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蟬玉的話,兩位使者不再言語,只是悶頭喝茶。
其余兩位使者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是兩位侍郎,身材相仿,相貌也驚人的相似,只是其中一人的眉間有顆紅痣,這才區分的明顯。
這兩人是孿生兄弟,生有紅痣者為兄,姓花名青山,字逢春。為弟者喚作花青栢,字未凋,兩人身形頗偉,儀表灑脫。
好似對周圍的事情漠不關心,兄弟二人只顧談笑,外人瞧見多半會認為是兩個風流才子,其實二人能文能武,武學造詣卻都不低於蟬玉。
每次蟬玉外出,國王總是派此二人隨行,主要還是為了保障蟬玉的安全,因此二人與蟬玉的關系最為親近,除了身份差異,便勝似親兄弟,蟬玉是二人守護著長大的,他的脾氣二人最是清楚。
茶也品的差不多了,蟬玉忽感無聊道:“兩位仁兄,陪我在城中走走吧!我想熟悉下風土人情!如何?”
兩兄弟起身施禮道:“殿下,恰巧我兄弟二人也無事可做,正好作陪!”
管和聞言卻坐不住了,一臉嚴肅道:“殿下,此地與我有蟬國毗鄰,風俗自然不會相去甚遠,沒有必要再詳細了解!”
“殿下肆意遊走於城中實在不妥,此地並非有蟬國,安全之事豈可輕視?”於路笑道:“殿下此行有國事在身,萬萬不可因私忘公,還應多想想提親之事才對嘛!”
蟬玉有些尷尬道:“兩位叔叔,雖然兩地毗鄰,但這文化著實不同,兩國相交也要做到知己知彼嘛!我這也是公事嘛!有兩位花兄陪著我,安全無虞!”
管和道:“殿下,這……”
蟬玉陪笑商量道:“二位叔叔先在客店歇息吧!我這出去走走說不定能想出好辦法來!悶在店裡我的腦袋不大靈光!嘿嘿!”
於路笑著搖頭道:“好吧!殿下莫要在外逗留太久!節外生枝可就不妙了!”
蟬玉高興道:“二位叔叔放心吧!我累了自然就回來了!”說完蟬玉趕緊拉了花氏兄弟溜出客店。
到了街上蟬玉難掩興奮道:“還是街上熱鬧!在店裡簡直悶的要命!我們四處逛逛!二位仁兄,可帶了紙筆?”
花青栢忍不住笑道:“殿下,是不是手癢了?嘿嘿!”
花青山打趣道:“殿下,舊病複發啦!哈哈哈!”
蟬玉笑道:“手是有些癢!嘿嘿!到底帶沒帶?”
花青栢取下包袱,抱在手裡拍了拍道:“殿下,放心吧!早給你預備好了!”
蟬玉不覺讚道:“未凋兄,你這連包袱都帶了出來,真是妙極了!嘿嘿!”
花青山道:“殿下打算如何巡遊啊?”
蟬玉沉思道:“昨日,我見南門附近有幾個乞丐,就到那裡去吧!”
花青栢道:“殿下,那地方人多眼雜,不太好吧?”
花青山附和道:“就是!殿下,我看還是找個僻靜的地方吧!你過過手癮也就算了!可千萬別忘了正事啊!這要讓大王知道又該生氣了!”
蟬玉道:“沒有人報告,父王不會曉得!快!”
花氏兄弟無奈隻得跟著蟬玉到了南門,只見行人來來往往,旁邊還有不少小攤位,生意還算紅火。
蟬玉卻沒心情關心這些,在那裡探頭探腦的一陣瞭望,忽然眼睛亮了起來,徑直向一個躺在牆邊的乞丐跑了過去。
花氏兄弟緊隨其後,生怕跟丟了。
只見這乞丐衣衫破爛,腳上落了許多蒼蠅,髒亂的頭髮早已打了結,
像是一塊烏黑的毛氈,遮住了大部分臉面,皮膚黝黑,通過衣衫的漏洞隱約可以看見突出的肋骨,倚著城牆無力的躺在那裡,渾身散發著難聞的味道,過往的行人無不掩鼻繞行。 蟬玉蹲下來用手探了一下鼻息,拍了拍乞丐的臉,卻不見動靜,知道是暈死了過去,捉起手腕把脈良久,向花氏兄弟道:“此人羸弱不堪已經暈死過去,把我的銀針取來!”
花青栢趕忙取出針包遞了過來,蟬玉迅速解開那乞丐的衣衫,手持銀針摸準了幾處穴位便刺了進去,又要來筆墨和宣紙,迅速寫了個方子遞與花氏兄弟道:“逢春兄,未凋兄,你們快去弄些粥食和草藥來!分頭行動吧,快些!”
花青山有些猶豫道:“殿下!我二人總得留下一人吧!要不——”
蟬玉道:“逢春兄,你忘了我也會武功麽?”
花青栢取笑道:“殿下,你會武功,你用過麽?還不是被走路都不方便的老丈打得滿地跑?嘿嘿!”
蟬玉道:“這裡民風樸實,不會有那樣的人,應該不會傷害我的!快去吧!”
