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還沒等衝到家,川來就忍不住大聲呼喊起來。
而四周依舊是安安靜靜的。
川來已經不敢想象他離家的這四天時間裡,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川來來到家門前,一把推開門,一個箭步衝進去,大聲的呼喊:“爹——娘——”
這時,爹從內屋杵著木棍出來。
看到爹還在家裡,川來松了口氣,幸虧自己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他的心裡長長松了一口氣,看來被黑熊打傷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爹已經能夠下床了。
爹看到川來亦是大吃一驚。忙問:“川兒,這幾天你到哪裡去了?”
“爹,沒事兒,我出去玩玩。”
“玩兒?玩兒能玩成這樣?”
“爹,我真的沒事兒,我就是去……”
沒等川來把話說完,爹就丟了木棍,衝到川來跟前,輕地查看著川來腿上的傷口。
“爹,我真的沒事兒,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這是刀傷,你跟人打架?”
“沒有。”
“川兒,你要說實話,你是不是下山了?
“我沒有——”川來有些不耐煩。
“你是不是去了平安鎮?”
“平安鎮,爹,你在說什麽?你從來不讓我下山的,我怎麽會去平安鎮呢。”其實,川來經常去平安鎮玩的,只不過他總是趁著爹娘入睡之後才去,又或者跟爹娘撒謊,是去後山打野味,悄悄地去平安鎮玩。
“你真的沒有去?”
“沒有。”
“真的?”
“爹,你一直都不準我下山,不準我去鎮上。我記住了,我怎麽會去呢?”
聽著川來這樣解釋,爹稍微放心了一些。
“這幾天啊,我聽說平安鎮上亂哄哄的,一個叫蒼刀影的人帶著很多人來了,說是要迎娶旋雲堂的公主,但看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的,都帶著武器,什麽長劍短刀的,這哪是迎親,簡直就是搶人嘛。搞不好要出什麽事情。川兒,你越來越大了,如今已經18歲了,你長了腳,我管不住你,也追不上你了,可你千萬記著,不要去平安鎮,不到20歲,你不能下山。”爹一邊絮絮叨叨的念著,一邊給川來處理著傷口。
川來聽說平安鎮亂哄哄的,一顆心早就活躍起來,明明說是迎親,卻不帶著聘禮,帶著的是刀槍棍棒,這裡面一定有一場好瞧的熱鬧。川來的心早就飛到了平安鎮。
“不對啊,那怎麽有人在後山布置了那麽多陷阱機關呢?”川來喃喃自語道。
“什麽?你去了後山?”爹突然停下了。
“對啊,我去後山了,還見到一個奇怪的人,穿著一身黑衣服,帶著個鬥篷……”
“你見到他了?”爹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誰?見到誰?”川來被爹的反應嚇得不敢說話了。
“你這幾天,你去後山幹什麽?”爹慢慢拿起了掛在川來胸前的兩隻熊掌。
“我去,我去,我去……”川來知道,如果跟爹實話實說的話,免不了爹的一頓棍棒,就在想著編個什麽理由把爹騙過去。
“啪——”一個清亮的耳光實實在在的打在了川來的臉上。川來覺得火辣辣的。
“糊塗——”爹突然暴跳起來,又扯到了腰上的筋,一下子摔在地上。
川來急忙跑過去,一下扶住了爹。但讓川來沒有想到的是,爹反身又是一個耳光扇在了川來的臉上。
“糊塗,你真是糊塗。川兒啊,你怎麽能這樣?”爹拉扯著川來的衣袖,不停的說:“我是被那隻黑熊打了一下,可你怎麽可以整天隻想著報仇呢?你怎麽可以……”
川來被爹拉扯的不耐煩了,他突然大吼起來:“爹,那隻熊傷了你,我是你的兒子,就應該替你報仇,我就要殺了那熊!”
