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城隍上任,自然要表現的沉著冷靜威嚴大氣,跨過老護城河後,隊伍不再憑空飛行,而是一步一步的踩在散發著銀光的鬼氣雲路之上。
顧子集已經有了練識前期修為,勉強可以自己禦使挎刀鬼甲自行向前走去,他傳訊之後,走的也算是很輕松了。
黃家老祖看余燼望來,不由笑道:“既然你的口訣是余燼所傳,我就不擔這個情了,你問余燼便可!”
余燼不由一笑,本來黃家陰靈說好了要傳法,此時卻將此事交給了他,他見顧子集是大好青年,剛才的表現也是不錯,又有先前的傳法之情,便笑道:“反正頭兒你要為顧子集凝練‘香火之根’,我能將他收為記名弟子也不算虧!”
他見顧子集鬼甲上滿是喜悅之念,便潑了一盆冷水道:“顧家小子你先別高興,我只是將你收為記名弟子,你只能從我這裡得到功法與指導,不可稱我為師尊與師父,隻可稱我為老師,你若是有事,我可幫也可不幫,我若是有事,你也可以選擇冷眼旁觀!”
顧子集聞言念頭就是一動,這位老師能說的如此明白,顯然是極為真誠,又有默認之意,他便認真道:“參見老師!”
余燼微微一笑,然後收斂笑意嚴肅道:“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這個記名弟子!此時你只有命魂,雖是練識前期圓滿,暫時又有挎刀鬼甲護身,但你只能將意識傳到鬼甲之上,又容易被不軌之鬼查探到你的念頭。因此,我傳你靈識之法,你可將‘識海海水’引出一股,將其引導入腰間大刀之內,再用天魂之力與我的功法蘊養磨煉,不日就能蘊養出一縷靈識!”
說著,這腰纏鎖鏈的陰差手上一動,一道功法進入了鬼甲之內,顧子集凝識看去,之後更是依言調動了一股識海‘海水’,自鬼甲直接穿過刀鞘進入腰間大刀之內,接著他的識海海水依法在大刀內流轉,開始練第一縷靈識……
不多時,新任城隍隊伍來到了慎城城隍陰府,陰兵一分為二左右散開,鬼曹領路,人曹牽神馬,靈佑候借來的車駕向著城隍陰府而去,其後跟著新任城隍在潁州攢下的班底,即巡檢、捕頭與鬼差。
城隍陰府前就是將要離去的城隍,他率手下班底來迎,只要交接完畢,他就能去界溝上任了!
兩位城隍見面只是互相寒暄,接著人曹鬼曹監察巡檢陰差捕頭正式鬼差入陰府,普通鬼差、陰兵隊長與陰兵留在了外面。
不錯,鬼差看似跟陰差只有一字之差,但只有正牌鬼差才有鬼差令,雜牌的鬼差跟陰兵隊長只有鬼位而無“令牌”,多是下位祭靈、陰靈或英靈修為。
余燼乃是陰差,手下有兩位陰兵隊長與十八陰兵,不久前在天上施展手段的就是一位陰兵隊長,若非他為防止各種窺視而施展鬼霧遮掩天空,恐怕那中年陰靈也不會那麽容易逃脫。
此時余燼入城隍陰府,這腰間持劍的陰兵隊長便來到了顧子集身邊,卻是余燼方才吩咐下來,讓他看護一下顧子集。
這時對面忽有一陰兵道:“隊長,這小子什麽來頭,不僅穿上了製式鬼甲,還拿了可傷陰靈的鬼器長刀?”他們陰兵手中多是枷鎖、棍棒與魂幡,只有捉拿、擊暈與拘魂的權利,而這小子竟然擁有隊長級別才有的殺傷鬼器,實在是太過奇怪!
這隊長瞥了這陰兵一眼,道:“你們管好自己的職責便好,這些事還輪不到你們操心!”
接著他對手下的九位陰兵道:“此子乃是我們陰差的記名弟子,
身上挎刀鬼甲也是監察使所有,我不管你們如何對他,只要不平白無故的去招惹便可!” 此言一落,一眾陰兵隊長與其他陰兵各有所思,但不約而同的是,他們將顧子集劃入了不可輕視之列。
忽然,這挎刀鬼甲抬起頭來,他看了一眼四周,卻是沒有發現余燼與黃家監察使的身影,便又繼續低頭沉思,不多時他又抬起頭來,顯得卻是有些焦急。
持劍陰靈見過顧子集的工作證,不由試問道:“顧家小子,此時余頭兒雖不在,但你有事也可以問我!”說著他將手放在了挎刀鬼甲肩上。
顧子集心中一松,忙道:“前輩,小子方才將識海海水引入鬼刀凝練靈識,然而我依法運轉了許久,卻仍是沒有感受到一絲進境,不知是不是我的天魂之力跟鬼刀屬性不合?”
他剛才從老師余燼口中得知,天魂之力並非跟所有靈物契合,若是不合,只能換一件靈物試試。
這持劍陰靈皺眉道:“這鬼刀乃是法器,按理來說應該不與天魂之力衝突,不過既然你如此言語,你便將識海海水引入我的鬼劍之內,讓我來看看你哪一步做錯了!”
