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鱉老同意了季谷子的要求後,話頭一轉。
“既然你提出了賭注大小,那我長蛇水府就提出比鬥時間,我水府的那位修士現在還在修煉,比鬥就定在明天晚上八時吧!”
顧子集一聽,本想直接同意,然而烏赫妖魂卻建議道:“那鱉老乃是長蛇水府的智囊,被南湖大妖小妖們稱為‘鱉丞相’,牠既然定下如此精確的時間,必定有所謀劃,季谷子大人你也可以像牠們那樣討價還價,也許就能打亂牠們的布置了!”
顧子集聞言心中就是一動,反正不管明晚什麽時候比試,對他都沒有影響,還不如聽烏赫的建議。
“鱉老,明晚我還要從城隍府趕來,又要煉化一些水靈氣恢復趕路的消耗,不如將時間放寬一點,就明晚十二時吧!”
鱉老卻是低下頭來,竟是壓迫感十足的將妖靈鱉頭探到了季谷子面前兩三尺處。
“你這娃兒好生賴皮,趕個路恢復一下法力就要四五個小時,我給你一個小時準備,明晚九時開始比鬥!”
顧子集身在挎刀鬼甲之內,仍是感受到了大妖出竅妖靈的氣勢,一時間倒是沉默了下來。
暗中,他卻是在鬼甲內和烏赫交談了起來,不僅知道了這位鱉老的來歷,更知曉了這位鱉老來南湖後施展的各種手段,心中不由一凜。
“鱉老說的倒是簡單,現在不同往日,晚上還有不少人在城中出行,我若是不遲一點出發,難免會被人氣擾亂氣息,最遲十一點,不然我也怕衝撞了行人,導致被人道記下一筆……”
就這樣東扯西扯,比鬥時間就定在了明晚十時。
顧子集也不停留,微微點頭後直接飛到屬於他的小河上空,開始修煉他的靈法種子。
練識後期修煉的就是靈法,小成階段時,靈法還只是雛形;大成階段時,靈法就成為了種子;到了圓滿階段,靈法才完整無缺,有了晉升“真法”的基礎。
而他的城隍上任圖,不僅是真法雛形,還因本身有如實質的特性,每點亮一道虛影,此圖的威能便強一分,現在一百零一隻陰兵、四十二位鬼差、四陰差、一捕頭與神馬車駕虛影全部被他點亮,再加上陰兵隊伍腳下的銀光鬼雲與小河皆被點亮,這道城隍上任圖已經無限接近“真法”層次,所缺的就是小河邊的小樹林。
他雖沒有修煉木屬性法力,但他並不擔心,因為通過這些天的觀察,他發現此圖吸收的水靈氣在圖中匯聚成雲,他也請教了師尊余燼,得到了一個極好的消息。
那就是只要那些靈氣雲朵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落下靈雨,而按照五行生克中的“水生木”,那處樹林吸收了靈雨之後,就會自發性的成長,被全部點亮也只是時間問題。
此時圖中的小河已經有修煉水屬性法力的妖魂烏赫坐鎮,樹林中還缺一件木屬性的靈物,好在烏赫說他的藏寶中就有一根被雷擊的柳木,那根柳木全身焦黑,遇水便沉,正好可以用來增加城隍上任圖中小樹林的靈蘊。
因此,他才會每晚來小河邊修煉,才會跟南湖兩水神候選的水府爭奪小河,乃至與長蛇水府的大妖妖靈約定賭鬥!
待時間來到四時許,他起身便沿著小河向自己家而去,正好順便修煉一下水遁法術。
到了鄉間別墅後,他趁著溫玖還未出門,就在那枚玉石靈物中休息了兩三個小時,待溫玖驅使“顧子集”肉身出門後,透過靈物的朦朧陽光將他喚醒了。
不多時,
溫玖帶著顧子集來到了那個書店,為了不惹人厭煩,前幾日溫玖每日走時都會買一些書籍,今日剛坐下,那書店的老板就熱情的拎來了一壺熱水。 沒多久,滿身清光的李天心再次出現在顧子集的魂識視野裡,他現在既沒有肉身的眼睛,又沒有天魂的感應,不管是看人看鬼看妖看神,都是各種顏色的靈光。
如黃家監察使全身的靈光皆是紅黑相間,師尊余燼身上的靈光是灰黑色,這位小女子李天心就是滿身清光。
王箐箐依舊以“命靈”鎮壓顧子集頭腦中的金紋黑體符籙,溫玖趕緊趁機收攏識海,而李天心閑的無聊,即是剛剛大學畢業行走江湖,又是對地府的各種事物極為感興趣,開始向挎刀鬼甲的“陰兵隊長”問東問西。
“季谷子,你昨天剛說了地府訓練陰兵的各種方法,今天可是要說那些個化生靈鬼了?”
顧子集鬼甲內的身影不由苦笑連連,這個季谷子的稱呼就是為了應對李天心而取的,而他對地府的靈鬼得到認知,隻限於師尊余燼大概的介紹,此時也只能的將那些介紹搬出,為了不顯僵硬,還得費盡心思遣詞造句。
一旁的溫玖與王箐箐也樂的如此,他們這個小表妹現在需要的就是閱歷,地府內迥乎於人間的各種事物,都能給李天心帶來不一樣的感受,也許聽著聽著她就開竅了,那樣的話,她就很有可能當場修成靈台築基!
到了下午,顧子集已經詞窮,但李天心仍要發問,他下定決心,今晚比鬥完後,一定要跟師尊惡補關於地府的各種知識,此時無話可說,就只能反將一軍!