爹竟然忍不住哭了起來,嘴裡喃喃地說道:“被那個人說中了呀。被說中了啊。你心中的仇恨太深,你的心被復仇的藤蔓佔滿了,如果你不把仇恨忘記的話,它最終會把你的一生給毀掉的啊。”說著說著,爹放聲大哭起來。
川來知道爹口中的那個人是誰,是一個身穿青袍的人,就是在遇到那個青袍老者之後,川來和爹的關系才逐漸變得那麽緊張,也因為青袍客的一句“你兒子的心中仇恨太多,太深,這會害了他的一生。”這樣一句話,讓爹對川來的態度有了變化,也成了時時處處約束著川來的枷鎖,這讓川來很不舒服。
遇見青袍客大約是四年前。那一天下午,川來跟著爹去山上砍柴,他們像往常一樣很開心,一路唱著歌一路下山來。迎面走過來一位穿著青袍的老者,青袍老者和爹撞了一個滿懷,爹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為什麽撞我爹?”川來連忙扶起了爹,口氣中帶著一絲怨恨。
“哦,對不起,對不起,老人家,沒傷到哪裡吧?”青袍老者很是有禮貌,連忙過來也伸手扶住了爹。
“不要緊,不要緊,我在這兒山上砍柴多年,身體壯實得很,摔一下沒關系的,川兒,不要跟人家這樣說話,你不該這樣無理的。”
“可是爹,他撞倒你啦。”川來依然不依不饒地理論著。
“哈哈哈,”青袍老者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就像洪鍾一樣低沉。“小夥子,我向你道歉。”
“川兒,爹沒事兒,別這樣。這位老哥,你要去哪兒啊?”爹把話引開了。
“老哥,你在這山上砍柴多少年了?”青袍老者順勢坐下。
“好多年了。”爹也跟著坐下來。
“這山上可是有一個叫旋雲堂的地方。”
“有,就叫旋雲堂,你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山上走,會路過一個小岔口,差不多走上個2天就到了。”
“多謝老哥啦。”青袍老者鞠了一躬。
“老哥,一定要順著山路走,這雲朦山上的機關陷阱很多,當心啊——”
“這雲朦山,好好的一座山為什麽有那麽多機關陷進?”
“這誰知道啊,都是那旋雲堂的人乾的,也不知道為什麽?”
青袍老者猶豫了一會兒,說:“旋雲堂的堂主可是叫歐藤子?他可是有個女兒?”
川來和爹都有些疑惑了,雖然他們已經在旋雲堂居住了八、九年,倒是也能見到旋雲堂的人上山下山,但卻從沒有聽說過什麽堂主,更不要說什麽女兒了。
見川來和爹一起搖頭, 青袍老者有些失望,深深鞠上一躬表示感謝,便說:“多謝,老哥!”轉身便要離去。
川來依然不依不饒,幾步追上去說:“站住,你撞了我爹,我要討回來。”
“哦——”青袍客的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
川來說完,便低著頭向著青袍老者使勁撞去。青袍老者一個閃身,川來撞了個空,差點撞到樹乾上,正欲再發力向青袍老者撞去,卻被爹一把摟住腰。
“川兒,不可以這樣。”爹死死地抱住了川來。
川來一邊拚命掙脫,一邊大喊:“你撞倒了我爹,爹你放開我,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青袍老者站住後,輕輕拉開了春來爹的手臂,說道:“那……你就來吧!”說完,青袍老者站定。
川來掙脫了爹的束縛,低下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青袍老者撞去。讓川來奇怪的是,青袍老者並沒有躲閃,撞上去的川來像是撞在了一團棉花上,所有的力氣都在即將撞到青袍老者的瞬間化為虛無。
“可以了嗎?”青袍老者問川來。
川來憤憤地別過頭去。
“老哥,聽我一句話,你兒子的心中仇恨太多,也太深,這會害了他的一生。”
這句話像尖刺一樣突然扎進了川來和爹的心中。川來和爹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正當川來和爹回過神的時候,早已不見了青袍老者的身影。
“前輩,求您指點!”爹突然喊了起來。
森林裡回蕩著青袍老者的聲音:“讓他學著忘掉仇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