顧子集聞言就是一喜,他倒是不怕泄露功法,畢竟眼前這人已經是堪比靈台築基的陰靈,不說他能不能看上這道功法,就說這凝練靈識也只是練識中期入門一步罷了。
念落,他引出一股海水穿過鬼甲與鬼刀,來到了陰靈的鬼劍之中,接著更是運轉功法,開始按部就班的引天魂之力磨煉蘊養這些意念。
然而一個周天兩個周天過去,仍沒有進境,三五個周天過去後,仍是沒有一絲天魂之力進入意念之內。
顧子集不免失落道:“難道我天資極差,連靈識都練不出來?”
那持劍陰靈卻皺眉道:“此劍早已被我完全煉化,我自是知曉其內動靜,所以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沒有做錯一步,但不知為何,我連你的一絲天魂之力的波動都沒有感覺到!”
顧子集不由道:“那前輩可否告知,是因為我剛去世不久導致天魂之力來的太少,還是因為我天資不行,天魂之力惰性太高了?”
他知道人死後會在生死簿上除名,天魂也會慢慢向著命魂匯聚,此時就有可能是因天魂還沒來及完全匯聚到他的身邊,亦或是天魂惰性太高即他的天資太差,導致沒有天魂之力響應他的功法牽引。
那陰靈無奈道:“天魂就算不完整,也不會沒有任何反應,有可能是你的天魂既不完整,又有些惰性,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顧子集不免情緒低落,天魂散於天地間,不說普通人看不到,就是黃祖與余燼老師也看不到,因此此時他只能祈禱天魂不響應的原因是兩者兼有。
於是他先將意念放在識海內的那道身影之上,既然還需一些時間,他不如先將那道身影身上的“城隍上任圖”觀想清晰一些。
不錯,方才一路上他雖一直在與黃祖與老師余燼言語,但他識海內那道身影所穿的“城隍上任圖”卻是自行成長著。
他也問了老師余燼,知曉此圖與現實有著絲絲相連,只要他在隊伍中,就能汲取陣勢無意泄露的力量,點亮圖中的一道道身影,若是與人對戰,可直接將這些點亮身影召喚出來,它們的實力雖只是練識前期,但也算是不俗的臂助了。
此時除了他自己外,還點亮了附近幾隻陰兵,至於陰兵隊長與陰差乃至巡查,他們乃是生命層次更高的陰靈,沒有“識”的他修為未到,以至於不能將其點亮。
而且他對現實中陰兵、陰兵隊長與陰差的穿著行為舉動觀察的越仔細,圖中的身形就越清晰,而越清晰,以後召喚出來的身影就越靈活,實力也能強上幾絲,趁此時間,他就對著身邊的陰兵一陣觀摩。
然他的靈視靠的是鬼甲之力,每一眼都像是在輕輕抓撓一般,若非方才那持劍陰靈叮囑過了,恐怕會有不少陰兵破口大罵。
顧子集哪裡知曉這些,一邊觀摩這些陰兵一邊看著識海中逐漸清晰的幾隻陰兵身影暗喜,渾然不知自己的靈視是何等的肆意。
大半個小時後,黃家陰靈與余燼先行出來,正在被顧子集觀摩的幾隻陰兵才松了一口氣。
幾位陰差拿起陰差令一晃,所有陰兵皆是進入了陰差令中,補充製式鬼甲能量,場間便只有陰兵隊長、陰差與監察使等陰靈。
這時余燼得知了顧子集的情況,便道:“此時距離你身死已經許久,你的天魂應該回到了你的附近,你趕緊趁著此時還未出發實驗一番,讓我看看你到底為何牽引不來天魂之力!”
顧子集自是點頭,在黃家陰靈與老師余燼面前運轉功法,在大刀內嘗試凝練靈識。
然而數息後顧子集身上皆是無力之念,卻是他又失敗了!
余燼滿是不解,按理說顧子集天資也不差,怎麽天魂的惰性如此之高?
黃家陰靈卻是笑道:“既然小顧的天魂惰性極高, 不適合修煉靈識,那麽他就修煉鬼識吧!”
余燼聞言就是一歎,鬼識雖更容易練成,但肯定不如靈識,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他便道:“也罷,子集你就在等一日,待明日,我將那佔據你肉身的陰魂拘押後,你就能借香火之念修煉鬼識了!”
顧子集不免一歎,未曾想他連修煉也要受製於那白衣短褲青年,心中怨念不由得更加深了。
黃家陰靈見此卻是一笑,道:“小顧剛修煉,難免會著急,也罷,我這就施法顯靈,讓我那玄孫兒祭拜一下他,只需這一柱香火,就足以讓他煉出一縷鬼識,進而踏入練識中期!”
顧子集先是欣喜,有了黃叔的一柱香火,他就能盡快修煉鬼識了。
然而他識海忽然一蕩,就有一陣悲涼之念襲來,他身死已有數個小時,而他的家人卻一點不知,此時卻只有認識了幾個月的黃叔祭拜。
可想而知,明晚那修士陰魂被老師余燼拘押之後,他的家人為他發喪時又該有多麽傷心!
就這般,他意識消沉的等待著,但也有一絲期望。若是香火之念一來,定會與天魂之力結合,那時他就可以借此凝練鬼識了。
然而就在這時,黃家陰靈突然抬頭,猛然伸手抓住了顧子集所處的持刀鬼甲,更是傳訊喊道:“不對,我玄孫祭拜小顧的那道香火飛向了小顧的肉身,說明小顧還沒有死!
“既然小顧沒有死,那你就不是他,快快如實招來,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