花氏兄弟這才不情願的離開了。
蟬玉剛好行完針,心裡疑惑:“此人為何還未醒來?這針法不靈麽?再等等看吧!”無意間發現四周圍了一群人,大多用手捂著鼻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原來都是些看熱鬧的,蟬玉並未理會,只是繼續觀察乞丐的反應。
忽然,只見那乞丐猛地坐了起來,喊道:“殺啊!殺啊!……”雙手揮來舞去,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神裡充滿了驚恐。
蟬玉嚇了一跳,銀針還未從乞丐身體裡取出,他見乞丐這般瘋狂,擔心銀針會傷到乞丐,便想湊上去試圖將乞丐按住,使他平躺在地上。
誰知嬋玉剛湊上去,這乞丐卻更加瘋狂,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衝著蟬玉白嫩的臉上就是一頓亂打,聲音十分清脆,周圍的人看的吃驚,卻沒人上來幫忙。
蟬玉焦急的喊道:“哪位仁兄快來幫幫我!他再這樣就沒得救了!快點兒啊!”
緊接著人群中走出兩個身影,迅速向乞丐奔來,這兩人一人捉住一隻胳膊,一發力便壓了下去。
這乞丐的胳膊總算是壓住了,可兩條腿卻又瘋狂的亂蹬了起來,一個不小心便著實的蹬在了蟬玉臉上。
嬋玉嘴角瞬間流出來少許血水,蟬玉無奈,一屁股便坐在乞丐得雙腿上,這才把他控制住,然後迅速把銀針依次取下,松了口氣道:“多謝二位仁兄!放開他吧!沒有大礙了!”
那二人便同時松了手,乞丐仍在發瘋,蟬玉還未來得及閃開,又被乞丐揮舞的兩隻髒手一頓胖揍。
蟬玉趕忙捂著臉躲開。
只見剛才幫忙的二人生氣道:“他這般傷害你,你救他作甚?我看你才是病人!”
蟬玉松開了捂在臉上的雙手笑道:“二位兄台,多謝了!此人只是暫時迷失心智,恐怕曾受到過大的驚嚇!他並非故意傷害我!錯不在他!”“咦……二位仁兄,昨日宴席上斟酒的便是二位吧?”
其中一人道:“看來還未被揍傻!記性倒是不錯!正是我二人!”
只見這蟬玉左腮腫的像個包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兩個眼眶也青腫了起來,整張臉被乞丐抹糊得烏七八糟,哪還有昨日的俊美樣子。
另一人有些不忍道:“你這人看起來靈光,怎麽這般傻,讓一個瘋子揍成這般模樣!你沒事吧!”
說話的正是月瑤,原來這月瑤因為昨天提親之事憤憤不平,想要找機會整治一下蟬玉,便夥同秋霜喬裝成了郎君模樣,暗中觀察蟬玉的動向。
在客店中又不方便動手,見嬋玉自客店溜到了街上,二人心中竊喜,感覺有了機會,便悄悄的尾隨到了這裡,躲在圍觀的人群裡看起了熱鬧。
蟬玉道:“沒什麽!都是些皮外傷,過兩天就恢復了!”“鄙人蟬玉,表字念君!不知二位兄台如何稱呼?”
秋霜回道:“鄙人姓水名方!此乃我的兄長水圓!”
蟬玉道:“二位水兄,我見此人小腿也受了傷,我的兩位朋友剛好不在,能再幫我個忙麽?”
月瑤道:“殿下,有什麽事盡管說好啦!”月瑤明顯對蟬玉少了一些偏見。
周圍的人群聽到月瑤稱呼此人為殿下,不覺吃了一驚,“什麽,殿下?這不像吧!”
“聽說來了個王子,難道是他?”
“想起來了!這個人好像是昨日進城的王子,就是這身打扮!”
“這個王子真是奇怪!怎麽會給乞丐醫病?”……人群中議論四起,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蟬玉道:“幫我把這人製住,我給他處理下傷口,可能會很痛!估計又要打人!”蟬玉好像有點忌憚這個乞丐。
秋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殿下,我能給他點穴麽?”
蟬玉頓了一下道:“是啊!這個我怎麽忘了!謝謝水兄提醒!”
只見蟬玉笑吟吟的看著乞丐道:“兄台,這回你可打不到我了!嘿嘿!”湊上近前揮手便向乞丐的幾處穴位隔空虛指幾下。
只見那乞丐瞬間便老老實實的躺了下去,只是嘴裡不停的喊:“殺了你!殺了你!……”
月瑤和秋霜大吃一驚,二人簡直不敢相信,這蟬玉看起來柔善可欺,剛才又被乞丐一頓胖揍,他怎麽會有如此身手,恐怕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可他卻怎麽不知道反抗呢?這人好生奇怪!
蟬玉搬起乞丐的右腳仔細查看,只見小腿和腳踝被人削下了一塊,骨頭清晰可見,傷口大面積潰爛,裡面已經生了蛆蟲,膿血隨著蛆蟲的蠕動兀自會冒出幾個泡泡,濃濃的腥臭味兒撲鼻而來。
嬋玉自包袱裡取出一個瓷罐,用藥匙在罐子裡挖出滿滿一匙黃色的東西,用火折子將那堆黃色的東西點燃,隱約能看見淺藍的火苗,迅速將匕首的刀尖放在火苗上燒了起來,一股刺鼻的味道飄散開來。
待火苗熄滅後,蟬玉便用刀尖將那乞丐傷口的腐肉盡皆除去。
那乞丐疼的呲牙咧嘴,嗷嗷狂叫。
蟬玉好像沒聽見一樣,又專注的將肉裡的蛆蟲逐根挑了出來,仔細檢查一番,確認再無遺漏,這才從包袱裡取出一些藥物塗在傷口處。
那乞丐吃痛又是一陣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