮白幡,無數黃紙中顏色各異的“哭喪棒”中出現了白紙糊的“哭喪棒”。
顧子集見這馬大炮的香火分身的手段詭異,忙向前飛去,這時就有裹著白紙的哭喪棒飛來,他略一試探,便知這裹著半截白紙的哭喪棒有著中品法術的威力。
這時他與馬大炮的壽衣香火分身的距離不過七尺,一道水光短劍自其身上射出,他倒要看看這件繡著竹葉的藍色壽衣到底有多高的防禦。
然而那壽衣香火分身一揮白幡,就有一根裹滿白紙的青色“哭喪棒”浮現,這根白紙青柳哭喪棒一出,就有許多裹著半截白紙與紅綠小哭喪棒緊隨其後,仿佛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顧子集的水光短劍擋住!
場外的部分修士看的清楚,那道水光短劍並非毫無作用,有一根裹了半邊的哭喪棒險些被刺穿,還有幾根紅綠色的哭喪棒在光暈中消散。
“你們長蛇水府打的真是好算盤,竟是用無數‘黃紙’連通‘無生家鄉’……引來孝子賢孫所拿的哭喪棒後,又以白幡為引,禦使這些哭喪棒出擊……若是我想的不差,等會還會有竹紙童男童女、竹紙神馬與竹紙仙鶴自‘無生家鄉’而來!”
余燼不愧是從“無生家鄉”找到鬼路的存在, 話還未落,一對童男童女來到了壽衣香火分身左右,等顧子集再次拉近三尺距離後,壽衣香火分身胯下竟是出現了一匹竹紙神馬,略一動作,速度竟不比顧子集慢!
白乙身為臨時裁判,見到這種陣勢也是一怔,牠看的清楚,若是季谷子隻憑這五道分身,恐怕是很難取勝了!
顧子集看著逐漸遠去的壽衣香火分身,竟是感覺到了一絲無力,此時既有無數飛舞的哭喪棒延緩他的速度,他又不能因小失大,拉出城隍上任圖中協助神馬鬃毛鎮壓符籙碎片的神馬靈影去追。
接著他看向一百一零一位陰兵靈影與四十二位鬼差靈影,對著他們微微一笑:“所有記憶中的我,此時還不出擊,又更待何時?”
此言一落,十位陰兵隊長靈影皆是稱諾,四十二位鬼差靈影皆是喜形於色,九十隻陰兵靈影滿身戰意,只有挎刀鬼甲靈影一臉淡然自若。
常濱本還在張牙舞爪喜形於色,然而當牠看到季谷子身上浮現一只有一隻靈影后,竟然情不自禁的抓住了一只看熱鬧的陰魂,待一百零一隻陰兵全部出列時,那被抓住的倒霉陰魂就被攥的四肢亂舞,等跟季谷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四十二位鬼差靈影也現身之後,那倒霉陰魂連撲騰的勁都沒有了。
季谷子一聲令下,十隊陰兵靈影分身從五個方向朝著馬大炮包抄而去,而四十二位鬼差靈影分身撲向了馬大炮的壽衣香火分身。
此時他根本不需要用“追魂靈術”標記,因為他一人成軍,只要在圍攻范圍之內,就皆是我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