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虎名字取好了,問題又來了,吃飯是個問題。女人由於長期饑餓,營養不良,沒有奶水,小金虎餓得哇哇叫。男人摸了摸的羞澀口袋,僅僅掏出幾張毛票,還有幾個鋼鏰。數了數,只有區區二十五塊八。男人好像不相信自己似的,拿起來,又仔細地數了一遍,十元,十五,十七,十九,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四塊五,二十五,二十五塊五,二十五塊六,二十五塊七,二十五塊八,還是區區的二十五塊八!男人臉上露出了難色,這可是全部的家當啊!一個六口之家,卻只有二十五塊八的積蓄。毫無疑問,奶粉是買不起了,一家六口還都指望著二十五塊八哩!要不買大米吧!即使是大米,這個家幾乎也沒吃過,平時都是吃玉米面,窩窩頭,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買上一兩斤,改善一下夥食,雖然只有五毛多一斤,但是對於這個家來說,太奢侈了!
“振華,買點大米吧!少買點,三四斤就行。”海燕說。
男人還是默不作聲,只是點燃了手中銅色的煙鬥,說到煙鬥,可有些歷史了,他是四代單傳,這是他的祖父留給爺爺的唯一財產,他爺爺過世的時候,又傳給了他父親,他父親去世的時候,什麽也沒留下,隻留下了這個煙鬥。說到煙葉,男人舍不得買煙葉,只是找些艾草,樹葉等,把它們混在一起,搗碎了,當作煙葉,也能過過嘴癮。
男人抽了兩口,磕了磕煙灰,拿著破氈帽,出去了。
半晌,門吱了一聲,男人回來了,手裡拎著四五斤大米。小金虎好像提前已經知道了這個好消息似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也停止了哭鬧。小金虎有吃的了!男人將大米煮的稀巴爛,女人在喂小金虎前,先用自己的嘴嚼一嚼,一來試試燙不燙,二來將米粒嚼得更碎一些,方便寶寶進食,消化。小金虎咀嚼著米稀,不僅沒有排斥,反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同時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可能是饑餓的太久了,終於能好好大吃一頓的原因吧!小金虎吃飯的問題解決了,男人跟女人別提多高興了。就這樣,小金虎咀嚼著米稀,過了大約有三個月。
一天清早,天剛破曉,刮起了大風,飄起了雪花,振華起床了。海燕習慣性地摸了摸小金虎的額頭,不妙!好燙啊!小金虎生病了!女人心裡這樣想。
“振華,寶寶的頭好燙!”海燕說。
振華還是沒有作聲,用手試了試小金虎的額頭,之後拿來了一條濕毛巾,敷在小金虎的額頭上。
“等等看吧!”振華說,這是男人第一次開口說話。
到了中午,小金虎不僅不吃飯,額頭上仍舊燙的厲害,一雙大眼睛也緊緊地閉著。一點精神也沒有。看到這般情景,海燕開始慌了。
“振華,怎辦呀?”海燕說話時帶著哭腔。
振華依舊沒有搭話,默默地點燃了那支煙鬥。
“送醫院吧!”海燕接著說。
振華仍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摸了摸羞澀地口袋。海燕也清楚地知道,家裡根本沒錢送醫院去。
“去他—姑—家—借點錢吧!”海燕已經哭出聲來,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振華還是沒有說話,猛地抽了兩口煙鬥,戴上破氈帽,出門了。要知道,二月的大慶,依舊天寒地凍,滴水成冰。凜冽的寒風吹過來,振華凍得瑟瑟發抖,收緊了破棉襖,加快了腳步,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
第二天清早,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海燕打開了。
“回來了。”海燕說。
海燕已經顧不得男人的安危,男人在雪夜中走了整整一夜,來回有三百裡的路程,三百裡路程,男人靠他的雙腳,不,他的毅力,救子心切的毅力走完了。不得不佩服父愛的偉大!都說父愛如山,用在眼前這個瑟瑟發抖的男人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男子依舊沒有說話,從他的懷中,顫顫巍巍地取出了一遝參差不齊的毛票。遞到了女人的面前。這一刻,女人眼前濕潤了。正是這一遝參差不齊的毛票拯救了這個奄奄一息的小生命。
借到了錢,振華顧不得休息,海燕抱著奄奄一息的嬰兒,匆匆忙忙地朝醫院趕去。天可憐見!到了醫院,醫生說,再晚來兩個時辰,恐怕就保不住了,患了重症肺炎。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花了整整三千大洋,對於這個家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錢借到了,命也保住了。