“小姑娘,我幾日前剛從地府來到人間,雖然看了城隍府中的卷宗,了解了南湖的情況,但對於南湖的母親河‘潁河’不甚了解,不知你可否為我解惑?”
李天心聞言就是一怔:“我本是撫州臨川人,對此處的淮河支流的‘潁河’不甚了解……”
她見挎刀鬼甲身影歎氣,忙道:“我雖不知‘潁河’情況,但我可以上網查一查,還請季谷子閣下稍等片刻!”
說著,一只有著勻稱五指的手掌伸出了清光范圍,手裡面還拿著一部手機。
顧子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已經知曉李天心身上的清光能削弱信號,所以要把手上的清光散去才能正常使用手機。
不多時,李天心邊看著搜索到的內容邊用靈識傳訊,顯得極為認真。
“這潁河起源於‘嵩山’,橫跨兩省,途經多個市縣,在本省從界溝市‘常勝溝’流入,自慎城市正陽關流入淮河……”
待她講解完,忽然看了手中的木簪一眼,懊惱道:“表姐說季谷子閣下想聽的是潁河的神鬼事跡,倒是我理解錯了。”
顧子集微微一笑:“無妨,我能聽一聽淮河與潁河的發源、流經與歷史,也算是增長了一些見識。”
李天心也是一笑:“不過剛才表姐給我講了潁河的一些神鬼之事,我這就用這個順水人情,來回報季谷子閣下數日來不倦的講解。
“因潁河為活水,又流經多地,故每一個州府內都有一位河神,又因潁州府地界的潁州河神獨佔本省對於潁河的所有香火,乃是真靈級別的河神,而慎城南湖水神就是潁州河神神系一員。
“潁河神系雖隸屬於淮河神系,但淮河神君乃是‘自然神’,故身為淮河最大分支的潁河神系,在淮河神系中有著極高的地位,其內各大真靈級別的河神勢力極強,潁州河神神系統率境內一段淮河的神鬼後,勢力就能與潁州城隍神系不相上下……”
顧子集聽著李天心的話,念頭開始不住的翻滾。
他之所以問這些話,倒也不是完全的想要反將一軍,而是跟南湖水神候選長蛇水府有關。
據烏赫所言,長蛇水府中的水神候選“常九”,乃是潁州河神麾下大將“常勝”的侄孫,而那位鱉老,就是“常勝”派來幫扶“常九”的謀臣,已然是一位靈台築基的中位大妖!
今晚他就要再次跟長蛇水府賭鬥,若是那鱉老派出了潁河中的最強小妖或魂修,誰知道牠們又有什麽手段?
他的城隍上任圖是強,但潁河水系之主可是真靈修為,若是有小妖或妖魂得牠青睞,擁有的底牌不一定比他弱了!
因此,他不僅要現在跟李天心、王箐箐與溫玖打探潁河神系的消息,更要回去後跟師尊余燼乃至黃家監察使探討一番。
待李天心說了一通後,顧子集自然點頭道謝。
這可讓李天心有些受寵若驚:“閣下乃是陰兵隊長,亦是陰靈修為,況且我這一番話是還你這幾日被我叨擾的人情,根本算不得謝!”
顧子集跟溫玖、王箐箐與李天心相處了幾日,也看出了這三位名門正派的修士皆是言行如一,就有些不好意思。
“好讓三位得知,我季谷子並非陰兵隊長,也沒有陰靈修為。其實我是陰差余燼的真傳弟子,這把鬼刀乃是黃監察使賞識,特地拿來給我護身所用!”
他倒是沒有傻到說出真實身份,一是怕佔據了他肉身的溫玖尷尬;二就是溫玖的水神符籙碎片無故失蹤,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顧子集這個身份。
溫玖與王箐箐聞言先是一驚,然後看向挎刀鬼甲身影恍然道:“我們早就有些疑惑,按理說陰兵隊長乃是城隍神系一員,就算白天要保護我等,晚上也要回城隍府處理公務,而季谷子你每晚都從小河南面而來, 還帶著一身水汽,你此時一說,我等才豁然開朗。”
李天心先是驚訝狀,然後就是展顏一笑:“我還以為季谷子你是一個活了上百年的陰靈,還怕和你說話有很多代溝,現在知道你也是練識後期的修士,那就好說了!”
顧子集識海就是一顫,他所知道的東西都被李天心“榨幹了”,能“好說”什麽?
果不其然,李天心不再那麽拘束,又問起季谷子知不知道地府有哪些有趣的事情。
顧子集聞言先是無言,然後忽然想起了那日跟神馬強行收租的趣事,就現編現說,倒是解了一時之圍。
而李天心不僅聽得入迷,更被添油加醋的打鬥場面和跌宕起伏的情節感染,以至於引得她身上的清光波動不止……
接近傍晚時,溫玖禦使顧子集的肉身回返,而李天心擺手告別,更是跟“季谷子”約定好了明天繼續說些地府的趣事。
待顧子集將溫玖及他的肉身送回家後,就連忙來到了城隍府偏殿,見到師尊余燼後,連忙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言明。
不一會黃家監察使也趕來,更是哈哈大笑道:“我還以為小顧你要靈台築基後,才開始爭奪南湖水域,未曾想你現在就機緣巧合的奪得了小河流域,今晚更能奪得連接小河的八百畝水域,真是妙哉!”
余燼卻是沒黃監察使那麽樂觀:“那長蛇水神候選跟潁河大將常勝關系匪淺,又有龜鱉大妖出謀劃策,今晚這場比鬥肯定不會那麽簡單。
“頭兒你就先坐鎮此處,今晚我來陪子集去會會那龜鱉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